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命给了恶鬼,用满目白雪盖掉了罪恶丛生的世间。谁说我一点好处都没有?”,闻风眼神空洞地望着一片浑浊的天,“这雪如果能够一直下就好了……”
“你要杀了易子而食的罪人,哪怕连累了那些无辜的人?”,严卿序沉声道,刀刃抵上了闻风的喉口。
闻风听后沉默了,半天才吐出五个字来。
“人总会死的。”
赶到的顾於眠恰巧听见那话,他一巴掌便扇在闻风脸上,一双清澈的眼如今是一片通红。
“就这种立不住脚的缘由,你便把那老人家给杀了?!你疯了吗?!”,顾於眠撕心裂肺地朝他喊。
他双手扯住闻风的衣领,露出闻风冻得青紫的身躯和在经年累月的饥饿下清晰可见的脊柱。
谁知一语落地,三个人都是满脸震惊。
“莫爷……爷……死……死了?”,闻风的声音颤抖着,两行泪登时便淌了下来。
他从没想连累无辜,他只是太恨了,恨透了为饱腹而食人的乡民,恨透了出卖自己亲女儿的父母,恨透了那些不管不问的官人。
为什么要让他活在这无情无义的世上?什么是父慈子孝?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叫玉食珍馐?什么人能够一掷千金?
他不懂,也没有机会懂。
“杀了我吧……”,闻风跪在地上不知疼痛地握住焚痕,刺目的鲜红在映着银光的剑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
“既然没杀人的胆,又何苦要趟这滩浑水……”,严卿序又叹了口气,轻轻将闻风的手从焚痕上拿了下来,又对顾於眠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他……”,一旁抱臂的魏长停也插了一嘴,“他没那时间……”
顾於眠皱了皱眉,盯着严卿序的眼中满是悲怆与不甘,他知道闻风不像撒谎,但他就是恨自己没有护住每个离自己不过短短距离的人,他恨自己轻敌大意。
深吸了口气,顾於眠才回身对闻风道,“你知道我为何一开始便对你出言不逊吗?”
言罢,他将闻风那双冰冷的还在淌着血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手心,“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
闻风不明白,然而还来不及犹疑,顾於眠便用手指在他额间不知画了什么,留下个浅蓝的印子。
一旁的严卿序和魏长停不知顾於眠唱的哪出戏,只是在旁侧蹙眉看着。
“什么!?”,魏长停盯着闻风的眼瞬间瞪大了。
只见闻风干瘦的手上的皮一点点地脱落,露出瘆人的白骨来,衣衫随风而去,腿上也显出白骨。
只是术法突地停住了,闻风的头颅和上身大多还保留着,活像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闻风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然是个怪物了,泪水又淌了下来,“我不知道……怎……怎么会这样……”
“这下该说了吧?”
“不……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苑山爬出的恶鬼,我从未看见过他的面容。”
闻风没有撒谎,也没有再撒谎的必要,他不知道那人从何而来,为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然将命放上了赌桌,只当那是恶鬼施舍给他这可怜人的一次机会。
那夜他毫不犹豫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将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无边怨恨都化作了漫天大雪,期盼掩埋一切见不得人的血腥与罪恶。
“这村里不是所有人都该死!把你知道的供出来!他不只会多杀一个人!”
顾於眠虽是这样说着,却也只是唬人罢了,他并不能猜透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到底图什么。
他解决喜尸后,便不敢有片刻犹疑地朝他们奔来,怎知经过莫老人那屋,却见屋门大开,未干的血脚印从屋内踏到了屋外,停在了茫茫白雪中。
再推门去看时,便只看见了莫老人全身血淋淋地,死不瞑目……
“我不知道……他答应我不会杀无辜之人……”,闻风痛苦地用手抱着头,半边已是白骨的指节因缺少皮肉连接而散在地上,他麻木地呢喃自语,“杀了我……”
“啊啊啊”,尖锐的婴儿哭喊声在闻风耳畔回荡。
“哐当”,只听见斧头砸在案板上发出沉沉闷声。
“哐当”,殷红的血从灶台上溅出,滴在泥泞的土地上,开出令人作呕的花来。
活生生的人成了一滩散着腥臭的烂肉,碎在期间的白骨夹杂着残血成了咯牙的渣滓。
顾於眠见闻风眼神恍惚,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谁知闻风合了眼,流出血泪来,再没睁开了。
只一瞬之间,呼啸的风雪卷过倚树的白骨,带走了残存的皮肉,名唤“闻风”的少年死了,也许早就死了。
只是雪还在下,空蒙浑浊的天地间依旧刮着北风。
顾於眠握紧朝云剑,这捉摸不透的棋局上连对弈者都看不清,困毙之中,他要如何解杀?
他竭力理着混乱的思绪,只是愈是想要抽丝剥茧地寻一个答案,愈是迷茫的不知东西南北。
这一切为了什么?究起缘由最为可怖,藏身暗处的敌人根本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疯癫的、残暴的、凄惨的理由,于他们而言并无不同,只是大网已然撒开,已为笼中困兽的他们该去哪里寻出路?
“天不公。”
那对喜尸的话又在耳畔回荡,石子落入平静的死水,在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顾於眠又想起莫老人方才说,苑山早便有鬼,不是近日才招引的,但雪是近几月才下的,便说明有两方势力。
过去也常有尸鬼亡魂想吸食人之血肉精元而困人于山,但不索命这点来看,便绝非恶鬼所为。
非鬼则为人,那便定有阵法布设,只是这阵怕是不好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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