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梦

“这……”罗太监弓着的脊背更弯,一时心思急转。

“圣上——”

罗太监挨近了些,小声道:“朝臣们递上来的折子,都已经先遣送去御书房了,闻太傅……说他先看一遍,等圣上您过去,他还有要事要与您讨论。”

谢桐搭在龙椅扶手上的五指收紧,嗓音平平地问:“折子是递给天子的,朕是天子,老师怎么可以先看一遍?”

罗太监在御座旁陪着笑,打哈哈道:“圣上息怒,这多少年来都是这样,或许是送折子的宫人没弄清楚……等下朝后,奴才定会好好训一训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谢桐闭了闭眼。

“罢了。”他语气平静地开口:“你退下吧,叫大臣们有事上前来禀奏。”

罗太监暗中松一口气,起身退后几步。

上朝第一日,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谢桐沉默地听着一个接一个的臣子上前来恭祝他登基,间或有人念自己的名字以及做给新帝的诗篇,妄图能在谢桐面前博点好感,还有些人不痛不痒地提两句自己分内的事务,大都是汇报一些日常的记录。

一场早朝下来,谢桐恍觉自己坐拥的是一个太平盛世。

唯一不够和谐的,不过是众臣前排那张空荡荡的圈椅。

谢桐的视线第无数次掠过那张椅子,心想,在自己登基之前,这把太师椅应该是放在龙椅左手边的。

过往七年,闻端平日里就坐在龙椅旁边的位置上,听朝臣们上前禀奏。

先帝昏庸无能,身体也不争气,在谢桐十三岁那年,先帝在后宫召嫔妃侍寝时口吐鲜血,随后一病不起。

先帝缠绵病榻数年间,都是由名义上的太子谢桐监国,实际上则是闻端把持朝政。

监国那么多年,谢桐一次也没有亲自上过朝。

而如今成为天子了,上的这个早朝,也和没有上似乎无任何区别。

“众卿没有其他事要奏了吗?”

谢桐忽然打断一个臣子滔滔不绝的赞美恭贺之词,微微坐直了腰身,懒洋洋道:“如果都是这样的废话,可以不用再说了。”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那个臣子尴尬低头,悄悄退下去了。

罗太监等了一会儿,见无人上前,于是对谢桐道:“圣上,既然今日无事,那便可退——”

“无事?”谢桐蓦地冷笑了一声。

“东南沿海数城水患,京郊西南有不明缘由的疫病兴起,匈奴大军频繁骚扰我朝北境……”

十二冕旒轻轻晃动,珠玉遮挡下,谢桐的目色锐利至极,一一扫过座下神色各异的朝臣。

“如果这也叫无事,那是否大殷亡国之日,众爱卿才肯张开贵口,说一说这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呢?”

*

下朝后,谢桐到后殿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听着罗太监在旁边弓着背,小心道:“圣上,御辇已备好,可以出发去御书房了。”

谢桐让梳头宫女将他的头发高高束起,闻言不以为意地摆手:“不用,朕自己走过去便是。”

罗太监本来要劝,突然又想起刚刚殿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十分自动自觉地闭嘴了。

还是保自己的小命为好。

御书房离乾坤殿不算远,步行约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谢桐没让任何人跟着——他习惯独来独往,并不喜欢兴师动众的排场。

在谢桐还是太子时,御书房算是个常来的地方。闻端会在书房里与他讲些帝王纵横之术,偶尔也会提一点朝廷上的政事。

但当时毕竟身份不同,先帝把谢桐和朝政大权托付给闻端,万事以闻端的意见为准,他自然可以坐在御书房里等谢桐过来。

而如今他已登基,闻端再在御书房里等候,就是于礼不合了。

谢桐走上御书房前的台阶,抬手止住了门外小太监的出声传话,略顿了一顿,神色平静地推门而入。

不出他所料,那个男人正坐在书案后,垂着眼,慢慢翻阅着案上成堆的奏折。

谢桐的眸中微起波澜。

当年在接过带着太子监国的重任时,闻端甚至也未及弱冠。

闻端是个奇才,出身白衣,十五岁连中三元,进入朝廷为官,十八岁时成为谢桐的太傅,十九岁先帝病倒,开始掌朝政大权。

闻端中状元那年,谢桐虽然年岁尚小,也还记得当年状元郎游花街时的盛况。

大殷朝从未出过这样年轻的状元,还如此的——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老师。”

谢桐在距离书案前几步站定,看着闻端那深邃而清晰的五官轮廓,并未像往常一样对他行礼,而是道:

“朕方才下朝,听闻老师有要事商讨?”

闻端将一本奏折合上,放在手边,随后抬起头。

他长相原本俊朗端正,眉如利剑斜飞入鬓,贵气逼人。

只是掌权多年,那双墨眸愈发寒如深潭,上位者的威压一日胜过一日,看人时常无任何情绪波动,冷冽至极,即使是谢桐,也不太习惯与他长久对视。

但今天不同。

谢桐不躲不闪,直直与闻端撞上了视线。

“老师若是有事,可提前差人过来传话,朕寻个清净的地方接待便是。”

谢桐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在闻端的注视下,平静说:“如今日这般贸然前来,朕不一定得空能见老师。”

听了他的话,闻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是用目光细细将谢桐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

“……宫人来报,说你昨夜没有睡好。”

闻端终于开口,却是一句谢桐始料未及的问话:

“上朝前有无请太医看过,是寝殿安置不妥,还是饮食照料不当,才致使你夜里难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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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

研究牲宁诩一朝猝死,穿进小师妹爱看的一本狗血男男文学中,成为了同名同姓的大昭王朝新登基的草包美人皇帝。

书中他不仅草包,还暴虐荒淫,曾强迫战败敌国献上七皇子为质,羞辱手段层出不穷。

宁诩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站在鸳鸯榻前,榻上被绑缚的青年紧抿薄唇,汗湿鬓发,白玉般的面容上红晕阵阵,一双如墨黑眸蓦地抬起,嗓音沙哑道:

“狗皇帝,待来日我定杀了你!”

同样身体难受的宁诩思考片刻,索性起身扑上去:“那你现在就杀了朕吧!”

*

翌日起身,腰酸背痛肚子疼,宁诩沉思,为什么明明是他压人,最后却因手脚无力反被压了呢?

宁诩恶向胆边生,干脆朱笔一挥,封了昨夜侍寝的敌国质子段峥为侍君,送入后宫安置。

几日后,宁诩批奏折焦头烂额,宫人来报:“陛下,段侍君腿疼不已,请您去看一看呢!”

又几日后,宁诩与群臣忿然舌辩,宫人又报:“陛下,段侍君雪天畏寒,请您去看一看呢!”

再几日后,宁诩试图出宫打猎散心,宫人再报:“陛下,段侍君食物中毒,这次一定要请您去看一看呢!”

宁诩大怒,每去看一次他就腰疼一天,姓段的居心叵测孰不可忍,来人,打入冷宫!

多日后,宫人急报:“陛下,段侍君……”

宁诩:“不看!”

“段侍君他逃出宫啦!!!”

宁诩:“……?”

*

史记,燕国七皇子归国之日,群民欢呼,夹道相迎。三月后,段峥集结兵力,破开敌国城门,一统万里疆土。

而废皇帝宁诩潜逃离宫,下落不明。

新帝震怒,下旨不惜一切代价,举国捉拿。

全城上下皆贴满告示,在街上的官兵仔细搜查之时,宁诩正躲在不起眼的小破屋中,抱着一日比一日大的肚子,衣衫凌乱欲哭无泪:

“呜……要被杀头就算了,怎么没人告诉朕,这还是本生子文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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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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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不是断袖
连载中觅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