“你想去调查郑警官？”
白雪听到吴道安的想法，眨了眨眼。
吴道安语气平淡：“我在电梯间等了很久，没见过青色的通行证。而所有的电梯都被使用了。”
而且，在他进入后，吴道安特意观察了大堂边的保安，发现他们没有接到任何指示，这意味着郑毅的通行证是研究所认可、确实有效的。
“这证明郑毅和研究所有着独特又深刻的联系。”吴道安说，她试图通过工作状态让自己抽离情绪，恢复清晰的思维，而不是被私人因素扰乱判断。
“郑毅有事务要交接，从时间上看，”吴道安停顿片刻，回忆着局内案件交接需要的手续流程，“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完了局里的工作，立刻就到研究所来了。”
白雪配合地接话：“这显得他可疑了，对吗？”
“……是的。”吴道安说，“他是原经办人，卷宗记录者，是我了解前期情况的最直接对象。我必然会有大量疑问需要向他了解，他应该主动配合，详细介绍情况。”
郑毅此时应当待在局里，先配合重案大队的其他人进行案件的基本梳理。吴道安原本计划着拿到莫磊的最新证词后，就回去召开会议。届时，他需要做出更详细的案情说明，说不定还需要参与进疑点讨论。
再退一步，即使他当真在几小时内完成了上述所有工作，郑毅作为一个刚移交了重大案件的刑警，无论是稍作休息，还是处理其他积压工作，或者是很有责任心的跟进一下手稿案移交后的进展……
他能够做出的选择很多，唯独没有合适的理由需要他如此急切地、目的地明确地，直奔在他的观念中理应与手稿案毫无关联的端粒生物研究所。
除非。
除非他本就对手稿与研究所之间的关联有着足够清晰的认知……便在发生变故的第一时间行动了。
“更正一下，不是毫无关联哦。”白雪突然笑了一下。
吴道安说：“我现在知道了，有个异常的手稿——”
“不不，吴警官误会我的意思了。”白雪掏出手机，很快搜索出一条新闻给吴道安看，“吴警官大概没有注意，就比天使发预告函早那么一天——研究所被入侵过。”
手机页面上赫然是专家判断那是一起高度配合的协同作案。
吴道安只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明了：“那也是一起怪盗案？”她有些古怪地说，“……你是在试图告诉我，他确实有合适的理由来这里。”
难不成是在为他开脱吗？
白雪这回的笑容表示她听到了有趣的内容。
“吴警官很擅长往好的方向去想。”她乐不可支，“不如往更坏的地方想一下吧！”
吴道安哑口无言。
“我会调查他。”
过了一小会儿，咖啡店里的指针还没走过一圈儿，吴道安坚持了最初的想法。她没有对白雪说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没有听见那些一样。
“我当然不会阻止你啦。”白雪说，“但是，吴警官，现在我们毫无头绪。没有方向的情况下，你想怎么去调查呢？”
“郑警官长久以来并未被人发觉端倪，可见他的隐藏效果一流。”
吴道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她的调查令能够申请下来……核查工作记录？调取郑毅在局内的工作日志、签到记录、内部通讯记录，比对他事务处理的内容与实际耗时，是否存在时间空白，进一步推断出哪些记录是伪造的。
或者调取警局内部及沿路道路监控，确认郑毅离开警局的时间。他使用了什么交通工具，行驶的方向，是否存在通往研究所的路线？
通讯记录的筛查也是一种方法。电话、短信、通讯软件，网络信息的同事应当能进行实时的监控，并回溯分析，查找与研究所有关的人员的关键字。
重点筛查特定时间点——手稿首次失窃前后、研究所入侵案事发前后、天使预告函发布前后、美术馆失窃一转重案前后……有没有不同寻常的通讯？
她将这些想法简略地说了一下，白雪听了，勾起唇角，提了新的建议：
“是不是也可以调查他或者亲属的银行账户？查找来源不明的资金流入和转账，定期的顾问费、咨询费……”
她又想到了有趣的事：“大家都喜欢咨询费，对不对？”
吴道安不太明白白雪为什么提到咨询费，她不想偏离主题，说：“除非拿到正式的调查令，否则银行大概不会予以配合。”
“但是你说得对，”她说，“我们可以调查他名下的房产，或者是车辆一类的资产。”
这些资产中可能出现超出郑毅的支付能力的部分吗？
“说起亲属，”吴道安又想到了新的部分，“他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网络，也是重点部分。”
也许他没有与研究所的直接联系。但如果他与任意有主导能力或具备明显影响力的内部人士，存在任何形式的私人关系呢？
校友，同乡，战友，旧识，亲人的亲人……
可能性太多了。
同样的，也不能排除他的妻子的关系网。很多时候，一个家庭中，妻子与丈夫的人际关系是共享的，是互通的。
“那现在，我们差不多将所有具备可行性的调查方向都列举出来了。”白雪笑盈盈道，“只剩下一个关键的问题。”
“吴警官，你该如何在不惊动同样身在体系内的郑毅，申请下调查令呢？在你没有任何证据，唯有猜测的情况下？”
“你的目击可不足以说服领导哦。”
吴道安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雪说的这些事，她会不知道吗？她也是个工作快要二十来年的警察了。
“没有时间了。”吴道安说，“郑毅的行动太快了，我们重案大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梳理掌握案件的情况。”
“再拖延下去，他有极大可能完成对自身可疑之处的掩盖……”
“不论他是否成功做成了完全的证据清除，都会对我们后续的调查造成阻碍。”
“白队。”以突发事务为由脱离商谈现场，与众人在咖啡馆汇合的莫磊说道，这次他记得没有叫错称呼，“不要再逗弄吴警官了。”
“我这不是逗弄呢。”白雪埋怨一般笑着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吴警官的决心有多深刻……”
“毕竟一旦真正开始调查，就无法退出了。”
吴道安语气淡淡：“我都跟你们走到一块了。”
还在乎什么退出不退出的？
莫磊无语。他简单冲吴道安点头示意：“吴警官，我能带你以心灵调解师的身份前往郑毅的家拜访他的妻子。”
“她目前正是我的客户。”
“恰巧我们都知道，她的丈夫现在肯定不在家，适合我们……旁敲侧击。”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吴道安雷厉风行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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