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献终于畅快游了个遍，正准备上岸，一条长嘴鳄不知何时从后窜出，血淋淋张大嘴巴就要咬他脚腕，他双臂更卖力摆动，脚腕却仍是一疼。韩献只得伸出小腿朝后狂踹几脚，逃命似的挣扎入水，一瞬却又呼吸不畅，他浑身一颤，惊恐睁开了眼。
手边是大床的柔软触感，入目也不是什么长嘴鳄和水池，而是顾少爷360度无死角的俊颜。
放在昨晚，韩献还会大着胆子偷瞄几眼，此时他却眼睛都不敢眨，他感知自己小腿竟被折成m型扣在前，挤得他肋骨发疼，alpha一只手则狠掐住他颈间，神情更是愠色难遮，比他梦中那条长嘴鳄还要唬人。
“韩献，你敢把我踢下床去——”
啊？
他试图挣扎，脚腕却被对方单手扣住，一动弹就箍得更紧，终于，大脑开始缓慢处理对方那句话。
他竟然...把顾炆靥踢下了床？？
完蛋了...
“我做梦了，梦见一只长嘴鳄...它，”
韩献想直起身子说明情况，一个重心不稳就朝床边歪，他求救似的环住唯一能触碰到的东西——alpha的脖子后，才继续：“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梦里踢它一脚，踢的是你。”
“谁？”
“嗯...长嘴鳄。”韩献体感脚腕处又是疼痛一片。
顾炆靥冷冷道，仍未松手而是攥得更紧：“果然小地方长大，毫无教养。”
韩献闻言面色通红，手臂讪讪垂下想重新抽回脚腕，未果，反倒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无意识扬起手，一拳就打到了alpha脸颊，不知是脸皮薄还是什么，对方嘴角霎时就紫了一块，脸颊肿起泛红。
“还扇我一巴掌——”
顾炆靥不悦眯眼，回答他的却只有一双乌黑眸，眼神闪烁却水润润的，写满了逆来顺受。
......
两两对视，顾炆靥懒得再唬人，移开视线起身立到床前，再不如此，他身上就可能不止这些伤了。此刻，他对眼前beta又有了新认识，不仅蠢笨、低劣、毫无教养...
浑身还使不完的蛮力。
似乎是实在无法妥协仍穿着皱巴烂抹布，他冷脸脱下身上衬衫，手腕一顿认命换上了一件死丑短袖。这是beta在市集上求着给他买的，还算合身，只是胸前涂鸦恶心得要命，还扎人。
啊？
见人周身戾气渐散，韩献终于偷摸呼气，他按着膝盖颤意垂头偷盯对面，竟瞄到了对方腰间淤青，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对方恼怒异常。
他非常理解，因为他也很怕疼，更何况这么大一片淤青怎么可能忍着不发火呢？
没继续揍他一顿算顾炆靥脾气好了...
“那个...”他顿时心跳如鼓，想说什么，又支吾不知如何开口。
对方余光都没再甩他，长腿一迈捏起房卡就朝外走，屋内灯光霎时暗掉，只余下韩献两只灯泡闪烁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等等我！”他扯起另一件短袖套身上，把床头柜上东西一股脑硬塞到单肩包里，勾着两个大塑料袋就追去。
电梯正巧停在四楼，顾炆靥头也不回就走了进去，连门缝都没给韩献留。
可韩献哪敢让一个还未出易感期的香饽饽少爷从眼皮底下走远，他心里猛地咯噔，粗喘气顺着步梯就溜烟跑了下去。
终于，在一楼楼梯口截住了人。
“我昨晚...早知道轻一点了。”韩献不顾手腕重物，双手合十作祈祷状，继而还想摸上顾炆靥侧腰看淤青，被瞪后才收回手，“我睡相有一点点...差，但我没想到能把人踹下床。”
“真抱歉你就闭嘴。”顾炆靥语气不善，蹙眉施舍般瞥了对方一眼。
beta正眼巴巴望着他，嘴唇抿得很紧，手腕上各挂一个塑料袋，破烂大包长身上似的粘在肩上——耍猴表演都没有这么寒酸。
但也许是昨夜那束月光藏进了beta眼里，对方眸色竟意外地亮，耳垂结的痂正随着他轻喘而摇摇欲坠。
他咬的。
“我可以补偿你的...”beta挤牙膏似的犹豫道，又蠢又可怜，一幅还算真诚的狗腿摸样。
顾炆靥心头哑火莫名竟被扑灭了半，他朝前一步按住对方伤痂，语调平平：“怎么补偿？准备今晚让我踹你一次。”
“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吗？”韩献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主意，他愧色难掩，“我回去再给你煮两个鸡蛋滚
一滚就不疼了，你踢我我也不...躲。”
“还想上我的床？想得美。”似乎被韩献蠢得恶心，顾炆靥没好气扯过人去前台退房。
他一向对于道歉嗤之以鼻，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端茶倒水，伺候吃饭，这个beta一个都不能落下。
必须要让对方长长记性，才能磨掉这乡下人的粗陋秉性。
前台小哥从两人走来就盯上了，笑得像自己来偷腥了一样。
毕竟第一次遇见能清空自助柜的大土豪，而且...还荤素不忌？但下一秒他就呆滞了，怎么是...是那个俊美alpha在揉腰？beta则摸着对方，表情还一脸抱歉？
这不对...吧。
Alpha脸臭的要命，小哥没敢搭话，他趁给beta退押金时才小心试探：“用了吗？”
“谢谢你，都用了。”beta笑得很可爱，猫似的笑眯眯感谢道。
都？
“不过他嫌我弄得太快了，因为他好像很疼的样子，我后面就慢下来了。”beta腼腆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幸好没有因为是第一次就一团糟。”
小哥目瞪口呆，未料对方短暂停顿后又问出虎狼之语，“第一次流血...没事吧。”
还流血了？？这么激烈吗？
他扭头吞下口水，偷瞄着一旁的高俊alpha，对方正在拽衣服，短袖纹饰都扯得变了型，嘴里还朝beta抱怨着什么，语气凶巴巴，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屈居人下的类型。
霎时，小哥被炸得渣都不剩，他结巴低语：“流血属于...正常情况，但还是多注意，做好前面...”
“还有别的步骤吗？”
Beta困惑歪头，似乎还想同他多说几句，alpha却等不及似的径直掐住他脖颈，拎宠物一般往外走，beta竟也没反抗，只是嘴巴瘪成鸭子，讨好地仰头望alpha，笑得更像只猫咪了。
似乎还是在道歉。
只留小哥一人在前台凌乱。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小县城里竟然还有ba恋...真是活久见。
即使侧腰负伤，顾炆靥仍不愿委屈自己坐后座，他骑着车带人原路折返。好在雨停后路上警示围栏就拆掉了，两人上山还算顺利。
昨夜大雨缘故，路面仍潮湿，尤其是后半段山路，部分水坑镜子似的映着郁郁葱葱，山林间更是浓雾弥漫，虽美得像仙境但很不好...骑。
正如此刻。
和煦清风因车速过快而啪啪拍在韩献脸上，他却觉得吹得人充满力量，不禁愉悦晃荡着脚，引得车子轻震。
“再摇就滚下去。”
车子瞬间因某个水坑而八字狂扭，韩献惊呼一声，按住了眼前人的腰，不敢再动弹，“顾炆靥，我能扶着你吗？这路太弯了。”
他话音未落，头顶就传来“嘶——”的一声，顾炆靥扭头剜他，语气极差，“再勒出来淤青，你真的要用滚的回去。”对方点了点腰侧淤青，没好气道，“长了脑子就绕开。”
韩献乖乖点头，沉默松开手臂，转而紧捏对方短袖两角，未料竟又是一个大转拐，差点给韩献甩飞出去，他也顾不得脸皮，径直伸臂虚搂住眼前人，一脸后怕：“我听话不弄疼你，但能不能不松手，被甩下去裤子...都会磨烂的。”
“你自己决定。”
幸而越过大大小小水坑后，车轮开始平稳朝前，再无扭动。
遥遥望到了自家砖房，韩献终于把心吞回了肚子里，这才想起自己同男人的那场交易，酝酿半天，他在一个转弯处别扭抛出了话题。
“顾炆靥，我能问问你刚才是在和...亲人打电话吗？”
“朋友。”对方竟回答了。
韩献像是被鼓励到了，继续试探，“对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呢？”他刻意想保持自然，却没意识到手心霎时就攥紧了对方衣摆。
“你就这么盼着我走？”自行车时速明显下降，顾炆靥侧头幽幽扫了他一眼才答，“不回了。”
啊？
韩献像是被馅饼儿砸中一样惊喜，他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劝人留下，对方竟主动不走了。仿佛一阵电流窜出，连竖起的汗毛都在庆祝这份喜悦，似乎——父亲的消息已然在向他挥手。
他努力抑制住兴奋，扯平嘴角：“是家太远了吗？暂时...买不到火车票？”
“差不多。”顾炆靥敷衍一句，意有所指道，“更何况某人这里包吃包住，不住白不住。”
顾心暖死因不明，向顾家伸出黑手的人定在暗处继续筹谋，也许下一个就是他，继而就是他爷爷和整个顾家。
既然对方手脚都可以摆弄到这里，那b市自然是在他爪牙下。
思来想去，被这个beta意外捡走可能是整件事情里的唯一变数。因此，顾炆靥呆着这里完全是为了省事，因为beta家在山上，消息闭塞路也不通畅，很适合毫无阻挠去搜查证据，更好抓出幕后黑手。
但他懒得告诉这个beta事情的真相，对方似乎也不配知道。
“你喜欢就...待在这里吧。”
韩献闻言心虚一笑，恨不得让alpha下一秒就住在他家把病养好，便努力放出更多筹码诱人入住：“放心，我会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还没绞尽脑汁就把城里住惯了的少爷诱惑到了自家那山鸡窝，韩献坐在车后心想可能是上天怜悯，让他中大奖了。
见状，他弓着腰咧嘴，鼻尖一吸仿佛在这盛夏闻到了初春花香，暖洋洋又沁人心脾，感激地盯住顾少爷后背，他竟脱口而出：“那我们下次还能一起卖鸡蛋吗？”
“看我心情。”对方竟又奇迹般回答了他。
两人各怀心思，蹬着破铜烂铁终于晃悠到了家门口。
一辆电动三轮正立在大门旁，王医生和三四个工人不停驮着大小箱子进进出出，搬家似的。
顾炆靥随意扫了眼院中，心道祁怜呈做事倒算麻利，还不算个废物。
只是？
他眉头一皱，不太理解好友的谜之操作，怎么运来了这么多东西？
明明说了只需要笔电和抑制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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