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伸手叩响一家门扉,轻慢着,却闷声作响。
“请问有人吗?如今天色已晚,想在贵舍借宿一宿。”
音线想来是清亮的,眼瞅着那一方茅草屋内有人闻声而动,片刻点亮了屋内油灯。
“谁啊!”
吱呀一声,那木门应声而开。
只迎面来了一人,其脚底穿了草鞋,面色红润,个子却不高。
身上穿着褐色短衫,许走得匆忙,竟连衣衫都还没来得及扣,生生裸露出半面胸膛。
那胸口有三寸刀伤,只一直从左上胸脯蜿蜒到右下腰窝,现下结了痂,就着月色来看,倒觉着是一条正在爬行的百足蜈蚣。
见此平芜遂不知一双眼睛往哪儿去看,脑中却想着那道可怖伤疤,只恨不得自戳双目了。
被吓得面色发白,这会儿连步子都隐有些后退,反是后面的汤朝自身后伸出半面手臂来扶了她一把,遂才上前道。
“吾与娘子路过此处,本要一路北上去寻亲,可实在无处歇脚,烦请壮士能行个方便,我等自愿奉上盘缠。”
言毕,一旁的暗一遂上前给了十文钱。
那壮汉收下了,其粗糙的手掌只在夜色中上下掂量着,伴随着铜板相击,闻着倒是清脆。
“可以,不过俺家只有柴房,就这一间主屋,柴房在后面。”
说着,就转身带着众人往其屋后走了。
约莫行了十步,只望着那后院是有一方矮垛,可若不是有道门窗,真不知晓这处还能住人。
“这里常年没人打扫,堆放的柴火也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些,门窗上有油灯,自己点。”
不待人回,壮汉遂离去了。
“殿下,此处太过寒碜,容我收拾一番。”
“嗯,阿芜,你随我过来。”
稍稍应了一声,待到暗一入了柴门,汤徵遂才转身,只缓步踱到院中。
抬眼,主屋后墙角根上尚种植着一颗桂花树,彼时盛夏倒愈开愈旺,此刻枝繁叶茂,中间还掺杂了些许浅黄。
“殿下。”
平芜上前,只温声欲行礼,却被汤朝话语打断了“方才应急,你我正好以夫妻相称,现下你怎可行礼?你若不喜,我倒可关起门来,亲自向你赔罪。”
转身,汤朝一双杏眼微挑,此刻一半身子藏在桂花树下的阴影里,现下望着,倒有几分灯下黑的味道来。
偏语气说得此事风凉,还以为是在道旁人。
“殿下风趣,此乃事从权宜,阿芜省得。”
“主子,收拾好了。”
暗一的声音传来,只片刻出了柴屋,现下倒止步于两人五步开外,便不再上前了。
“回家吧,娘子。”
伸出一双细长的手指,宽阔的掌心莹白,自顾自地上前拉住了平芜的手腕。
虽没没入指尖,却也感受到身边人的颤栗。
夜深,树影婆娑,期间有人行如鬼魅,自林间来回穿梭。
“可恶,竟然跑这么快。”
一道蒙面身影自身后如影随形,饶是王三此刻施展轻功,那人却也提着内力去追。
还没待王三喘匀一口气,那袖中自就从身后射出一柄冷刃来。
那速度想是快得令人发指。
“敢问阁下为何对我穷追不舍?”
空手接了那白刃,凉薄的刀片冷怵,彼时映着月光一照,倒显得无比惨白。
现下王三倒也不躲,只静静落在那地上,静等着原地与此人对视了。
“小子,此话该我问你才对。”
顿下脚步,一道嗓音从喉间传出,却有几丝嘈杂,闻之,倒是被刀喇了声带。
“问我?”
这话乍一听还有些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王三只奉命打探二皇子行踪,如何得罪了这煞神?
“看见没,你脚底下这片山,叫老虎山,我,是此处的山大王最得力的助手。近日你们这些人频繁出没,已经打搅了我们山里的秩序。”
那声音呵斥呵斥的,现下一听明是带着粗气来着。
像是在气淤。
“我们,这些人……”
闻此,王三扯唇却笑了,他昨儿个才踏入这片林子,今晚也就被这厮追着跑了三圈,何时还有其余的同伙?
这显然是污蔑,污蔑啊!
“我可是头一次来着,你先前见得跟我不是一伙儿,这罪名我可不认。”
“管你和他是不是一伙儿,但我告诉你,今夜我就要用你来祭我手中的刀。”
说罢,那人的身子腾空而起,只单手攥紧刀柄划破长空,观之,像有几分凶神恶煞。
“你这厮好生不讲理,简直野蛮。”
王三以长剑相抵,只片刻刺啦一声作响,伴随着刀剑无眼,中间冒出的火花噼啪,无端照亮了身前人的脸。
那是一双小眼,眉毛却生的潦草,其山根高耸,上面还生着黑色的点,不用细观,那些密集的毛孔便清晰可见了。
“放开小爷。”
眼瞅着将要不敌,王三无法,遂一脚踹中了此人心窝,半晌又觉不妥,又换了个策略攻击此人下门。
这招罕见,饶是作为武林中人也少有人用此手段。
遂真让王三逃回了家。
只半路听得山中扬起的号角,遂吓得立马乘风而归。
“太子爷,明天这活儿我不干了,今天才上岗一日,险些小命都丢在那儿。”
破门而入,脚步凌乱。
王三半边身子斜靠在门框上,彼时一双乌黑杏眼低垂,细长的手指抠住门框,面上却还染着汗。
看着,倒有几分颓然。
“?”
闻此挑眉,他鲜少见到王三这副模样,饶是战场厮杀也没让其退缩半步。
如今,定是碰上了硬茬,遂才生了沮丧来着。
“说说看。”
半拧着眉头,修长的长指微微敲击那一方深色案牍,只一下一下,在静谧的夜中由显刺耳。
听得王三都有些烦了,现下却不敢走,遂只好到太子跟前来坐了。
“我今日遭遇虎头山的人偷袭,说近日有人频繁扰乱他们山中秩序。”
王三语气微顿,饶是汤徵此刻抬眼瞧了其一眼示意其接着说。
“他先是将我认做了那群人,我出口解释却不通,反立誓要将我斩于刀下。”
念此,王三缓缓底下了头,玉色面颊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光,眸光一瞬不动,眉头却紧蹙。
汤徵一看,像是被憋的郁堵来着。
“此事倒在我预料之外,得亏你未与他纠缠。”
不若拖来他叫了山中喽啰,那才是真的惹上大麻烦。
“近日叫他们不必再肆意跟着,只藏在当地商贩中即可。”
“诺。”
答了话,王三遂想走,只还没抬起头,现下倒又有话要说“那山贼颇不讲理,其力大无比,原本我能与其一较高低,但其多用蛮力,久耗必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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