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颂章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多耐心的人，对于言彻他自认为已经忍太多了。
“非要这样的话，你自个去‘没事’吧。”
他应该从来没这么有过攻击性，言彻记忆里最开始的简颂章话里虽然带刺，但更多的是不想理他，不会这样。
手被抓住，言彻此时也挣脱不开，只能徒劳地发出一声“别”。
简颂章听到了但并不打算听，他把言彻衣袖拉上去，漏出的小臂并没有异常。
“我最后问一句。”简颂章抬起头和他对视，话还是呛人，“需不需要我帮忙？”
背后没什么声音，言彻想着祭台应该彻底停下来了，虽然不明原因但现在大概率没有危险。
面前这堵“墙”把他们困住了，但同时应该也能阻挡墙外可能会蹦出的东西。
闭上眼，言彻几乎是自暴自弃，“看你能做什么吧。”
简颂章的能力他是真的放心，作为一个二十几年没出过世俗称天真无邪到有些傻白甜的人，言彻把那些带着官方认证标识的信息奉为圭臬。
而且简颂章的确厉害啊，他忽然低低笑了声，还会开车呢，做饭……他会煮粥，也算全能型了。
言彻身上忽然放松许多，简颂章感觉出来了，便把他手拉得近了点，另一只手掏出张总体出场率极高的纸符。
道合。
这其实是个省略的名字，原名“正邪道合应”，也不知道是谁创的反正至今没人叫它的大名，可能是因为听着像玄幻小说里的江湖骗子话术……
“你带的还挺齐全？”
这种符没多大用，作用类似探测器，只有使用者能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
因为原本它的作用只是为了检测同伴是否被邪鬼附身，所以检测结果并不会明确指出是什么，左右驱邪一招解决。
简颂章两指夹着符纸，又臭又长的咒语念一半睁开了眼，“我早就问过你了。”
如果简颂章指的是说他有问题那件事，言彻能想起来。
……但是下次不要谜语人好吗？谁说的这不是小说，你队友不会一个眼神明白你想干什么。
“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简颂章这次没答话，冗长咒念完，符纸卷曲着绕了半天，最终出乎意料地，它碎了。
言彻有些尴尬地想抽回手，“……其实我觉得我还挺好的。”
简颂章松开他的手“嗯”了声，刚才的情形说明什么？要不被检查到的家伙不乐意了，要不“不兼容”导致“仪器”直接被毁。
“我当你命途多舛了。”简颂章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老妈子，按理说他应该不服就干，言彻不老实就甩手不干或者逼着问出来。
但偏偏对上的人是言彻，这个你即使攻击，很多时候也跟打在棉花上一样。
憋屈的最后还是自己。
言彻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对于刚才的事不在意了，“这就是大师给我看的命？”
“没有。”顿了顿，简颂章补了一句：“那些都是假的，别信。”
还想搭话，祭台那边却发出一阵阵巨大摩擦声，最中间的圆台和一圈环形摩擦着，有红色液体从缝隙慢慢流出。
很快蔓延得满地，言彻移了个位置，脚上仍沾了一些。
邱岁宜那边退无可退，他调职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欲哭无泪，“刚才好像有东西飘进去，它就突然动起来了。”
这很明显就是祭台，动起来无非就是什么仪式开始启动了。
“看清了没有？”如果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也能想办法破局。
话没传过来，好几声惊呼把言彻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地面上没有影子抬头却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半透明东西，一张张模糊不清的人脸拖着长尾，全部张着黑洞洞的嘴穿过墙面在祭台上方消失。
“是亡魂！”岑云舒一惊，越来越多的亡魂出现，她周身气压都低了不少，“城里原本的亡魂，就是上次说的，远古时代的原住民。”
数不清的魂体还在涌入，言彻没工夫去管为什么原住民爱去凑热闹这事，“隔离祭台的空间，快！”
原因虽然依旧不明，但有眼睛有点常识都知道快完蛋了。
万千亡魂出现直奔祭台，一圈人变的石像不是祭品就是守护角色，几个活人还被困在周围，有一种拿他们去献祭的灰色美感。
言彻这次的话很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感谢亡魂没有带来噪音。
一人一方位置，也差不多把祭台的各个方向围了遍。
段毓穿过墙站到一边，“符纸，给我一份。”
言彻以为自己听错了，隔老远的岑云舒却抢话说：“言彻你敢，出事了我第一个埋你！”
段毓无奈地摇着头，“刺啦”一声，她撕裂衣摆缠在手上，“别想，做你的事。”
“段毓姐。”
转过头，简颂章一张符扔给她，接到的一瞬间段毓没忍住皱起眉，“很久没碰过了。”
“还会用？”
“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效果。”
鬼和人毕竟存在物理上的差别，她虽然有着人身又不算活着。
言彻也选择无视岑云舒，手上变换着手势说：“段毓姐，自便吧。”
这次段毓倒是没再说他什么，手上不受控制地紧紧捏着符纸站到一边。
几人一鬼很快在祭台处笼出一块立方体，只剩上方的亡灵们大眼瞪小眼。
哦不对，它们好像没眼睛。
言彻抬头看了眼，“来个人把它们收了并且做好事超度一下？”
这个人除了简颂章就是岑云舒，离得近的是谁不言而喻。
简颂章默默翻了个很浅的白眼，“一会儿就不见了，浪费。”
就和上次通灵看到的一样，在这里现身的亡灵全部都慢慢消失了。
事情却没那么快结束，那些石像又动了起来，一个个跟故障机器人一样发出咔咔声。
在知道这些人石化后体内还保留着人体组织后，这声音在言彻脑中就是骨头断裂又互相摩擦的声音。
那些石像浮雕露出来的残肢断臂小幅度抖着，灰白色碎屑一点点脱落下来又全部聚在了祭台中。
言彻埋下符纸，相当于在这里固定一个无法被进入的空间，结果发现就跟段毓穿墙一样轻轻松松，只有亡魂被挡在外面一点点消失轮回。
planA阵亡就换B呗，不得不说发明知难而退的人真是个天才。
此时一道刺眼的光骤然亮起竟然还是祭台发出来的。
言彻还以为它只会发出古怪声音和冒黑烟，毕竟祭台这种东西放在哪都是不人道的，分正反派的话他就是反派终极工具。
一瞬间，言彻忽然觉得脖子剧痛无比，从伤口处蔓延出来的撕裂感越来越强，仿佛下一秒他就该脑袋搬家。
眼前开始模糊了，但还不能晕过去。
言彻掐着腿缓缓喘出一口粗气，在心里问候完蛊虫三代之后，他擦掉冒出的汗上前拆掉了自己那边的符。
“你做什么？”
言彻暂时不太说得出话，只模糊地一摇头，“我看看。”
简颂章微眯着眼睛，僵硬地勾着嘴角回到了言彻最熟悉的样子，“作，使劲作，哪天死了我也去捞个局长当。”
言彻想说除非邱岁宜也没了，不然大概率赶他上任。
当着人的面，他也不好诅咒别人光荣，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就算是大师，来了这也得听上面的安排。”
说完他去捣鼓祭台，一只手竟然很轻易地钻到了祭台上方的光源里。
白金色，看着很温暖舒服的光，若不是知道这是祭台，言彻都要以为它是什么主题公园打卡纪念区了
那些光的速度很快，争先恐后地往言彻手上爬。
言彻甚至觉得自己看到的那只手被蛊虫开party弄得开始弹了。
但物极必反，没有什么事是只有一个极端用处的。
上次在画境里，言彻在梦中感觉到有危险时蛊虫都会直接跳出去摇醒这个被寄生者。
这次为什么不赌一把？人生的乐趣不染上赌博简直太乏味了。
强忍着痛苦，言彻盯着手腕处产生一道疤痕，随后如他所想的那样，一个小黑点出现然后变成一只小虫。
不过这次可能是因为空间不够，虫子没能乱窜，爬了两下后又消失。
当然不会真的消失，不然言彻直接用这个方法灭掉所有虫好了。
这种欺软怕硬，喜欢生活在阴暗地区的家伙，出来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但蛊虫并非生命物体，它完全由一种“气”组成，能够寄居人体也能带上其他东西。
言彻闷哼一声把手拿出，上面粘液一样的金光还贴着不放，不过没关系，一把火完事。
蛊虫很成功地把祭台上的信息带到了言彻那边，而人类进化里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会不断学习。
他顺好呼吸，说：“这城中，倒是的确有宝藏。”
话落，一切都安静下来，祭台跟卡bug一样再一次不动了。
熟悉的地面震动，有规律的沉闷脚步声渐渐近了，言彻抬起头，看着快要走近的，那个身上破破烂烂的石像。
随后他毫无预兆地念起所有超度辟邪咒语，边念还边对着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打手势。
不懂，但出事是领导的责任，于是祭台一圈变成了背书现场。
那石像更近了些，已经清晰起来的脸让言彻看到了一瞬间的迷茫。
它应该想走程序问话的，却突然被定住了，随后石块瓦解，好几道残魂影子飘出。
言彻嘴巴一张一合念着往生啊轮回啊超度的咒，残影也随之升空消失。
“石像没有恶意。”
看着天空，言彻有些内疚无奈，“之前说这城里原住民多，却没想到它身上。”
作者总积分上四千万啦，谢谢谢谢，亲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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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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