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的秋天过后,金家家族内部大换血,一批人下马,一批人上位。
尘埃落定后,金字塔家族才公布了金司还好好活着的消息。
一时间,民众欢欣鼓舞,金氏的股价暴涨。
南木作为高兴的一员,但又有些不同,因为她的高兴中还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她没忘了自己答应过叶裴林什么。
想到叶裴林,就不由想到南慕,又是一顿咬牙切齿。
凭什么,南木想。
凭什么叶裴林对他这么好,凭什么金司把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
明明她才是主角,而南慕只不过是扮演“替身”的一个丑角罢了。
她要向叶裴林证明自己的价值,绝对不能像上次一样。
上次……
南木哆嗦了一下,在这仍旧炎热的天气里打了个冷颤。
——那是在她出轨刚被发现的那会。
“小林……小林!你听我解释……”南木好不容易堵到叶裴林,当然不肯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叶裴林双手插着卫衣兜,嘴里叼着根薄荷棒棒糖,自顾自走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她说话。
南木鼓起勇气,张开双臂,一把拦在了叶裴林面前。
叶裴林仿佛这才注意到她,诧异地摘掉了一边无线耳机。
南木眼里刚升起希望,就听叶裴林说:
“——你哪位?”
“……”
南木愕然,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
叶裴林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终于想起来了。“哦,你啊。”
南木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自得。“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了我。”
“我没忘了你,你知道证明什么吗?”叶裴林面无表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只能证明我记性好。”
南木的脸色一僵。
紧接着她神色自若地关心:“你吃过饭了吗?”
叶裴林没回答,南木便当做她没吃,“经常不吃饭对胃不好,你不要总吃代餐片……我下厨给你做饭好不好?”
代餐片的研发人员听见这番话都得大骂一声,实际上代餐片是一种营养药片,能满足人体正常所需,而且并不会对身体有危害。
但是出乎意料的,叶裴林古怪地看了南木一眼。“好啊。”
她竟然答应了!
南木拼命抑制内心的激动和欢喜,“那我们回你家?”
叶裴林反而问:“你是不敢带我回你家么?”
南木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不是……家里,家里有其他客人,我怕你不自在……”
叶裴林微微笑起来,“你和金司分手,还偷偷在外面搞同性恋,你父母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扬城并未通过同性恋婚姻法案,绝大部分当地人更是视同性恋为洪水猛兽,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扬城在外界的印象就是“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在大街上亲吻,是会被乱棍打死的程度”,直到近几年,反同现象才慢慢好转。
叶裴林抬手,指节在南木的脸颊上轻轻一扫,“你母亲打你了?”
“……是。”南木贪恋被爱抚的温暖,渴望叶裴林的手能多停留一会,却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叶裴林的手很冷。
叶裴林眯了眯眼,“恨她吗?”
南木下意识摇了摇头,“她是我妈妈,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叶裴林收回了手,语调懒散,“走吧,回我家。”
说罢率先抬步,南木紧随其后。
.
叶裴林在扬城有一套房子,说是“家”,显然更像居所,因为真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南木是第一次来,略微有点局促。“小林,厨房在哪里?”
叶裴林向后倾身的同时,歪了歪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找你来做饭的吧?”
南木愣了愣,下一秒脸上泛起红霞,明显误会了什么。“我、我去洗澡……”
叶裴林一时感到了无言以对,她打断了南木的想法:“你去餐厅坐好。”
“……”
在南木羞愤的神情中,叶裴林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最近新学了一道菜,想请你吃。”
.
叶裴林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这是南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至于她坐在椅子上整整五分钟,都没缓过神来。
叶裴林将一道菜推了出来,菜上还盖了一个银制的盖子,香味扑鼻。
南木有些意外,“这么快?小林,这是什么?”
菜碟呈在南木面前,叶裴林一手撑着餐桌边缘,微微一笑。“你猜一下。”
望着她的那抹笑,南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叶裴林直接揭开了盖子——
“!!!”
霎时间,南木瞪大双眼,骇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
餐盘上摆着一颗人头,正正对着她。
.
“这就是上一个背叛我的人的下场。”
南木脑中嗡嗡作响,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消化叶裴林的话。
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景象,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脑子里溢满了血色,血肉模糊的眼睛、粘稠如同沼泽一般的头发,还在往下滴血、皲裂的皮肤,仿佛晒干的橘子皮,暴露出皮肤组织……
“嗡——!”
一把餐刀直直插在那颗人头旁边,刀身震颤,发出的声音唤回了南木的神智。
她的脸完全褪去了血色,凭本能看向身旁唯一一个活人。
叶裴林稍稍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漠而阴狠。“不要再让我在扬城看见你。”
“——听懂就眨眼。”
.
南木一把捂住嘴,向前干呕了一下。
光是回忆就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初次相遇是那么的美好,好到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忘记。
——“救命……救命!我根本不认识他!”
衣着凌乱的女人不断挣扎,而在她面前,另一个男人死死抓着她不放。
面对围观群众的起哄,男人一派温和淡定地解释:“两口子,两口子,我是她男朋友,我们吵架了而已。”
“真的假的哦?吵个架就翻脸不认人了,要不要哥们帮你劝劝?”
男人笑笑,“没事没事,我哄哄她就好了,大家散了吧。”
眼看路人相信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说辞,南木不由害怕起来,“不是,不是的,他是骗子,我不认识他啊!”
旁人见怪不怪,“哎哟,这位小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赶紧跟你男朋友回家去吧,别闹了。”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拽着南木不放松的男人面露狠毒,强硬地拉着她就要离开。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她男朋友呢?”
众人一听,也跟着附和。
你以为他们会伸出援手吗?只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男人支支吾吾一阵,态度一下子变得恶劣,“我本来就是,还要怎么证明?现场脱光了做一个吗?!”
周围一静,紧接着起哄声更大了。
见状,男人用力扯起南木的头发,恶狠狠地说:“这个贱人,在外面偷男人,所以我们才会吵架。”
“……”
一时间,“原来如此”“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等各种词汇砸到南木身上。
南木痛叫了一声,“我不是……我没有……”
男人心满意足,拉着跌跌撞撞的南木就准备走。
但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动,男人停在了原地。
他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面露惊恐,纷纷往外跑。
发生了什么?
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转瞬间,男人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在他身后几米处,一个坐在高脚凳上的女生举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冒着烟。
“……”
“Cheers!”女生高举手中的果汁欢呼。“我听说Y国有‘过年’的习惯,那就提前给你们放个烟花吧,Happy New Year~”
说完,抬手又是两枪,把吊顶水晶灯都打掉了,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凳角边有个大行李包,她抓起里面的现金,不要命地往空中撒。
刹那间,被吓跑的客人又犹犹豫豫壮着胆子折返,哄抢那些钱。
女生轻轻跳下凳子,一手插着兜,来到南木面前。“听好了各位,我叫叶裴林,现在,我要带走她。”
南木瘫坐在地上,身上全是被溅到的血,她愣愣地捂着脸,抬头看向这个自称“叶裴林”的女生。
眼泪落了下来。
.
出了酒吧,南木亦步亦趋地跟着叶裴林走,生怕落后一步。
叶裴林单手拎着瘪了许多的行李包,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
于是南木也跟着停下。
“啊,差点忘了。”叶裴林漫不经心地说着,从外套里取出两张纸币,不由分说地塞到南木左胸的口袋里,而后大步向前。
南木懵懵地跟了上去。
叶裴林不耐烦地停下,她侧头,没什么情绪地看南木一眼,语带轻视:“还不滚?”
“……”
——至此,回忆结束,南木苦笑了一声。
她攥紧了拳头,脑中闪过那天在东湖酒家,那位自称是上官家的管事说的话。
上官……
南木忽而笑了,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狠毒,她像是对着什么人说话似的:“你看,连老天都帮着我对付你……”
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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