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男人,叶戈直觉地感到说不出的排斥,他抱着手,故意带上些傲慢地说道:“我比较想要一个人安静地消遣时光,还烦请你到别的地方坐下吧。”
“但你不就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呆着,所以才会跟莲娜走的不是吗?”奇诺挑了挑眉,对叶戈的冷淡不以为然,微笑着说:“让我们忘掉刚刚的些许不愉快吧,在这里快乐才是一切,莲娜刚刚也是很开心地离开了,而我有自信自己会是一个不错的陪伴,叶戈先生?”
他故意地将叶戈的名字念得很慢,像是反复地咀嚼着,磨得只剩下细碎的音。
叶戈有点被他语气中表现出来的自得刺痛了。
他冷冷地瞥了奇诺一眼,只能自顾自地坐下。
“要坐下就请便,但是不要跟我搭话,我对你完全没有一点兴趣。”
奇诺欣然地坐在叶戈旁边的椅子上,向酒保点了一杯酒。
他亲昵地往叶戈的方向凑了凑,自来熟地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但是你看上去像是还不知道我的,今天晚上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做奇诺·桑切斯。”
叶戈皱起了眉头,不是很理解这个人怎么回事,明明说得很明白了但却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他权当自己时运不济遇上了神经病,无视了对方的话,只要一直无视下去,对方也只能自讨无趣罢了。
他拿起酒,快快地喝下一口,清冽的酒液一下子划过喉咙,在口腔内留下一股淡淡的爽口甜香。
“我算是这里的老常客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生面孔,”奇诺的脸上笑意盈盈,眯起了眼睛,“穿着一件宽松的西装外套,虽然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是脚步笨拙又不知所措,跟在克兰家族的心腹身后,与克兰家族的小少爷走在一起,亦步亦趋的就像是一只刚长出绒毛的……”
听到克兰家族的名号,叶戈下意识警觉地转过脸,看向奇诺。
奇诺将手指抵在嘴唇前,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停顿了半响,他露出一抹微笑。
“是了,就像是一只刚长出绒毛的小鸭子。”
叶戈不动声色地问:“你是谁?”
“我才是更好奇,你是谁?”奇诺扫视过叶戈的面容,他慢悠悠地敲了敲桌面,仿佛漫不经心般,“齐奥尔科身边的人里可从来没有你这一号人物,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还没等叶戈说出点什么,奇诺突然莫名地兴奋起来,他倏地逼近叶戈,一下子靠得极近,深棕色的瞳孔夸张地放大,变得如同蝮蛇的竖瞳一般尖锐。
“让我猜猜看,”奇诺露出堪称恶质的笑容,慢声道:“你是齐奥尔科新找的小婊子吧。”
叶戈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被对方一瞬间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愣住,陷入一种难以言明的空白之中。
“碰——”
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在坚硬物质上的响声把叶戈的思绪拉回现实。
叶戈推开奇诺,下意识地顺着发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是吧台里身材高大的金发酒保将酒杯一下子扣在吧台上,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们。
金发酒保见叶戈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就示意似地朝酒杯点了点头。
叶戈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奇诺懒洋洋的声调从一旁传来:“他是向你收酒钱了。”
叶戈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拖了多久,他连忙翻找起钱包来,直到刚才为止被奇诺一顿的打岔,让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他从钱包里翻出两张十元纸钞,向酒保递去。
金发酒保扫了一眼那两张钱,就一言不发地摆了摆手,让叶戈把钱收回去。
“宝贝,不是给钱,是把你口袋里的筹码给他,”奇诺饶有趣味地看着,说道:“在这里纸钞只能算作是一张废纸,你什么也买不到的。”
外面的法律不流通于此,换点新鲜的吧。
叶戈不友善地瞥了一眼奇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黄底金纹的筹码再次递给金发酒保,这次对方沉默地收了下来,一并把桌上的杯子也取走,放进吧台底下的暗格。
叶戈忍不住低声腹诽,怎么不说一声要收筹码。
奇诺听见了这句嘀咕,他扑哧地笑了一声,“因为他的舌头只有半截呀!”他吐出自己的舌头,舌尖有如山羊的一般尖长,鲜红得夺目。
他做出剪刀的手势,指甲划过舌苔,笑容里藏着让人厌恶的东西,“他的舌头被他的女朋友咬断了一截,就在他们亲热的时候。”
金发酒保只顾着埋头擦杯子,对奇诺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叶戈有点惊悚地看着奇诺,感觉身上笼上了一层寒气,你这是什么神经病。
奇诺倒是不以为然,继续说:“叶戈先生,你看我为你解答了这么多疑问,作为交换,你也该告诉我我猜得对不对吧?”
“新的男情人,小少爷这一次怎么没有惹得教父大发雷霆吗?”
听到这儿,叶戈彻底明白对方就是来找茬的了,他当即回道:“如果你不想也缺半截舌头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把嘴闭上。”
奇诺笑了笑,仰首把酒一饮而尽,“真可怕啊,小少爷的口味跟之前的完全不同了呢~”
叶戈注意到不远处,刚刚结束了工作的齐奥尔科步入了大厅,他向齐奥尔科招了招手,齐奥尔科注意到他,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想找死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给齐奥尔科少爷。”
“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奇诺自然也看到了一切,他温和地笑了笑,“不过算了,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叶戈先生愿意对我更友好一点。”
叶戈白了他一眼。
等到齐奥尔科走近的时候,奇诺已经走出门口老远了。
齐奥尔科没有留意离开的人,他自然地拉开叶戈右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怎么在这里呆着,伍德不是给了你一堆筹码吗?”
叶戈不打算将刚刚遇见的怪人告诉齐奥尔科,他不想让齐奥尔科认为他是一个敏感软弱的人。
他说道:“我不喜欢将一切压在不确定的东西上的那种感觉,你呢,怎么结束得怎么早?”
齐奥尔科轻笑一声,说道:“唐纳德藏东西的地点没什么新意,一下就找到了,但是这里原来的会计被唐纳德换了下去,现在伍德就在抓狂着这一件事,他不信新的会计。”
叶戈把筹码拿出了一些,摊在吧台桌面上。
“你要去玩两盘吗?”
齐奥尔科拒绝了:“不了,现在没什么兴趣。”
见对方兴致缺缺,叶戈也就放任筹码在桌上摆着,说道:“心情不好吗?”
齐奥尔科点燃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了起来。
“恰恰相反,我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喜欢上赌桌,算是我的经验之谈,越是感觉到恼火,就越是会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地取得胜利的想法,抱着这样的念头才往往能够无往不利。”
叶戈说:“我还以为你是会为了乐趣而玩的类型,没想到是这么在意输赢的人。”
齐奥尔科嗤笑一声,“要是不赢的话有什么乐趣?”
“得看是跟什么相比较了,”叶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上面的话,“要是你想赢,发牌的人跪着也会把胜利捧到你的脚下,真正无趣的是得来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吧。”
齐奥尔科不明所以地瞥了叶戈一眼,“这句话从一个不喜欢赌博的人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有够装腔作势的。”他说话间嘴里散出烟雾。
叶戈耸肩,不以为然道:“我不懂赌博,但还是会看脸色,对你现在流露出来的情绪和状态,我不会称之为‘不错’,说实话,我反而觉得你现在就该做点什么让自己不要太烦躁。”
他的视线对上齐奥尔科,说:“你刚刚从人群里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你正准备去杀掉什么人,哪怕是现在,你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一副既激动又焦虑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齐奥尔科掸了掸烟灰,笑道:“现在我开始好奇父亲是在哪里捡到你的了。”
“他说你能帮上忙,但是我心想谁知道呢,你看上去就像一个只会碍手碍脚的废物。”
他在转移话题,摆明是拒绝叶戈继续问下去。
叶戈意识到自己越了界,他无所谓地摊开了手,表示顺从坦诚,“我的父母在卖光了家里所有的能卖的物件之后,他们意识到他们最后能卖的只剩下我这一个听话儿子。教父给了我第二个人生,如果不是他愿意收下我,那我现在应该还在歌赛小巷里谋生。”
“第五大道的那条烂透了的巷子?”齐奥尔科想了一会儿,印象中的确有那么一个地方,遍布污水、脏污和身体溃烂的人。
“所以这么说来你果然是个男妓?”
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同性恋、酒鬼和娼妓才会终日游荡在那条巷子里。
叶戈笑道:“不,对于在那条巷子里运营脱衣舞俱乐部的人来说,用我的脸比用我的下面挣钱更容易,所以,他更希望我站在台子上一个晚上不知疲倦地跳上那么十个小时,让客人们往我的内裤和嘴巴里塞满钱。”
齐奥尔科没什么感情地应和了一句:“听上去的确挺赚的。”
他抽着烟,一时间没说话。
叶戈莫名觉得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他往四周扫了一眼,想要找到点新话题,“不管如何,这里挺不错的。跟我以前工作场所一比,这里就是该死的天堂。”
“对我们来说,这里看上去的确是像个天堂,”齐奥尔科的精神似乎终于振奋了起来,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走吧,我带你看看这个天堂到底有多美好。”
“你不喜欢赌博,那就站在我身边看,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我的运气会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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