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抡半天我的板斧了,也学了我的捆柴法,还说不是徒弟?唉,看在你是个苗子,勉为其难吧!”李大壮将汤勺在锅里一扔,就站了起来。
霍鸿煊鼓了鼓眼珠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太子的师父可是太傅,必须学富五车、非一国有能者不能当!学武也必要跟着武学宗师学,有长成这样的太傅吗?南宫穆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偏给他找一这样的师父,安的什么心?哼,一定是戴平从中做梗,亏他之前还对戴平改变看法了呢!
在霍鸿煊怔楞间,李大壮脚步轻移,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伸手扣住了他的腕,快得他来不及反应,惊愕道:“你干嘛?”
李大壮扣着他的腕,用中指号了号,皱了皱眉说:“小子,看不出来……你学过武?听老五头说,你还认过几个字?”
霍鸿煊眼里闪出戒备,李大壮的动作这么快,轻松就攥住了他的腕,这要是个敌人……他不敢想,也不敢运气,一副摆烂的样子,垂下了头。
“小子,谁都有过去,但那又怎么样?你连柴都砍不好,还想干什么轰轰列列的事?”李大壮很快就放开了手,转身就朝帐里走,边走边说,“唉,你这么懒,老五头怎么受得了你?”
他很快就端着一碗馍馍出来,扔了两个给霍鸿煊,自己则蹲在火堆旁,撕了半个蘸着锅里的黑汤吃。
“谁懒了!我又没说不去拿!”霍鸿煊拿着馍狠狠地咬了一口。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李大壮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双方若真的过招,他拼出全力估计都走不完三招。
皇家虽说请了不少武学宗师教授他功夫,他也学得很好,但毕竟他的年纪尚小,武学又博大精华,比不得在战场上拼杀几十载的战士们。
“不喝点汤?干咽不卡喉咙?”李大壮将汤勺往他这递了递,勺里舀着又黑又粘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霍鸿煊转过身去,不看这恶心的东西。
锦衣玉食的他,来半年了才吃得惯干馍馍,也得是饿狠了才吃两口,其他东西,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这勺子刚才还在李大壮的嘴里走过好几个来回。
李大壮将勺子收回,放在锅里舀了舀,说:“刚才,我号了号你的经脉,七经八脉已经打通,真气在丹田蕴藏得很好,你之所以一板斧抡不倒那棵树,是气运得不对……还有,你的身子骨缺乏调养……我的汤虽然外相不咋样,但可活血化淤、疏通经脉,是练武之人的药膳。”
霍鸿煊仍背对着他,不为所动,默默地咬着馍馍,不吱声。
李大壮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口气喝完了勺里的汤,继续说道:“我叫李悬济。”
霍鸿煊突然转身,惊讶道:“你是……李太医的儿子?你父亲希望你悬壶济世,小时候,我见过你!你……怎么长成这样了”眼前又黑又壮的黑大汉小时候却眉清目秀、一副文弱的模样。
李大壮扔下勺子,站起来,一把将霍鸿煊提起来,扔进帐子里。
霍鸿煊没防备,趔趄了身子,勉强站稳,刚想发作,就看到,李大壮挑帘进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太子殿下,请给小的一家申冤!”
霍鸿煊惊了,手里的馍馍掉到了地上,滚出去老远,讷讷地说:“你……你干什么?谁、谁是太子殿下……”
他是什么时候掉了马甲?不能吧?
李大壮抬起头,嘿嘿地笑道:“洪宣火?霍鸿煊,前朝太子,当今圣上德诚帝的侄子!虽然你改了相貌,但你的武艺传自无名大师,这总改不了吧……”
霍鸿煊转头,跑到帐门口,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确定没有人经过,便进去,扶起了李大壮,说道:“快起来!”
李大壮又给了他一个馍,两人靠着柴垛,咬一口馍,交换一句心事。
五年前,李悬济的父亲在李太医在一次后宫争斗中受了委屈,全家被流放到边关苦寒之地,得病过世了。
儿子李悬济继承了父亲的一手医术,却苦于无用武之地,便在当地打柴隐世了。
半年前,南宫穆领兵驻守,他佩服南宫将军的为人,便来投军。他不但医术高超,而且力大无穷,医术精湛的他,对武学也颇有研究,南宫穆战时便把他任做先锋,闲时让他在中军帐上添柴。
他也没有怨言,一直做着本职工作。
“火小子,有朝一日,你能重返大齐执掌政权,一定要还我李家满门清白!”李大壮咽下最后一口馍,悲惨的身世便诉到了头。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了我?”霍鸿煊咬着馍道。
终于能做一回真实的自己,他格外放松。
“你头几天来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你,但……不确定!直到刚才,我号了你的脉才肯定……将军这回下了一步好大的棋啊……”李大壮感慨了一句。
霍鸿煊边咀嚼边说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太子?像你说的,我连柴都砍不好,还能干什么?老李,我去砍柴了!”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从帐中出来,之前的对话都如过眼烟云。
都是有故事的人,像李大壮说的,那又怎么样?
霍鸿煊看了眼还在冒热气的黑汤说:“真、真的能补气?”
李大壮呵呵笑着,说:“李家的医术你还不信吗?你小的时候,我父亲还给你正过骨呢!你小时候是不是瘸过一次?”
霍鸿煊二话不说,抄起锅中的勺子,闭上眼睛,一口就闷了勺子中的汤。
意外的,汤并不难喝,药腥味不重,他连喝了几口,腹就开始发暖,丹田里的真气运转起来,身体竟然格外轻松。
他站在原地,运了一会儿气,李大壮也不催,盘腿坐在火堆旁,又拿了个馍啃。
运转了一周天后,霍鸿煊觉得全身的经脉都放松下来,通体舒畅,他瞧了眼地上的李大壮,说:“还不走?”
让他叫师父是不可能的,但他对李大壮的态度,明显改变了许多。
两人出了大营,挑了个无人处,就都放开手脚,提起气来,往山顶飞去,霍鸿煊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功夫,施展起全身的力量,追赶着前面的李大壮,最终落后李大壮三步才到山顶。
“哎,我说,你功夫这么好,又会医术,怎么也不在军中任个职?”霍鸿煊一边接过飞过来的板斧,一边问道。
“功夫好、医术好,又怎么样?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任职得在朝廷备案,少不得又要牵扯我父亲的事来!这年头,有本事的人都当不了大官!”李大壮解开外衣,抡起斧子,道,“你看将军武功高吧?还不是被南宫家算计?要不是边关没人来,怎么会让他来?”
李大壮说着,一斧砍倒了树,弯腰收拾树枝,不再说话。
霍鸿煊盯了一眼,也不说话,抡起斧子砍树。
李大壮说得有理。
连树都砍不好,他还会干什么?
此时,他或许已经体味到了,南宫穆将他扔在军营半年,又让他学砍柴的原因。
但至少,李悬济是个可靠的人,要不然,南宫穆也不会把他放在中军帐上。
这一天下午,霍鸿煊又担了三次柴,回了营,他又变成了那个唯唯喏喏的火小子,只在山顶与李大壮畅聊了一番。
傍晚,霍鸿煊已经习惯无比地喝着李大壮为他煮的药膳黑汤,一边朝中军帐方向望,李大壮了然地说:“将军这几日回不来。”
“回不来?他去干嘛了?”霍鸿煊问道。
李大壮嘿嘿笑着,卖了个关子:“你看你手里的馍比三个月前,是变白了还是变黄了?”
霍鸿煊低头看了眼,道:“变黄了,越来越黄!”
李大壮但笑不语:“你还看不出来,将军去干什么?”
霍鸿煊低头沉思,道:“军中粮草告急,他去户部催粮了?”
李大壮点头道:“火小子不愧是……火小子!不过,将军不会去户部,边关距离京城来回快马也需一月,再加上,将军在朝中并没有可以帮衬的人,去了也白去。他呀,肯定是去……”他指了指南边。
“他又去胡广生那借粮了?”霍鸿煊含着一口馍急了起来。
“你急什么?将军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有人看上他,不好吗?”李大壮瞟了一眼道。
谁都知道胡广生有一个宝贝闺女年纪不小了,两夫妻老来得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碎了,挑挑捡捡,过了二十五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听说,看上了半年前来驻军的南宫穆。
胡将军领着三万人马驻守南城,是边关往里的第二道屏障,在朝中有臣相的支持,要粮有粮,要钱有钱,他时常接济南宫穆的部队。
“这老家伙打得这个主意,将军……他会不明白?还往枪口上撞?”霍鸿煊恨恨地说道。
“将军似乎已经做好了娶妻准备了?听说,他在外面纳了一房妾室?”李大壮意有所指地说。
“呸!什么妾室!”霍鸿煊一口吐掉嘴里的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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