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沈忱归饭都没吃,一到市局就奔着局长办公室去。
“马局。”沈忱归刚打开门就被马局轰了出去。
“你怎么又来了?又是因为王何军的案子?我不是说过了吗,没门。”马局的口水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明显。
沈忱归缩了缩脖子,顶着马局的怒气,努力维持笑脸,还是不要脸的进了办公室。他还贴心的关上门,没让这场暴乱威胁到无辜的市局其他人。
沈忱归耐心的继续解释:“马局,这是孟队说的,你也知道寒州,他不会拿案子开玩笑,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马局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带上老花镜有些艰难的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哼,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案子结了再跟我谈条件。既然你们孟队执意要查这个案子,那你让他亲自来找我。”
沈忱归无奈的扶了扶额头,“童军案只差最后一步就要结了。但是我们现在发现最近这几个案子都或多或少有没解决的疑点,而且大概率和王何军案也有关联。为了德海市市民的幸福生活,为了社会稳定,您就松松口呗。”
“别跟我整这些虚的,你们先把童军案给彻底完结了,也是给社会安宁添砖加瓦!”
沈忱归又和马局这个老狐狸大战三百回合,才侥幸从他的魔爪下逃脱。
“喏,你要的王何军坠楼案完整版卷宗。”沈忱归把案子细节放在平板里方便携带。“关于重启这个案子的事儿,我软磨硬泡了半天马局才同意,不过我可是向他打了包票的,要是这个案子最终还是查不出什么,那你和我就等着被流放片区派出所吧。”
“谢了。”
“这份卷宗我看过了,没看出什么问题。”
“光看这份卷宗确实找不出毛病,要是疑点那么明显,当年就不会这么快结案。”孟寒州随手拿起了果篮里的苹果啃了一口。“但我认为王何军案和王泽案之间就是因果的关系,既然两个案子都有疑点,那么就得从这件事的根上查起。”
沈忱归:“你和小楚去见王泽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王泽坚持王何军是被人害的,所以为了他自认为的公平,杀了那五个无辜的小女孩。”孟寒州拧着眉道:“其实到这里都没问题,但是这个案子里最让我奇怪的是王泽的反应。记得我当时问他,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能一下子记住那么多人名还有地址,并且在多年以后对他们进行报复。”
“按照王泽的性格,在明知结案并且自己早已判刑的情况下,不会吝啬向警方坦白。可是当时的王泽明显慌了,只说是从地痞那儿打听来的,接着就搪塞过去。”
沈忱归:“所以你怀疑王泽背后也有人替他谋划这一切?就像有人替陈星打点好一切。”
“我查过五名受害人的住处,她们住的地方都相隔很远,就凭王泽一个人,要在一周内把她们都骗出来,作案再抛尸……你不觉得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吗?”
沈忱归颔首,“王泽肯定是不会说的,可以从受害者家属那儿找找突破口。”
孟寒州在医院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获得出院许可。
不过孟队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康复训练总是应付了事,接着就回床上整理案子。住院期间也溜出去过不少次,也失败过不少次。主治医生被他气的上火,嘴角起了好大一个疱疹。护士们也是怎么劝都没用,孟队总能搬出“人民需要我”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终于要送走这尊大佛,医护人员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兄弟们,看看谁回来了!”孟寒州瞒着重案组的人偷偷打车回了市局,路过商店还给记挂着自己的兄弟们买了点零食。
“孟队!”李朝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接过孟寒州手里的东西,“你说你出院怎么不跟我们说,还整惊喜,这么浪漫。”
其他的兄弟们也都一窝蜂拥过来。比起病房的冷清,这里热热闹闹的,真好……
韩爽一把把李朝推开,“浪漫是不是给你的心里没数吗?”
李朝才不惯着韩爽,狠狠的踹了脚他的屁股,扭头冲孟寒州嘿嘿一笑,“孟队,我爱你!”
孟寒州勾了勾嘴角道:“你不是爱我,是爱我带来的零食吧。”
楚秋寒听到孟寒州的声音赶紧从法医室走出来扶着他。
孟寒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还有些疼,只要不参加追逐活动,正常生活基本没什么问题。他把手里的热奶茶递给楚秋寒。
“给你的。这么冷的天,喝点热的,别天天喝冰美式。”
楚秋寒乖乖接过奶茶,“好。”
“忱归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流坊街有人闹事。”
“重案组是失宠了吗?怎么这点小事都要找我们的人去?”
楚秋寒:“不是。是闹事的围观群众把视频发在了网上,结果视频里拍到了一个疑似王永涛的人在路边吃饭。沈队就带了帮人去摸排了。”
“我们这段时间运气这么差,怎么着也该转运了吧。”李朝一边叹气一边往嘴里塞了片薯片。
韩爽趁着李朝不注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薯片,然后闪现到了孟寒州身边。
李朝打又打不过,只能坐在位置上指着韩爽无能狂怒:“韩爽,你真贱,这么多零食非得抢我的?”
韩爽冲他做了个鬼脸,转眼恢复正经,把一叠资料交到孟寒州手上。
“孟队,这是王泽案五名受害人家属目前的家庭住址。除了工地项目经理那一家已经搬去海外,其余的都还在德海。”
“嗯,”孟寒州合上资料,“准备一下,我们先去会会这个安全员金启文。”
正午的太阳亮的刺眼,可阳光就像被稀释了一般毫无热量,市局里的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除了偶尔会接到几个电话,基本没人说话。一直等到午休的点才有人从位置上站起来,三三两两的往食堂走。
沈忱归已经出去一早上了,为了不打扰他们的追捕行动,孟寒州没给他发消息。
警局食堂的伙食实在不能说是好吃,而且重油重盐,但健康饮食快一个月的孟寒州此时特别馋这一口,只可惜他还没跨出办公室就被楚秋寒一把按下了。
“哥,你别吃食堂了,这是我给你点的粥。”楚秋寒“贴心”的把一碗白粥放在孟寒州面前。
孟寒州看着一滴油水也没有的白粥,脸瞬间绿了,哀求道:“小楚,我在医院吃一个月流食了,你就放了我吧。”
楚秋寒一脸同情,不过很快变脸,干脆的拒绝了对方发来的请求:“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全,就先喝这个。”他转身又拿上来两个袋子,“我还给你点了茶叶蛋还有配菜,这样不就有味道了?”
没事,自己选的,自己宠。
孟寒州硬挤出一个微笑,苦涩的喝完了面前的白粥。
楚秋寒等他吃完拿出给自己点的卷饼,当着孟寒州的面一边啃一边收拾掉了他桌上的残骸,心满意足的走了。
孟寒州和韩爽到金启文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夫妻二人从外面买菜回来。他们一家住在新城区的拆迁安置房,这一带房价可不便宜,安置房建在这儿,他们手里应该也拿到了不少补偿。
金启文挺着大多数中年男人标配的啤酒肚,本就不长的脖子上带着条不知真假的大金链子,身上是印着超大logo的品牌衣服,感觉他浑身上下恨不得写满“我很有钱”四个字。
夫妻二人看到来的是警察,都露出了不太友善的神色。金启文更是站在门前拦着不让进,烦躁道:“怎么又是警察?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家,别再来了!”
孟寒州耐着性子:“金先生,警察办案,请您配合一下。”
“你们要问什么,就在门口说吧。”
连家门都不让进,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孟寒州和韩爽对视一眼,都深吸了口气。
孟寒州:“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六年前的案子。”
“六年前?”金启文一听直接火气上涌,操着满嘴口音的普通话嚷嚷着:“什么六年前,六年前的事情我六年前就说过了。王何军就是自己掉下去的,你们问来问去是什么意思啦?一定要把我逼死才算是吗?”
“金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韩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就觉得是我把王何军推下去的!我跟你们说,他们一家就没有正常人,全是神经病!怎么着,王何军他儿子把我们家还得还不够惨是伐?我女儿死的这么可怜哦,那个王泽就是个疯子,未成年就能干出这样的事,长大还得了?要我说就应该给他判死刑!这种神经病说的话你们也会听的?”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金启文:“你们去问问好了呀,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看到的,我是推了王何军一把,但是他是好好的站住的呀,是他自己讲的激动了一直往后靠然后掉下去了,跟我有一点关系没有。”
金启文虽然骂骂咧咧说了一堆废话,好在有一两句有用的。
孟寒州问:“你那天和王何军起争执的原因是什么?”
金启文:“就是他偏要说侧面有一处地方存在安全隐患,但是我检查过了,也找过别的专家来评定过了,那就是没问题的呀。他一定要揪着这点不放,还说要告到上面去,我都懒得和他掰扯,就推了他一下,让他要去告就快点去告。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是伐啦。”
金启文:“哎哟,早知道后面会有这么一大串事情么我哪里还管他啊,随他去了。”
屋里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金启文急急忙忙往里走,走之前还特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彻底把他眼里的两名不速之客给关在了外面。
韩爽:“这么快就生了个新的?”
孟寒州:“按照这么算,应该在他女儿出事前就怀上了。人家的家事,别管了。走吧回市局。”
“孟队,你觉得金启文的话可信度有多少?”韩爽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问。
孟寒州把窗户开了条缝,不断灌进来的冷风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点。
“现在不好判断。他要是承认是自己干的,不就是把自己送进监狱?他就算再后悔,这时候也懂得能保全自己就保全自己,毕竟他女儿已经死了,就算他自首,也不会回来了。”
韩爽:“但是反过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王泽为什么一定坚持王何军是被害的?这样不是更痛苦吗?还是他只是单纯想找个人陪他爸爸一起去死?”
旁边窜出一个闯红灯的大妈,吓得韩爽来了个急刹,差点被身后的车追尾。
韩爽骂道:“卧槽,这人是不是疯了?”
孟寒州眯了眯眼,突然开口:“因为恨意比绝望更容易活下去。”
韩爽愣了愣。
“如果王泽认定王何军是被人陷害的,那么他就有了一个需要报仇的目标。这时候只要有人愿意欺骗他,告诉他其实他的父亲就是被人害的,那么王泽就会接受这个相比于意外更能让他接受的结果。”
孟寒州望向窗外不断闪过的画面,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又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他揉了揉酸的发胀的太阳穴:“等明天见了其他几个人,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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