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烟花与灯

看他面上尽是轻蔑不屑,血刃一愣,哪有徒弟敢如此轻蔑师父的?想来他不是白云遥的徒弟,可他为何会白云遥的独门轻功?若不是神女步,那也太过相像了。

好似看穿他心中所想,秦樾轻嗤几声,哼笑道。

“这世上只有孙子像爷爷的,哪有爷爷像孙子的。神女步是我师门功法,白云遥不过是欺师灭祖的叛徒,如何成了她的独门功法?”

“管他是谁的徒弟,杀了都是尸体!”

女子厉呵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凌厉的破空声。

秦樾迅速踩过墙壁翻身跃下,再看他方才所站的位置,已新添了深深的鞭痕。

鞭风扑面,钟楹忙后退了几步躲在门板后,细眉微蹙地看了看戴着面具的女子,视线在她手中长鞭之上打了个转,又移向一脸笑意的少年。

原本二对一钟楹便已经够紧张了,如今三对一,让她越发担忧焦灼。

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秦樾嘴角的笑不由多了几分真切,右手一挽剑花朗声道。

“无花阁向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又何以伤了和气?”

霜影冷哼一声,斜了眼不远处的少女脸上越发阴沉。

“泠香雪的女儿。”

方才见她盯着钟楹的眼神奇异莫测,秦樾便一直警惕她的动作,此刻霜影话音未落,便猛得挥出长鞭甩向钟楹。

钟楹只感觉那劲风带着浓郁的杀意让她动弹不得,眼看那鞭子就要击中她,说时迟那时快,钟楹眼前一暗,紧接着腰间一紧便被带着跃出房间。

鞭子抽断门板的巨响让钟楹一抖,回过神后紧紧抱着少年腰身唯恐他一卸力她便砸落在地。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原本平稳的少年忽的一抖,惊得钟楹失声尖叫。

秦樾忙落在树枝之上,执剑的右手迅速一转,将身后袭来的长鞭绕于剑身。

追来的霜影落在对面枝头,右手绷紧一拽,便将鞭子收回。

“小子,内功不错啊,你师父是谁?”

追上来的长庚见秦樾竟轻松挡下了霜影一击,且气息尚稳面色如常,只带着些许红润。必定内功深厚,想来假以时日定会在江湖上留下名号。

“家师向来避世不出,诸位想必不会知晓她老人家。晚辈虽不知诸位与皇后之间有何误会,但前辈们也是名门正派,找小辈麻烦,有失风范吧?”

秦樾笑吟吟地说着,左手依旧揽着少女腰肢,眼底却不带一丝笑意。执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被他隐在身后这才不被发觉。

长庚心中对秦樾有几分欣赏,同样不想再牵扯无辜,闻言不由看向血刃霜影二人。

原本阁主是将任务交给他,哪知他刚将钟楹安置好,血刃便出现了。如此一来,倒让长庚心中有几分不适。

现在霜影也现身了,长庚更是想撂挑子。见他双手环胸背靠树干显然不再插手,血刃也只瞥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向枝头的二人。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阁主命令只在于这丫头一人,小子,看你内功不错,不如好生修炼,假以时日定能在江湖拥有一席之地。”

此话虽有两分真心,更多的却是不想与秦樾交手。江湖中人最忌讳贸然结仇,这小子年纪尚浅却有高深内功,虽不愿透露师门名号,想必也非什么小门小派。

无花阁在百姓之间名声不好,在江湖中却有几分薄面。若被人知晓他们与一个晚辈小子动手,岂不让人笑话?况且多个劲敌,倒不如多个朋友。

血刃没有错过少年眼底的冷意狠厉,这少年人看着笑吟吟的模样,可却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主。与这种人为敌,日后少不了麻烦。

他是想着让秦樾袖手旁观,却也见到秦樾是如何保护钟楹的。

血刃微微摩擦着剑柄,他的确懒得找麻烦,这小子也确实让他有几分赏识。可若秦樾不识相,他也不介意将其扼杀在此。

秦樾嘻嘻一笑,摆了摆右手耸肩道。

“我也是拿钱办事,拿了人家俸禄,自然要保护好公主咯。我嘛,不过是俗人一个,什么江湖地位,倒不如银子来得实在。”

少年嬉笑着与钟楹眨了眨眼,见她眼中茫然心中不由微叹,秦樾脸上笑意不减,将视线再次移向对面几人。

“是吗?那倒可惜了。”

血刃轻笑一声忽的欺身而上,霜影紧随其后挥鞭击向钟楹。

秦樾脸上笑意一收,抱紧少女腰肢身形一矮倒挂于枝头。鞭风重重击在血刃剑身,见血刃身体一转便要落脚,秦樾一脚踹断枝条根部,顺势冲向林中。

“好卑鄙的小子!”

血刃踏过树干紧追其后,本要掷出暗器,却见远处二人又一跳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俊的轻功!”

长庚拍掌一叹,他是见过白云遥的轻功的,这少年的轻功身法与她极为相似,只是白云遥是女子,身形移动之间自带柔美。

而这少年虽与她轻功相似,身形却好似翩然的仙人,竟不带一丝女气。

“他与白云遥定然同出一脉,只是他骂白云遥是欺师灭祖的叛徒,便不是逍遥山庄的人。”

逍遥山庄上下皆是白云遥的徒弟,这世上哪有徒弟骂师父的?

长庚看了看二人离开的方向,扭头冷声道。

“阁主既将任务交与我,又差二位前来,是何意?”

……

京城上空烟花绽开,红的、紫的、蓝的,姹紫嫣红,在爆竹声中穿过天际,又在一瞬间绽放,光彩夺目。

一盏盏孔明灯高高升起,自远处夜幕之中,散做点点朱红拾阶而上。风一吹,又慢悠悠逃出京城上空,飞往它想去的地方。

烟火的光亮让钟楹仰头,方才命悬一线的惊恐终于在此刻被夜风抚平。

钟楹连连拍着秦樾肩膀,他们此刻已经远远逃离了抚仙山,正在外城的山丘之上。

“好美啊。”

钟楹自雪地之上站定,绽放的烟火与漫天的孔明灯就这样毫不吝啬地落入她的眼瞳。

少女发丝微散,连往日里总是干净的脸颊都擦上了些许灰尘。

华贵的衣裙经此一事染上了尘污,披在肩头的裘衣陈旧,远不及白日里的斗篷耀眼。

可少女的眼瞳依旧明亮,此刻映入漫天繁星,交织不断的烟火让那双星眸越发璀璨夺目。

秦樾回过神来,眼瞳却依旧无法移开,不自觉地柔声道。

“公主自小金尊玉贵,所见所闻皆是珍品,这些不过是普通烟花,有何稀奇?”

钟楹并未察觉到那截然不同的视线,扬起的唇角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意。

“不一样的,我自是见过许多珍奇,可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特别。”

钟楹自小受尽万千宠爱,莫说生命威胁,便是一点擦伤一丝疼痛都不曾有过。

“我今日才体会到太傅所言的,风雨过后的花,总会更美。”

久饥者,便是粗茶淡饭也是珍馐。久渴之人,一杯清水也远胜甘泉。

钟楹扭头对上少年眼瞳,不由笑问。

“秦樾,你说美吗?”

城内的烟花一声赛过一声地发出轰鸣之音,不停地照亮阴霾黝黑的夜空。

雪香檀香不知何时早已随风而起,皆化作雨露不留空隙地撒在匮乏的胸腔。

秦樾微微颔首,偏过脑袋低声道。

“很美。”

得到了肯定答案,少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扭过头再次沉溺于灯海烟火之中。

清冷的冬随着升起的孔明灯退出舞台,还未能让人察觉的春意早已做好绽放的可能。

揉乱的衣摆被风一吹,又迅速被主人遮挡,风也好奇,自己究竟是将其抚平了,还是吹得愈发凌乱?

——————————

晴空万里,清风和畅。冬日里最难得的便是有一个好天气,今日阳光充裕,好似褪去了冬日的冷厉。

钟楹正窝在躺椅上阖眸浅寐,玉露轻手轻脚地将炭火拨了拨,忽听少女问道。

“玉露,可找到了?”

自上元节过后已过去三日,任凭金吾卫锦衣卫如何搜寻,也找不到有关血刃几人的踪迹。

而宝康坊早在上元节那晚便被封锁,钟楹也是从兄长那里才知晓了宝康坊坊主为何如此。

原来宝康坊曾经并不在京城,而是在瑶光东南的灵丘城。那里远离京城,江湖势力更为活跃。

而宝康坊之所以会有今日之祸,还是因为曾经的台柱子,一生一旦。

因为他们,无花阁阁主迁怒于宝康坊,也将所有风花雪月的戏本子换成了血腥可怖的人命故事。

至于她,却是因为另一幢江湖大事。

不同于七国鼎立的局面,江湖势力自百余年之前便归于武林盟 ,武林人士皆以盟主为尊。

如今的武林盟主徐飞客于三十年前以一敌百,夺得魁首之后三十年来无人能敌。

是以武林大会虽然每十年举行一次,却始终无人撼动徐飞客的盟主之位。

无花阁阁主纪林华两次挑战徐飞客皆以失败告终,此次派血刃三人入京的目的便是要掳走她,以此来与她外公泠清风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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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烟花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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