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江念与的惊呼将顾於眠从恍惚中扯出,他直视着顾於眠如血通红的双目,一阵令人颤粟的骨寒又弥漫开来。
只是许昭安未发觉,他兀自哽咽着,用衣袖擦去面上泪:“倾行,你别怨我们一年来不了几次,念与人在渭于,不能像过去那般常陪着我俩,我们俩个也不愿总来打扰你的清净……”
“你们两个收起那些怨苦。”江念与强忍心中悲怆,故作坦然,“怎能让倾行看见这副样子?”
他扼住颤抖,深吸口气,这才缓缓道:“倾行,年岁尽时,我们会去陪你,只是还不到时候,还恕我们让你寂寞了……”
一边说着,江念与开始斟起酒来,又一杯杯地倒在碑旁,口中道:“倾行这杯敬我们四人友谊地久天长。”
他又倾倒了一杯。
“这杯敬你护我们安康。”
再倒了杯。
“这杯祝你在那边依旧过的顺意。”
紧接着,许昭安也跟着倾了几杯酒,只说了几句话,又将自己说得泪眼婆娑。顾於眠则边说边低垂着头,像个半死之人。
三人在那碑前絮絮叨叨地同已逝的故友说了好些话,出密林时却都闭口不言,林中响着的尽是鸟雀之音。
那冢上斑斑驳驳地爬了好些青苔,只是冢下无棺,恍若无主的碑葬的是找不到尸身的十五岁少年,亦是三个幸存之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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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回到禮城时,已是正午时分。
四地中,禮间不同于其他三地,禮间四地呈向心状布局,禮城便是中心,四族府邸汇集于此。因而,李、顾、许、若四族相较于其他三地内部宗族要更加融洽和睦,平日里相交来往多,自然也都作一家人来待。
因渭于江陆二家同禮间顾许二族关系不错,故原本四位年龄相仿的公子也顺理成章成了至交,奈何不过十六年光景,四人之交生生变作了三人之谊。
江家在禮城也有一处府邸,江念与离了林便“打道回府”了。许昭安被家中大哥催促着归家,亦没敢久留。顾於眠笑着送走他俩,那僵在面上的笑便逐渐发苦,他掩面舒气,却愣是带出一口血来。
摧心剖肝之痛自见了那青冢起便离不了他身,方才强忍已至极限,他于是忙扶住一无人巷中的青石墙大喘粗气。他疼得浑身震颤,却是无计可施。
然而,堆砌心底却不知是怒是悲。他发了疯般用手砸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直把指骨砸出血来。
可惜他到底不是个疯子,顾於眠强咽下心底苦怨,沿着那墙面下滑,继而瘫坐在地。
他琢磨了半晌,如何都得不出回府的理由,闷在那府邸里,终究太过难耐。他于是起身,匆匆至一成衣铺里买了新衣裳,将一身狼狈给遮去后便钻入了禮城人海中。
他漫无目的在其中游走,无非是厌倦了家中人的嘘寒问暖,然而哪怕是他垂头不言,一路上认出他而招手问好的人也太多太多。
“顾公子”或“顾小公子”之言像惊雷在他耳边不时炸开,不知他名姓的女子见他生得玉树临风,还总羞红着脸上下打量他,让他自己也些许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这会他心情实在阴郁,实在不愿虚伪地扮笑脸看人。思忖片刻,他闪身入了禮城那最热闹的醉云楼。
见他进门,那醉云楼掌柜便满面喜色地迎上前来:“哎呦!顾小公子,几日未见,怎愈发俊秀了呢?我这就给您寻个楼上的上等座。”
言罢掌柜的就要唤小厮来给他领路,只是顾於眠进门时目光便落在了一楼西北角的两个贵客身上。
于是他对掌柜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多谢,今日便不必了,我有朋友在里边落了座,我同他们凑一桌便成。”
继而他穿过一桌桌人,到了那桌边。
“卿序,尘吾!”顾於眠见了俩人不知怎地倒觉心情舒畅几分,他勾唇笑得灿烂,“禮间的吃食可还合二位的胃口?”
严卿序闻言抬头,恰直直对上顾於眠那双弯弯笑眼,笑靥明媚得令他挪不开眼来,只可惜他那泛红的眼角也太过扎眼。
他于是颔首,谁知垂眸时恰又瞧见顾於眠沾了血的指骨,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没多言,只是起身轻轻拉开了一旁的木凳,请他坐下,笑道:“我们方才已拜会过令尊,刚在街上转了会便入了这酒楼。禮城果然名不虚传,属实热闹繁华呐。”
“凑合吧……”谢尘吾淡淡道,“这酒倒还算别有一番风味。”
谢尘吾言罢便要给顾於眠斟酒,怎知顾於眠轻摁住他的手,讪讪笑道:“尘吾……你知道的,我这酒量实在……”
闻此,谢尘吾先是一愣,继而又冷笑起来,“都三年还是那样么?”
“喝一些倒是没什么,只是喝醉了耍起酒疯来,怕酿成大祸呐……”顾於眠一边笑,一边接过严卿序斟好的茶。
“也是,当年你每次耍酒疯,回回得揽着卿序喊江念与的名号,逼不疯他,倒逼疯江念与了,也不知哪像了。”谢尘吾想来觉得可笑,又偏头盯着严卿序仔细瞧了几眼,又回想了下江念与的模样,果真是毫无关联!
“哎呀,醉后之事当问醉时人,我怎知道呢?大抵天下美人都有相似处吧。往事可莫要再提了。”顾於眠用一只手撑住面,微微歪头,又笑问,“二位公子似乎还没同我说过此次禮间之行所为何事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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