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具尸体是在城东一处老旧公寓里被发现的。
程栩带着元少顷赶到现场时,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居民。李燃正在维持秩序,见到他们连忙迎上来。
“程队,死者男性,四十二岁,名叫张明远,是个小公司老板。”李燃压低声音,“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和苏小曼一样,手里攥着压口钱,周围有那些符号。”
程栩点头,戴上手套和鞋套,弯腰钻进警戒线。元少顷紧随其后,一进入公寓,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重的怨气。”他低声道。
公寓内的布置与苏小曼家颇为相似,客厅地板上用暗红色的液体画着复杂的符号,墙上挂着一面涂黑的圆镜。死者张明远仰面倒在符号中央,双目圆睁,嘴角残留着已经干涸的黑色污迹。
叶幸已经在现场进行初步勘查,见到程栩,他站起身:“死亡特征与苏小曼高度一致。急性心肌梗死,颈部有自掐痕迹,七窍有黑色分泌物。”
邹如士也到了现场,正蹲在那些符号前仔细端详。见到程栩,他推了推眼镜:“程队长,这些符号与苏小曼案中的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排列顺序稍有变化。”
“是同一个凶手?”程栩问道。
“极有可能。”邹如士站起身,表情严肃,“这种复杂的符号系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模仿的。凶手对这套仪式非常熟悉。”
元少顷在房间内缓缓踱步,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他停在卧室门口,脸色凝重:“这里的怨气最重,死者生前应是在这里被选中的。”
程栩走进卧室。与苏小曼家不同,张明远的卧室布置得相当奢华,床头柜上摆放着几张他与不同女性的合影,书桌上散落着一些商业文件和名片。
“李燃,查一下张明远的背景,特别是他的财务状况和人际关系。”程栩吩咐道。
“已经让人去查了。”李燃应道,“据说张明远最近生意不太顺利,欠了不少债。”
元少顷走到书桌前,目光被一个精致的木雕摆件吸引。那是一只三头蛇缠绕在一起的雕像,与程栩在苏小曼笔记本上发现的符号一模一样。
“三尸神......”元少顷轻声道,“此人贪念极重,正是邪术最好的目标。”
程栩仔细检查那个雕像:“这是什么?”
“三尸神,在道门中代表人体内的三种恶欲:贪、嗔、痴。”元少顷解释道,“这个雕像的制作相当精细,不是普通的装饰品。”
邹如士也走进卧室,看到那个雕像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三尸缠身’的象征,在一些极端教派中,信徒会供奉这种雕像,认为可以通过满足三尸神来获得力量。”
“满足三尸神?”程栩皱眉。
“就是放纵自己的**。”元少顷接话,“贪念、怒意、痴迷,越是放纵,与邪术的联结就越深,最终完全被操控。”
程栩若有所思:“苏小曼和张明远,一个渴望改变平凡生活,一个贪图财富,都是容易被人利用的类型。”
“正是如此。”元少顷点头,“邪术往往针对人性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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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程栩立即召集所有人开会。
会议室的白板上已经贴满了两个案子的照片和线索。程栩站在白板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李燃、叶幸、邹如士、元少顷,以及不知何时溜达进来的癸桔。
“两起命案,相同的作案手法,相同的仪式符号。”程栩敲了白板,“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系列案件。凶手对某种古老仪式极为熟悉,选择那些有特定**的人作为目标。”
李燃调出电脑上的资料:“我们查了苏小曼和张明远的背景,两人生活轨迹没有明显交集,但都曾在近期接触过一个名为‘转运阁’的地方。”
“转运阁?”程栩问道。
“一家新开的风水命理馆,就在城东。”李燃调出店铺信息,“店主是个神秘人物,很少露面,平时的业务都由几个助手打理。”
癸桔原本懒散地玩着铜钱,听到“转运阁”三个字,突然坐直了身体:“转运阁?老板是不是姓柳?”
李燃看了看资料:“注册法人确实姓柳,柳三变。”
“柳三变......”癸桔的脸色少见地严肃起来,“如果是他,那事情就复杂了。”
“你认识他?”程栩看向癸桔。
“算是同行,但走的不是一条路。”癸桔把玩着手中的铜钱,“柳家祖上确实是正统的道门传承,但到了柳三变这一代,专研些旁门左道。他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借运转煞的邪术。”
元少顷闻言皱眉:“既出身正道,为何要走邪路?”
癸桔冷笑:“人心不足呗。正统修行要的是清心寡欲,循序渐进,哪有走邪路来得快?只是他这次玩得有点大,借运转煞也就罢了,闹出人命就是自寻死路了。”
邹如士若有所思:“如果凶手是柳三变,他的动机是什么?普通的借运转煞不需要杀人啊。”
“除非他不仅仅是在借运,”叶幸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而是在炼制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叶幸身上。他推了推眼镜,平静地继续:“在我对两具尸体进行详细检验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他们的大脑皮层都有轻微的异常放电现象,即使在死亡后也没有完全停止。”
“这是什么意思?”程栩问道。
“意思是,”元少顷接话,脸色凝重,“他们的魂魄被强行拘束在体内,无法超生。这是炼制‘煞傀’的必要步骤。”
“煞傀?”
“一种邪门傀儡,”癸桔解释道,“用活人魂魄炼制,完全听命于施术者。炼制过程极其残忍,需要让受害者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死亡,这样才能催生出最强的怨气。”
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
程栩缓缓握紧拳头:“所以,苏小曼和张明远只是开始?”
“恐怕是的。”元少顷点头,“炼制一个完整的煞傀,至少需要三个魂魄。如果柳三变的目标是炼制煞傀,那么他一定还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们必须在他再次动手前阻止他。”程栩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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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程栩单独留下元少顷。
“你对癸桔了解多少?”程栩问道。
元少顷摇头:“今日是第二次见面。不过此人修为不俗,应是正统传承。”
程栩沉吟片刻:“我查过他的背景,一片空白。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修行之人,往往来历成谜。”元少顷并不意外,“重要的是,他目前是友非敌。”
程栩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关于那个柳三变,你有什么看法?”
元少顷沉思片刻:“若真是他所为,此人的道行恐怕不低。炼制煞傀是极其高深的邪术,非一般人能为。”
“比你如何?”
元少顷苦笑:“若是贫道全盛时期,或有一战之力。如今......”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程栩注视着他,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炼制煞傀需要三个魂魄。如果柳三变已经得手两个,那么第三个目标会是谁?”
元少顷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程栩周身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红煞气上,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程警官,”他缓缓道,“你最近是否感到身体异常?比如莫名的疲惫,或者偶尔的意识恍惚?”
程栩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微变:“你怎么知道?”
元少顷的心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柳三变要选择在此时炼制煞傀,也明白为什么程栩身上的煞气会如此之重。
“程警官,你的特殊命格,对那些修行邪术的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鼎炉’。”元少顷的声音异常严肃,“如果我猜得没错,柳三变的前两个受害者,都只是准备工作。他真正的目标,是你。”
程栩的表情凝固了。
元少顷继续道:“苏小曼和张明远的死,不仅仅是为了收集魂魄,更是为了布下一个针对你的大局。他们的怨气与你的煞气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阵法。你现在已经深陷局中,只是自己尚未察觉。”
程栩沉默良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的目标是我,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程栩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来设一个局,引蛇出洞。”
元少顷震惊地看着他:“这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程栩直视着元少顷的眼睛,“你会帮我的,对吧?”
元少顷看着程栩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放弃这个危险的计划。他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那枚已经变得只有核桃大小的貔貅玉雕。
“此物随我多年,已有一丝灵性。”他将玉雕递给程栩,“随身携带,关键时刻或可护你周全。”
程栩接过玉雕,触手温润:“谢谢。”
元少顷摇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程栩周身翻涌的煞气:“程警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身上的煞气,并非全然来自外界。”
程栩皱眉:“什么意思?”
“有一部分煞气,是从你体内自然生发的。”元少顷缓缓道,“这是你的命格所致,也是你力量的源泉。若你能学会掌控它,或许......”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李燃推门进来,脸色慌张:“程队,刚刚接到报案,又发现一具尸体!”
程栩和元少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死亡方式和前两起一样,”李燃喘着气,“但这次,现场留下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木制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与程栩在笔记本上发现的“三尸神”符号一模一样。
令牌背面,用鲜血写着两个字:
“程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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