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狗血指数 1

“大王,丞相求见。”王太监小心翼翼地觑看了一眼褚谅的神情。

坐在桌案后面翻奏折的大王嗯了一声,却没有现在召见的意思,王太监心中有了底,再低了低身子,便退了出去。

赵骁侯在殿外,一见王太监出来,便迎了上去,神色急而不乱,笑容满面地询问:“太监!大王可愿意见我?”

王太监对丞相行了个礼,好声好气地解释:“大王公务繁忙,若是丞相实在着急,不若将事情告诉咱家,待大王空了,咱家再转呈大王?”

赵骁笑容不改,好像没听到话里不软不硬的钉子,心知这是王上对他不满,王太监体察上意,故意给他一个难堪,他仍旧说:“不妨事,臣就在这里等着。”

说罢,便退至殿外,站的板板正正,直到褚芸姗姗来迟,他方才挪了挪位置,侧身看向褚芸,心头微微一跳,直觉不好。

今日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礼部尚书明面被骂,褚芸被无视得彻底,是暗地里的羞辱。二人却只是被迁怒罢了,按理来说,王上发作过后固然会有削权之举,但褚芸不该和他这个来请罪的人一同觐见。

大王仍未召见,褚芸心头直跳,又等了半刻钟,就看见负责京都守卫的禁军统领边易匆匆赶来。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事情大发了。

又过了片刻,兵部尚书吴之席、礼部尚书李钟、廷尉卫铣陆陆续续赶到。

几人低声交流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王太监迈过了门槛,甩了甩手上的拂尘,抬高声音:“王上请诸位入内。”

说罢,便转身入了殿,大臣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此刻都整顿衣冠、严肃神情步入殿中。

而此时,殿中已有一人,身着胡服,腰缠锦带,头戴黑银冠,俨然是王上所辖禁城使者。禁城使者除去首领外,为保秘密和隐蔽,极少出现在人前,此人却非首领岳池,而是一不知名者。

此人恭恭敬敬地向大臣们拜了一拜,也不管他们是否做好了心里准备,便按照王上吩咐的开始讲述。

“今日朝会之后,首领派遣臣前去探查前廷尉左监殿前失仪一事,臣从与戚左监身边之人查起,果不其然,戚左监身边的贴身长随为人收买,将赵相之女的肚兜放在了戚左监身边,伺机使其天下皆知……”

赵骁面色一青,随即又变了,他原先以为是他那个不孝女借助丞相府的人脉和权势做了这种事情,可是听这位的讲述,似乎并非如此。

赵骁看了看大王,得到默许之后开口询问:“不知收买之人是谁?”

禁城使者迟疑了一下,道:“那刁仆一口咬定没有人收买,只是他见赵家小姐与戚左监情投意合,所以答应了赵小姐的请求。”

没有人收买,就能直接断送了主人的前程,若是戚尚云这般不会调教人,那根本爬不到廷尉左监的位置上去。更何况,此人对戚尚云仍称“左监”,就能窥看到大王的心意。

赵骁没抱任何侥幸心理,这使者既然直接点名了他的女儿,就说明那不孝女在此事中不仅不无辜,甚至犯下了比收买别人更严重的过错。

原本他想得最糟糕的事情,也就是王上认为是他指示他的女儿这么做,以一个女儿的名声换取戚尚云落马,是对王上任用寒门的不满和威吓。

天可怜见的!他哪里敢!

果然,那使者继续讲述:“臣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却发现此人家世清白,乃是戚家家生子,世代侍奉戚家,到了戚尚云这一代,更是受到重用,从未苛待。”

褚谅神情不变,观察着其他人各异的表情,毫不意外地从中发现了惊恐,即使戚尚云只是寒门,世代为奴且重用的家仆,若是幕后那人连这种人都撬得动,那他们也不得不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家里是否也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筛子,是否也会在哪一天遭受这种羞辱和无妄之灾。

那使者继续道:“臣难以从此处获得消息,便从赵家小姐那边入手探查,获得了一个重大发现,为防打草惊蛇,臣将其拓印了下来。”

褚谅扣了扣桌子,将桌子上的绢布递给王太监,示意其传给众人,淡淡道:“都看看。”

赵骁心急,却不得不按捺下来,看着同僚骤变的神情和望向自己警惕的目光,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慌乱,待那帕子入手,赵骁强装出来的镇定被一下子打破,他扑通一声跪地,连声分辨:“大王,微臣绝无叛国之意啊!”

他此话一出口便冷静了一瞬,又道:“王上,您知道,臣不得志于诸国,辽国蛮夷也,更是羞辱之极,最后奔赴入暨,得王上重用,方能忝居丞相之位,臣没有理由背叛大暨啊!”

“臣自知本领微薄,愿辞去丞相一职,撒扫厅堂。”说完,又是深深一拜“愿大王长乐无极。”

褚谅注视着他,久久不曾开口,赵骁冷汗淋漓,最终听到了他说:“孤自是相信丞相的,丞相又何必如此自轻。”

赵骁跪在地上,心里把自己的政敌想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想出谁有这个动机,有这个能力把那东西塞在他家里。

那是一枚戒指,一枚飞鹰驾虎之戒。

是辽国王室才能用的花纹。

使者讲述完毕,便退了下去,殿中诸人一片寂静,各个神色凝重,这件事情看着很简单,但是其中蕴藏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首先,将官家小姐的肚兜不动声色地传入戚府,还能让戚尚云毫无察觉地带在身上,戚尚云贴身长随即使能能出去拿,赵小姐想必也不会让旁人触碰自己的贴身之物,只能是由侍女层层传递,最后才到长随手中。

也就是说,在没有赵相的帮助下,戚府半数仆从皆为此大开方便之门,戚尚云再如何御下不严也不至于此。

其次,半数戚府仆从皆被收买,却只是让戚尚云一个人在大朝上丢人贬官,这件事情就很耐人寻味。

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背后藏着什么,又或者说,这只是用来遮掩更大的阴谋的,那么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最后,朝中大臣的家,有多少如戚府这般?

除此之外,他们不可避免地将辽国与这件事情联系起来,辽国若在大暨的京都有如此势力,那……

正当所有人越想越心惊的时候,李钟却突然向前两步:“大王,臣有言。”

“讲。”

李钟整理了一下思路,施施然道:“臣认为,此时或许与辽国有关,却并非诸位想得那般可怖。辽国或许只是希望我们成为惊弓之鸟罢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子想通了关节,心定了不少,却难以释怀,还是打算回去清理一下仆从。

褚谅敲了敲扶手,看向赵骁:“观丞相神色憔悴,就暂且休息两日,将家中事务处理好吧。”

褚谅的态度很明确了,赵骁心下一定,知道王上这是不欲向京都中的辽国探子示弱,却也不想他继续上朝。

但是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赵骁!以前是怎么上位的,之后也不会变!

褚谅没有关注他的心里活动,而是不停歇地继续吩咐:“卫铣。”

“臣在!”

“孤命你与边易共同巡护都城,你为主,他为辅,重点关注戚尚云府邸,若有行踪诡秘之人,孤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卫铣俯身领命:“臣遵旨。”

“吴之席。”

“臣在。”

“孤命你加紧边关防御,探查他国异动,布置兵马,预备开战之时,能立刻奔赴边关。”

“臣遵旨。”

“李钟。”

“臣在。”

“以宴席演乐之由,观察京中质子与使馆动向,若有推脱言辞闪烁者,多加关注,切勿打草惊蛇。”

“臣领命。”

褚谅哂笑一声:“孤倒要看看,这群蝇营狗苟的宵小之辈,能有几分本领。”

大臣们领命行事,却不免心潮澎湃,看向赵骁的目光中也带了两分揶揄,王上既然没有立刻把赵骁连带着他的家人全送下黄泉,就说明大王掌握了一些能证明赵骁清白的东西。

那既然这样……

谢谢谢谢,谢谢赵丞相舍己为人,自己出错成全他们的丞相梦。

赵骁面不改色,内心哼笑一声,就这群摸不到王上脉门的家伙还想当丞相?

我不是针对谁,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大王留了他的丞相之位,却不让他上朝,要不就是心里有人选了,要不就是……

赵骁没再继续想,径直回了府邸,他原本是很疼爱女儿的,奈何这件事情告诉他,这个女儿就是没长脑子的讨债鬼!

一回府,他就命人将小姐的院子团团围住,赵夫人一看这阵仗,立刻知道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快步来寻赵骁,满脸担忧地询问:“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骁冷笑一声,道:“她又去纠缠戚尚云了,令人家好好的廷尉左监殿前失仪连降三级!”

说完,他有些颓然:“夫人,你说,是不是我错了,我明知道她这样愚蠢,不堪为人妇,却因为戚尚云的出色,让他们见了一面,才酿成今天的祸事?”

赵夫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脊:“戚家那个孩子,谈吐有致,人又俊朗,我见到尚且觉得高兴,更何况于你而言,他不仅得大王青眼,还是个很好的同僚和学生呢?”

赵骁满脸苦笑:“从今日起,恐怕我二人就再无半点师生之情了。”

赵夫人也知此事无可回转,但是想到丈夫因此停职,不由得屏退了所有人,低声询问他:“夫君,你同我说实话,阿珂闯下的祸事,是不是还有更严重的?”

赵骁眉目一凛,赵夫人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不由得肃然了面容:“你我夫妻二人,俱为一体,如今是生死存亡的关头,难道你还要瞒着我么!”

她放缓了语气,又道:“更何况,我是阿珂的母亲,你若是因此要管教她,甚至是有什么动作,难道我会察觉不到?到时候反而坏事!”

赵骁看着夫人,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得妻至此,夫复何求?可惜阿珂不类我二人。”

便将能说的,尽数耳语告诉夫人,听得赵夫人心惊肉跳,她定了定神,道:“那枚戒指,我会找出来的,不要让阿珂知道辽国的事情,只当她是因为纠缠戚家孩子被禁足。”

她顿了顿,很是不忍:“夫君,若是可以,不要让阿珂死得那般痛苦。”说罢,泪如雨下,赵骁将夫人拥入怀中,叹息一声:“这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会尽力保全她的性命,就算终不能保全,也不会叫她死得痛苦。”

诸位大臣:正常的政斗思路

赵夫人、赵骁:完蛋女儿叛国了,她居然有这脑子

赵珂、不知名辽国人士:重生狗血文的恋爱脑

戚尚云:被牵连的无辜倒霉蛋

事情被查清楚之后

大臣们:……

赵夫人:你女儿

赵骁:你女儿你女儿你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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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狗血指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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