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储存室,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睡得昏昏沉沉的正输着液的病人,暗暗想着对策。
等天黑廖医生来换班——廖医生家就在附近,防止晚上谁突然发个三灾六病的,找不到医生,所以即使没有人,廖医生一般会呆到很晚才回家。
她走出诊所,直奔饭馆去了。
“钰钰姐!”匡星眼尖,隔老远就看见她,“又是来找我姐是不是?”
周传钰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一笑,“错,来找你的,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偷偷吃那些你吃不了的东西。”
匡星闻言瘪瘪嘴,“钰钰姐,我都有好好吃药,不能吃的东西一点没吃过。我现在惨到多吃一个鸡蛋都要被唠叨。”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她拍拍匡星的肩膀,“玩去吧,我去找你姐了。”
“好啊,你果然是来找她的。”匡星感觉被耍了,佯装生气,跺跺脚,脸上却是笑着的。
周传钰笑着走进去,熟门熟路,马上就从半开放的后厨找到了正挪煤气罐的穆槐青。
她拍拍她的背,穆槐青往旁边挪挪,给她腾出一点位置,两人一起把空掉的煤气罐挪到了外边。
“就放这儿吧,送煤气的师傅马上到。”
已经是做清洁的时间了,店里没人,两人在旁边随便找了俩凳子,拉过来坐下,一同等着。
“是有什么事吗?”
“只有有事情才能来找你啊?”周传钰打趣道。
穆槐青一愣,“总不能是专门过来帮我搬煤气罐的吧?”
周传钰还真想了下下,“对,顺便找你问点事儿,说不定还要你帮帮忙。”
“你帮我搬了煤气罐,礼尚往来,这忙也也非帮不可,我听听是什么?”她嘴角噙着笑,认真地看着她。
“好吧。”她微微坐直,正色道,“是关于诊所的。”
“怎么?诊所呆着不习惯?”穆槐青一听诊所,什么煤气罐、煤气师傅都顾不上了,连话都没听完就着急忙慌地问。
周传钰一愣,旋即笑道,“不会。是想问问你,如果想在镇上做点医疗宣传,现不现实?”
穆槐青一听不是关于要走,淡定下来,就着她的问题思索一番。
她摸摸下巴,“现不现实……嗯……你说的宣传大概啥样?”
“呼吁生病了即时就医、科普常见病之类的。”
一番解释下来,穆槐青露出了理解的神色,“明白了。”微微仰着头检索一下大脑,“这种好像还没在镇上见过,不过你说说具体怎么操作,我看看能不能试试。”
周传钰把想法一一说给她听,思索一番,穆槐青给出答案——可行,只是效果很难确定。
毕竟要改变在大家心中根深蒂固几十年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举动的阻力不言而喻。
有人蹬踏板的地方就会有人踩刹车。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周传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人,掐掉。没过两秒,歌声又响起。周传钰皱皱眉,朝穆槐青指指手机,“我听下电话。”
说完朝电话喂了一声,起身走开几步。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残影,但穆槐青还是捕捉到了屏幕上的字,即使只看清了一个——于。
认识这么久,穆槐青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和谁联系,看来她们真的是很好的关系呢。
她放在桌上的手悄悄收紧成拳,心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甘心。
“走了这么久,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好好说话。”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从她那里离家出走的很亲密的人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说正经的,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还没打算。”周传钰在这头淡淡地回答,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自己刚刚坐的地方,却见某人迅速把头撇到一旁,欲盖弥彰,但紧捏着的手却暴露了她一点也不轻松的心情。
周传钰莫名一笑。
“玩得这么开心?”电话里的人轻笑着问。
“一般。”
“啧,你是开心了,我现在快无聊死了,你跑了我少个对手,感觉人生都变无聊了啊。”
“少来。没人和你争,你不是乐得自在?”周传钰心情挺好地,即使呛人也带着笑意。
“怎么说呢,差点意思,有压力才有动力嘛。”那边一阵沉默,接着出声,“无聊得我都想学你休个假出去放松放松了。”
“嗯。没事我挂了。”说完也不管她到底有事没事,直接挂断。
原本以为对方会像她刚辞职时那样,不遗余力地叫自己回去,谁知她只字未提,好像只是老朋友叙旧。嗯……可周传钰不觉得自己和她有什么值得叙旧的关系。
针锋对麦芒,如果自己现在没有辞职,大概还在和她争来争去,哪里有这么和平的时候。
辞职后,死对头同事成为挚友?嘶,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她自认为是没有人格分裂症的。
有点好笑。
她收起手机,坐回去。
穆槐青一脸探究地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
“哦,前同事。”不知怎的,明明对方也没问,可她看着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想解释一嘴。
解释什么呢?怕她想错什么呢?她不知道,只是潜意识使然。
“嗯,我知道的。”穆槐青微微垂眸。
奇怪,怎么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周传钰盯着她的脸看,好像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妹妹,就想逗逗她,“知道什么?”
“她是你前同事,叫于兰,之前在市医院见过,和你关系挺好。”穆槐青语气平平地陈述,像个机器人。
带着点醋意的机器人?
周传钰笑一下,“不是她。”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递过去,“喏。”
穆槐青怀疑地低头看一眼,映入眼帘全是自己的名字,有她的手机号,她家的座机号,她家饭馆的座机号——只有最近一条不一样,是一个叫于竹的人打来的。
“于竹?”她念出声。
和于兰名字像是一套的。
“对,是于兰的姐姐。”周传钰看看她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于是继续说到,“她们俩是双胞胎,我们都是同门,还没毕业时一起跟着导师实习过,说起来挺巧,就是市医院。”
说到这里,她发觉穆槐青眼神闪动几下。
“后来工作了,我和于竹都去了首都,于竹留在了市医院。”她补充到,“至于关系好不好,难说,没什么私人交情吧,一个是好多年前的同门,挺开朗,读书的时候挺说得上话,现在也挺多年不联系了;另一个是同门兼同事,但是竞争对手,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周传钰觉得自己说得准确又中肯,又看一眼穆槐青。
咦?
怎么好像更不开心了?
“换煤气罐——灌煤气喽——换煤气——”运着煤气罐的蓝色三轮喇叭声越来越近,正好车在路边停下,穆槐青起身迎上去。
看着穆槐青一声不吭就走开,跑去帮煤气师傅搬煤气罐,周传钰没懂。
奇奇怪怪的,一开始不是还聊挺好的吗?
原以为,于竹在电话里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这天周传钰在诊所配着药,听见有人喊她,还以为是谁来看病。
“来啦——”她拖长音应着。
从配药室出来,迎面就差点撞上人,还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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