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最温暖的颜色,邪念是最舒适的情绪,塔纳托斯意识飘荡在混沌中,无边的银河不过是手边的丝带,象征永恒的恒星则是丝带上闪耀的光点。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了母亲和众兄弟姐妹,只觉得空前的饥饿笼罩了祂。
以死前人类灵魂为食的神祇,从未感受到此等的饥饿,对于能量的渴求基本已经占据了祂此刻所有的想法。祂估算自己起码有上千年没有进食过了。而期间的记忆也随着能量的溃散而消弭。塔纳托斯很想叹气,但连叹气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作为穿梭空间的代价,祂快被原罪拖死了,同时原罪抹去了祂绝大部分的神智和记忆。
“万……结……,……祸……止,……祭……空……”悠远的声音传来,塔纳托斯断断续续地听着,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过度的能量亏空已经让祂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了,祂听了半天都听不明白这在说什么东西。
下一秒,撕裂般的疼痛传来,神灵的躯体被揉碎重组,塔纳托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灵魂,但此刻祂却感觉自己已经生出了灵魂,离开了躯体,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塔纳托斯无力扭转局面,任由无法抵抗的巨大吸力把自己拉扯进黑色的深邃漩涡。
起码是黑色的,塔纳托斯沉睡之前想。
不知过去多久,等他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猩红的血河,斑驳的光影照在暗沉的房间,闪着梦幻的光点。
厚重的黑色丝绒窗帘垂落在地上,湿漉漉的沾染些许鲜血。狭窄无光的房间里面,却诡异的点满了白色长蜡烛。在烛火摇曳下,能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鬼画符一般的法阵。
塔纳托斯轻嗅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甜腻中带着一丝膻味,是隔夜的羊血。
他手上握着一把银质的小巧裁纸刀,上面的血顺着手臂,流到了衣服里面,让白色的衬衫沁出斑斑点点的鲜红。塔纳托斯感受到细微的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沿着手臂舔舐了一口。
甜味从舌尖蔓延开——是人血。
得到了微不足道的能量补充,他这才有空观察眼前的尸体。
尸体看上去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衣着精致但皱得厉害,似乎经历了一场搏斗。他表情惊恐地仰面倒地,双手向前僵硬地伸着,而手指被反向掰断,几乎要从手掌上掉落。
而真正的致命伤,是尸体左胸口那个一厘米长的细长创口,创口直达心脏。创口的宽度和他手上的裁纸刀宽度一致。
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情况。放在以前,塔纳托斯不会在意,但他现在连移动都颇为困难,更何况这具身体还面临着杀人指控,他很有可能因此被处以死刑。
“远藤老师!远藤老师!”
“老公!老公!你开门啊!”
塔纳托斯斜眼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远藤老师吧。
看着门被撞得摇摇欲坠,已经到达了快要破开的边界。塔纳托斯不得不用裁纸刀划破自己的手指。金色的血液流出的一瞬间,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还伴随着阵阵细微的轰鸣。
塔纳托斯眼前一黑,不受控地单膝跪地。如果可以,祂一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加强权柄。
金色的神血飞到尸体上,一阵淡淡的光芒闪过,尸体连同整个屋子里面的全部人血一起消失不见,米粒大小神血则膨胀到乒乓球大小,流淌着不详的黑光。
塔纳托斯快速张嘴吞下,随着光芒的进入,能量的涌入让祂满足的眯起眼,祂已经上千年没有进食了,现在能力流淌过身体,让祂无比满足。
比起可有可无的尸体,远藤的灵魂才称得上这份正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附身的这具身体的灵魂不在屋内,但远藤的灵魂也足够支撑他初步的活动。
“远藤老师!”
“老公!你说句话啊!”
急促的敲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塔纳托斯只好把身后的兜帽戴上。
一身丝绸黑袍遮盖了他衣服上的羊血,兜帽下暗色的阴影也挡住了他此时与众不同的瞳色——黯淡无光的金色,明明本应当是耀眼的颜色,但却因为能量的亏空充满了死寂,就像是一块璀璨的黄宝石掉落在黑色的绒布上。
祂不想让人看清祂的容貌,因为祂已然变得和原主不一样。虽然目前只是细微的差别,但随着时间,会逐步变回祂原本的模样。
塔纳托斯侧身站着,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把房间门打开。这使得用力敲门的众人一个踉跄摔进了室内,随即哎哟啊哟地叫唤起来。
他们没有对室内诡异的场景发表任何看法,毕竟远藤是远近闻名的宗教学教授,他经常尝试复原一些祭祀仪式。所以等他们纷纷站稳起身,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安东弥生。
显然,比起堪称邪.教现场的仪式,站在这里的安东弥生在他们看来是更奇怪的存在。
“老师应该说过,不要打扰仪式。”塔纳托斯有些冷漠地开口,在他如此冰冷的话语下,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仪式复杂且危险,任何外界因素都可能最后导致出现人类无法接受的结果。远藤身为宗教学教授,本着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严禁家人、朋友、学生打扰他尝试复原仪式。
“安冬同学,你难道没听见远藤老师大叫了一声吗?”开口的年轻男人是山田雅和,是远藤晋三的得意门生,也是安冬弥生的师兄,今年修士(研究生)二年级。
安冬弥生偏头看了山田雅和一眼,但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对他的指控没有任何在意,“听到了,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这边做仪式。”
狭小的房间不足5坪,繁多的法器、饰品、蜡烛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一眼看过去,除了安冬弥生,整个房间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我老公没和你一起做仪式?”远藤太太插话到。一下午都没有看见远藤晋三,远藤太太自然觉得远藤晋三是和安冬弥生在一起做仪式,听到尖叫也第一时间跑去了仪式房间。
安冬弥生抬手指了指屋子,“这屋子还能藏下第二个人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答案。
“那远藤老师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小清水笠子眼神悄悄瞟了一眼山田雅和,却看到对方示意,让她提问,只好囫囵地对安冬弥生道。
她表现得有些慌张和不自然,问的话也言语不详,似乎并没有想让安东弥生回答的意思。她低着头,右手一直在不停地摆弄自己腕上的手表。
安冬弥生却无意与他们辩论,径直推开他们往外走,“我是来做仪式的,仪式被打断我就告辞了。”
他的余光看见山田雅和准备开口,便又补了一句:“有事来宿舍找我。”
山田雅和还想拦住安冬弥生,却被小清水笠子拉住。她摇摇头,“算了,让他走吧。我们再找找看,老师说不定在别的地方。”
闻言山田雅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着眉轻点了一下头,“好吧,我们再找找,还有机……”听到山田雅和说错话,小清水笠子连忙拉了一下山田雅和的衣角,脸色有点难看。
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山田雅和吓得飞快地瞄了一下远藤太太,看对方面如金纸,冷汗直流,明显无心听自己在说什么,连忙咽下了后面半截话。
“师母,我们再找找吧。”山田雅和和小清水笠子对视一眼,收敛了表情,温和地对着远藤太太开口。
远藤太太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反而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她惨白着脸,整个人半依靠在墙上,仿佛丈夫的逝去同时夺走了她的灵魂,“好……好……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安冬弥生听着他们的交谈渐渐远去,走过走廊,抬眼看去,墙上有一个闪着红光正在运行的摄像头。安冬弥生知道,破坏它没有用,记录还留存在电脑里面,要是有些人还把视频随时上传云端,那就连破坏电脑都没用。
他希望安冬弥生不是蠢到当着监控的面去杀人,现在的他可撑不到换一具身体。
塔纳托斯无奈地叹气,这可真是不太好的开局。希望远藤的记忆能让他撑过这场危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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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正体不明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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