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至少老天待我不薄……今日我便要一解心头之恨!”
腰间剑被他遽然抽出,凛凛刀光一刹如雪落,刺目鲜红于是喷洒成花。
一剑穿心,偿大哥大嫂性命。
一剑剖腹,赔枉死的萧家兵之命。
一剑封喉,还他愚拙真心。
……
墨邹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血洞与剑痕,萧榆的剑狠辣,将那玄铁铸的缚魂索都斩作无数截铁块。
“我日日夜夜都在后悔没能亲手杀了你给大哥报仇! ”萧榆的剑方一抽出,复又狠狠插入墨邹心口。
不属于亡魂的泪一滴又一滴,都落在带血的衣襟上。
缚魂索断了,惟一息尚存的墨邹并不挣扎,他身上的伤口斑驳,也没再愈合。他抬了抬右手,轻轻抚在心口的剑上,却没有要将剑拔出去的意思。
那双浑浊的眼望着萧榆,似是有了几分清明。
世人都说,死前执念太重,死后便不得安生。
只见墨邹的嘴唇一张一合,熟悉的声音留下模糊的只言片语。
萧榆耳畔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太清,但那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让他连假装没听见的机会都没有。
“小榆,对不起……”
“小……榆,对……不起……”
萧榆闻言却冷笑一声,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时至今日,几句对不起能有何用?
能让他大哥大嫂活过来吗?
能让白白死去的萧家兵活过来吗?
有何用!!!?
可倏忽间,那墨邹用尽全身的气力,抵着刀剑往前去,萧榆的剑锋穿过他心口戳在石墙上,墨邹却张开手将萧榆抱在了怀中。
他心口处的血沾在萧榆衣上,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散开。
“对不起……”
萧榆一刹愕然,却还是在醒过神时将他推开,继而一脚踹在他腹间,将他从剑上退出去。
而后,不等墨邹再多说一句话,萧榆携着术法的长剑又穿其身而过,杀这怨念极深的亡魂,寻常的刀剑可不行。
可偏偏就是那一刹之间,他瞧见了墨邹嘴角噙着一抹笑,还不容他再看清,墨邹的骨肉皆烟消云散。
而后,一缕尘灰落入萧榆的掌心间。
他漠然拍去掌心那抔土,垂首等待,等着墨邹重塑肉身。
但并没有,墨邹死得彻底,连缕残魂都没留下,十恶不赦的凶鬼终于在世间散了个干净。
细碎浮尘随风去,不觅行踪。
“还真是……痛快……”萧榆冷笑一声,扔下沾满血的剑便要甩袖而去。
可惜他堪堪走至门边,脚下一软,竟瘫坐在地。他抬袖擦去面上腥血,湿了的袍上沾着的却尽是泪。
萧榆发了疯般以拳砸地,半晌无言后卸了力倚着木门,像是被拔去犬牙的狼,怯懦地缩在影子中。
突然“哐当”一声响,他红着眼抬首,只见一块玄色兵符落在了墨邹死去的墙角,浸泡在浓血中,在昏暝中幽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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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风楼中四人聊到酉时才散了桌,若家公子若讱答应帮他们绘一张榕村的舆图,明日一早给他们送来。
余下的三人一齐回至顾府时,恰落日余晖倾泻禮城,顾氏府邸于暮霭至前熠熠闪光。
十五族的府邸一向气派,顾氏府亦是如此。那缓缓打开的府门上密密刻了上千字,顶头一块鎏金的匾上蟠虺纹游走,一“顾”字若千钧重压镇府,纵旁侧花叶纹细碎亦不弱其势。但其间亦雕刻不少云雾白鹤,给这“北冥凶魑”添了好些纯善仁德之感。
虽说各家有各家的恶名,但禮间顾氏行事其实不似其凶名那般张狂恣肆,其家风含蓄内敛,族中人行事亦低调谨慎,都道是“清风月明”,顾家从来是十五族正直仁义之范。
但恶名也非平白无故添上的,再干净的氏族都藏着好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只不过相较起来显得没那么差劲罢了。
入府最先窥见的是些置于廊下的讲究木雕,穿廊而过,则见庭前熏香清淡,白雾冥冥。一黄花梨木小桌上摆着几壶清酒,门客悠悠摇扇,月白袍遮去酒盅上的夜雨青竹,笑语不绝。
然而,那貌观襟怀坦荡的顾氏长公子顾於眠从入府起便鬼鬼祟祟,他小心翼翼藏在柱子后边朝府中张望,好不容易穿过曲绕的长廊,却近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向前行。
奈何一路上侍女侍卫云云总要柔唤亦或高呼——“公子,您回来啦”,顾於眠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又将食指置于唇边,神色可怜。
那些个侍从们似乎也都清楚他意,见状皆笑着压低声,道一句“公子,属下明白”,可跟在他身后悠悠向前的严卿序和谢尘吾并不能理解。
“堂堂顾公子,怎么回自家府邸跟做贼似的?令尊也不是那般严厉的人吧?”谢尘吾言辞向来无情,这会又不禁嘲弄。
顾於眠对他赔了个笑脸,道:“自然不是。”
他语声方罢,便听得身后传来声沉而稳的——“顾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一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而来,打扮素简又不乏讲究。他一头长发半束半散着,眉目温和,不露威色,身上绕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顾於眠闻言猛地刹住脚步,深吸一口气,这才换了张极灿烂的笑脸回身迎上那人的目光。
“常叔,两日不见您,我是愈发想您了!啊,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严公子,这位是谢公子,您应听父亲说过的。呃……啊对,二位公子远道而来,中途遇上了些麻烦,不过没关系,於眠这就去侍奉……啊不是,这就领二位公子去好生休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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