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春躲在暗处，又悄悄处理几人后，快速换上混混的衣服戴上帽子，假装是搜寻者，往车间内走去。
车间内无人看守，留下的陈保国三人本就不是重点，所有的混混在刚才的要钱风波中离开。
三人看到柏春回来皆面露震惊，阿张惊喜道：“柏春！我还以为你...”
陈保国回头瞪了眼阿张，示意他噤声，老练的陈保国一眼看出柏春应该是偷跑回来，并不是被放了。
柏春走上前率先解开蠕动到门口陈保国的绳子，其次是阿张的，阿张的绳索绑法有些奇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解开老城绳子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些不对。
“阿张！你做什么！”老城压低声音喊道，柏春回头一看竟是阿张举着匕首向他刺来。他没有闪躲，而是用手硬接了这一刀，如果这时候躲开，按照惯性，这一刀必然扎在老城身上。
老城之前手臂受伤已然失血过多，如果再接这当胸一刀怕是不能活着回去见到老婆孩子。
鲜血从柏春握刀的手臂蜿蜒而下。
“为什么？”柏春皱着眉，纵然过往的经历让他不轻易相信世界上的任何人，但是一个并无过节的人突然要杀自己，他仍是有些郁闷。
“你的出现挡了别人路你不知道吗，还问为什么。”阿张猛力抽回匕首，柏春赶紧松手，不然这一划整个手掌都会被切断。
“赵家的那位少爷？”为避免误伤，柏春找了条远离老城的路线左右闪避，一路退到阿候之前丢弃的球棍旁，上头遗留的血渍已经干涸龟裂。
“别管是谁！”尽管阿张没有承认，瞬间严肃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一切。
车间内的打斗非常激烈，但无声。柏春怕声音招来搜寻的人，阿张则是怕声音将距离更近在门外探查情况的陈保国引来，所以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毕竟谁都无法预判先进来的人会是谁。
躲过阿张的致命一击，柏春迅速用脚尖钩起球棍握在手中，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柏春在空手时尚能与阿张打的有来有往，此刻长棍在手，阿张很快便落入下风，就在他想不顾陈保国呼喊更多人过来时，柏春看准时机一棍打在他的下巴上。
阿张倒在地上，下颌骨尽碎，除了无意义的嘶哑气声以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柏春将棍子丢在阿张身旁，曾经被柏春鲜血浸透的地方已被新的鲜红所覆盖。
“怎么还...”恰巧这时陈保国从外面回来，本想询问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好，只见阿张肢体扭曲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抬头看去柏春还在解着老城的绳索，一时间竟摸不准眼前的情况，好在老城及时开口：“阿张是内奸，要杀柏春，结果......”
阿张新入老宅保镖队不久，在队里一直都是弟弟的存在，爱插科打诨，大家也都宠着，这次出差是阿张央着自己带上他，说想要出国看看才带上，没想到....陈保国有些自责，看着地上的人也有些不忍。
他走到阿张面前蹲下身子说：“我怀疑过很多人...甚至连陈管家都怀疑过，就是没有怀疑你。”
阿张极力的伸出手想要摸陈保国的皮鞋，唯一能灵活运动的眼珠紧紧的盯着着面前的人，眼眶湿润充满悔意想要陈保国救救他。
陈保国站起身后退一步，没有让他摸到鞋子，居高临下眉眼低垂的发出最后审判，“太脏了，别碰我，你的事我回去以后会如实告诉队里的其他兄弟，应该没有人会怀念你。”
“人都有自己私欲，能理解。看在过往你确实给我们带来欢乐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救你，你好自为之吧。”
在陈保国告别阿张时，柏春和老城两人站在柱子前互相给对方做简易包扎。
老城看着柏春手掌上包裹的碎布低声道：“谢谢你。”
“你救了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柏春以前的生活很少接收到别人的谢意，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应对，只好努力牵动苹果肌腼腆一笑。
“是你没有放弃我们，往后只要有需要叫我老城一声，能帮忙的绝不推辞！”老城学着年轻人的样子拍拍胸脯。
“我也是。”陈保国走上前协助柏春快速将老城的手臂包扎好，“还有，对不起。”
陈保国的耳朵有些红，想必是个不常道歉的人，“这次是我疏忽了，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算我欠你个人情。”
柏春没有推辞，收下了这个人情。
这个本就是他回来救陈保国等人的意义，自己一人孤身回赵氏，虽然自己对赵氏的家业并无兴趣，但显然赵家是个龙潭虎穴，不是一个好闯的地方。
救人是真的，想要交好也是真的。
虽然刚才的战斗很激烈，但是过程十分迅速，距离柏春摸回车间也只过去五分钟。
“我们得快点走了，不然那些人草丛里找不到我必然会回来查看。”柏春见老城的包扎工作已经完成，催促大家抓紧出发。
“我刚刚出门大略查看了一下，出去的马路只有一条，门口停辆大奔，钥匙没拔车灯还亮着。”
“那正好，我们快走！”
走出车间，柏春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地上的人，对于他来说，阿张出卖他的仇已经报完了，这个人的结局如何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就算陈保国要救，他也不会说什么。
陈保国架着老城跟在柏春后头，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阿张渐渐灰暗的眼睛倒影着三人远走的背影。
*
来到门外，老城手臂受伤无法开车，柏春带着他坐到后座，陈保国坐上驾驶位。
车辆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无可避免的传遍废旧工厂。
一个黑衣人距离车间比较近，听见车辆启动的声音一边狂奔一边大喊道：“人在这！人在这！”很快来到柏春等人的附近，从怀中掏出木仓冲着车辆开了几枪。
可惜他来迟了一步，经过几次前后激荡车辆成功掉头，往漆黑的夜里疾驰而去，只余一地风沙。
车后的黑衣人不甘心的冲着风沙清空弹夹。
有两颗子弹确实打进车内，嵌入座椅中，好在上车后老城便压着柏春伏在座椅上，这才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大奔如同逃命的羚羊一般冲刺了很长一段路，见身后无车辆追来三人这才真正松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让老城忍不住摊在座椅上笑起来，“妈的，自从退伍后好多年没有这么刺激了。”
柏春被老城的笑声感染也忍不住笑了几声，不过没开心多久，腰腹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撩起衣服，劲瘦的腰间上有一块地方的淤痕格外明显，青到发黑的颜色彰显着主人曾经所受的苦痛。
老城安慰柏春，“赵家有所私人医院治伤非常有名，等到家后老爷应该会尽快安排人带你去的。”
柏春摊倒在座椅上，无精打采的点着头，“嗯。”
“不好！”
“啊？那个医院不是挺好的吗？”老城疑惑道。
“不是这个！可能是刚才子弹打中主缸，刹车油在路上漏光了！”陈保国见柏春面露痛苦，打算降低车速让他更好受一些，没想到刹车竟然失灵。
为了逃命，陈保国只顾猛踩油门提速，在黑夜里不熟悉路况的林间土路上以150码的速度狂奔。刹车失灵，在这种情况下技术再好的赛车手也不敢保证能安全驶离。
不到十分钟三人乘坐的车辆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一个转弯不及，车辆侧翻着滚下山坡。
好在刚才知道刹车坏了的时候柏春第一时间就把安全带紧紧扣上，不过饶是这样也被翻滚的车辆搅得七荤八素，脑浆都快要被摇匀。
“嘭”一阵剧烈的金属撞击变形声，车辆终于在撞到一颗两人环抱的大树后停下，不过情况却不容乐观，底部朝天的姿态让柏春整个人都悬吊在车座上，本就泛着尖锐疼痛的腹部更是雪上加霜。
柏春艰难的扭过手解开安全带卡扣，咔声过后砸落在车厢顶部，好在在落下来之前柏春就调整好姿势，肩背先着地减少伤害，可是浑身本就没有好好治疗的伤让他被这一砸疼的两眼发黑。
稍微缓了一会，从现在的角度看去同坐一排的老城应该晕过去了，四肢无力的垂下，柏春匍匐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喊道：“老城、老城？”
连续拍了几下后老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还可以吗？”
“没事，刚刚头撞到门框上，应该是有些脑震荡问题不大。”老城抬起手锤了锤脑袋，脑震荡的眩晕感让他感知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
柏春协助老城从车座上下来，然后爬出车厢准备绕到驾驶位看看陈保国如何了。
艰难的扶着车底盘站起身，柏春抬头看见一个人居然蹲在他们翻倒的车上。
“啊！”柏春吓得浑身一机灵，没忍住惊叫出声，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在这漆黑的林子里，只有破碎的车灯闪烁着朦胧的红光，四周树影朦胧，毫无人迹，这突然出现的人影把他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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