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被捆着睡一晚上，两条手臂从麻木到失去知觉，柏春翻身起来身体各处关节咔咔作响。
门外传来震天的呼噜声，混混们还在睡觉。柏春蠕动到门口侧着脸趴在地上，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会有细小的灰尘从地上扬起，眯着眼从门缝向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车间，一些破旧的车床被集中堆在一个角落，视野的另一边就是混混们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有一些睡在外围的可能是冷了，互相抱作一团。
车间出口在车床附近，但是这个车间是属于窗户比较多的类型，就算不走门也有许多破旧窗户可以翻出去，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空荡。
柏春起身轻轻推了下门感觉到老式锁头撞击铁门的声音，知道从里面是肯定打不开门的，便又退回到里面。
“看出什么了吗？”老城见柏春退回来问到，他的心里有些欣赏这小子，处变不惊，虽然婴儿肥的脸颊和圆圆的眼睛导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萌，但是如果没有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会发现他是个内心有成算的人，就是欠缺一些经验。
“外面的人应该就是个临时组织起来的小团伙，看起来没什么纪律，至于他们抓我们的目的，应该是想要用我换些钱花花，不过我有一点比较好奇。”
“这件事明显是有预谋的，不然我们也不能刚好坐上他们的出租车，他们身后站的是会是谁呢？”
“他们背后是谁很好猜，只是你现在还不了解赵家的情况，等到家了或许你就会知道。”老城没有直接回答柏春的问题，这种豪门之间的倾轧为了明哲保身起见他不宜说太多。
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柏春一直没有时间去了解赵氏的情况，要忙着处理妈妈的后事，处理完之后柏春也对赵氏失去了兴趣，如果不是为了报复渣男和亲眼见见爷爷或许他压根就不会来。
诚然赵氏确实富甲一方，柏春是个正常人，很少有人能够对钱不动心，但是从妈妈走后再多的钱对于柏春来说都失去了意义，现在的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
门外。
混混们陆续睡醒，付阿四拿着手机在等待什么。
小弟凑了上来，“付哥，里面的人关一天了要不要送点吃喝进去？”
“送什么送！都是要死的人了，吃了也是浪费粮食。”付阿四的语气失去了昨天的兴奋，
“不过那边居然还不打钱过来，是该送点水进去，然后拍个视频发给我。”
“好嘞”
小弟拿好食物和水打开房门，只见两个人安静的靠在墙上，小弟走到两人面前突然把东西丢在地上冲出门大喊：“付哥！不好了，他们想要逃跑！”
大量的光从门口倾泻进来，柏春接近一天处于黑暗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只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从门口进来，不一会又冲出门外，大喊着什么逃跑。
柏春心中一惊，检查起身上的绳子，没有走到身体后面认真看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这个小弟是怎么发现的？！
小弟其实也是歪打正着，昨天和那人说要把人质修理一顿防止逃跑，于是便随口编了个借口。
门口很小，只能一人通过，付阿四率先冲进门来，又陆续进来几个人，多数人都围在门口，柏春一不做二不休解开绳子，勒住打头的付阿四，让付阿四解开老城的绳子。
“全都让开！不然他今天就得死在这里！”老城朗声喊道。
“咯...咯咳，让..开，让开。”付阿四被勒得说不出话。
混混们本就是暂时聚集起来的一团散沙，付阿四充其量算个临时头目，有人让开了有人不是很想让。
柏春松开了一些付阿四脖颈间的绳索，好让付阿四说话：“都让开！我死了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听见这话，众人都让开往门外退去，柏春带着付阿四眼看就要脱离包围圈，这时人群后面响起一个声音：“付阿四根本就没多少钱，压根就没有钱分给你们，人跑了就更别想拿到钱！”
听声音，说话的人正是跟在付阿四身边的那个小弟。
“付阿四死了我们还可以自己去找赵氏要钱，而且人都绑了就算这会放走他赵氏也不会放过我们！”
“阿候说的对！不能放他们走！”有人附和到。
眼见人群又围了上来，付阿四气得双目暴突，青筋炸起。
柏春也对眼下的情况感到棘手，房间内空间狭窄倒是有利于他们以少对多，但是外面的人一旦把房门关上，他也无可奈何。
小弟阿候拨开人群走上前来，“乖乖投降，这么多人你们打不过的，我们这些兄弟也都是苦命人，没家没业的，有些还身患重病，都等钱救命呐，你们这些有钱人钱那么多分我们点怎么啦！”
阿候深谙说话的艺术，混混们更加亢奋起来，包围圈进一步缩小。
柏春心中有些唏嘘，自己从来都不是富人，甚至身世比在场的大部分混混还要凄惨，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成为被仇富的对象。
“你们知道个屁！没有我你们都得死！”付阿四的求生欲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说话间身体都在剧烈颤抖，“你们以为拿到赵家的钱就能够海阔天空了？你们想过后路没有，如果没有我给你们安排偷渡，就凭你们过不了几天就得被抓！”
“而且这件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后面是.....zha..”付阿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候一刀切断了喉咙。
鲜血溅射到阿候的脸上，背对着门光线将阿候的身型映照得格外突出，脸上滴落的血液在光线中散发暗红的光芒，犹如刚从血池中爬出的恶魔一般。
这是柏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杀人，虽然不是自己杀的，但是温热的血液喷射到手上就如同自己亲手给别人抹了脖子。
他松开勒住付阿四的绳子，“砰”尸体顺着柏春的身子滑落在地，扬起的灰尘透过阳光看起来就像一阵青烟从地上升起。
柏春抬手看着自己手臂上流淌的血液陷入呆滞，认真看过去的话还能感觉到细微的颤抖。
与拳场打斗的血腥不同，这是一条生命最后的温热。
周围不少混混都被阿候的这一招给镇住了，平常打架收保护费什么的还行，杀人真的都没有见过，也不敢。
“阿候..你...你..你..”有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老城觉得现在是一个冲出去的好时机，本来还想等老爷派人来救，但是看阿候这个疯劲自己和柏春能否活着等到是个问题。
老城推了一下柏春便率先出手和阿候打起来，阿候手上有刀，拳脚功夫也练过一些，没有立马被老城制住，依靠手上的刀和老城打的有来有回。
柏春还沉浸在人死在他手上的情绪之中，老城推了他一下也没有缓过来。
“你们还不上，干看着干什么，都不想要钱了是吧！”阿候渐渐不敌老城，便怒吼着招呼其他人一起上。
人群里还是有不少亡命之徒的，举着武器便冲上来，狭小的空间不利于棍棒的发挥，还没挥出去便和自己人的搅在一起。
不过终究是人多，老城也有躲闪不及的时候，有不少攻击还是实质落到老城身上，“柏春！你在干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搁那伤春悲秋什么的，要是真伤心不如先替他报仇！”
“啊！”人群中有人掏出了一把美工刀，老城以为是棍棒习惯性的抬手格挡，整条小臂被划出一道掌长的伤口。
惊叫把柏春唤醒，强压下内心的情绪，加入到打斗中来。
因为刚刚柏春呆站在那里，所以没有人来管他，而是都围着老城在打，所以这会的柏春从外往里突破，整个战场的局面发生变化。
随手抓住外围的人，巧劲一使就掰断一只手臂，见手上的人失去攻击力后柏春就丢到身旁没有再管。就这样解决了几个人后，一部分人转而围到他这边，给老城减少很多压力。
柏春的多年的格斗学习和拳场几个月不要命的打拳练出来的经验不是几个小混混能比的，小心的躲开偷袭，柏春几下就打倒所有靠拢过来的混混。
不一会把围攻老城的也解决了，搀扶起老城，跨过地上的付阿四，柏春犹如一个战神一般逼得门口的混混倒着向外退去。
*
离开小房间，车间里陈保国摊倒在地，阿张被人拎着头发跪在地上，脖子前横着一把小刀。
阿候早在其他人围上来时就退出了战斗圈，去把关在另一个房间的俩人拖出来，用这他们威胁柏春老城束手就擒。
“乖乖回去，你们知道我是敢动手的。”阿候压紧抵在阿张脖子前的小刀。
陈保国应该是昨天麻药的劲还没有缓过来，整个人软软的侧躺在地上，张了张嘴似乎是在说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
但老城似乎听懂了，原本松弛着搭在柏春肩膀的手缓缓攥紧下方布满汗水与尘土的衣服，脑袋冲陈保国那边摇了摇。
陈保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试图说话。
老城抬头看向柏春，刚刚陈保国是叫他们走别管他，他知道柏春有能力跑出去，自己这些人之前对他也没有多好，没有理由留下来。
他在等待柏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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