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进与退(一修)

亚瑟挑了挑眉:“嗯?”

叶戈僵在了原地,喉咙还有点灼灼的疼。

顶着亚瑟的视线,他硬着头皮往下接:“我听过你的所有故事。”

“你寻找到失落的诺米亚之地,你在阿尼亚群岛的沿岸击沉了普尔乌鲁斯麾下的三艘船舰,而现在你单赢恶魔,以海盗之皇的威名驰骋东大洋。”

“你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传奇。”

“我出身在一个严谨的家庭,我直到登上这艘船为止的一生都活在无数的束缚之中。”

叶戈紧紧地握着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磅礴的情感一般:“你不会明白我在第一次听闻你的传奇时有多么的愤怒和憎恨。”

“我向往你所代表的一切。所以我不想要离开这艘船,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跳下海去救你,直到——我彻底意识到你一点也不需要我之前——”

“我崇拜过你、我甚至一度想要追随你。”

叶戈抿了抿唇,说:“原本我是不会上伊丽莎白号的,我的父亲从来都不认为我需要休息和娱乐,但是在伊丽莎白号启航前一周,我听到一个让我登船的声音,那个声音告诉我,我的梦想将会因此而实现。”

亚瑟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戈也觉得奇怪,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烂事,现世已经远去的正常生活,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他要经受这一切。

“亚瑟,应该是你来告诉我,我能对你做些什么?”

他逐渐变得愤怒,“我既不强壮,也不圆滑,我不懂航海和地图,不懂杀人,甚至连酒都喝不了两杯。”

“你告诉我是什么让恶魔要这样对我,要让我窘迫如此,要让我无依无靠无所依归,让我只能凭着你的微薄施舍在一艘满是恶人的海盗船上苟且偷生!”

叶戈一字一句道:“如果说我一生中有什么过错,那么最大的过错就是放任自己去相信那个声音给我描绘的美好。”

全身,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亚瑟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评估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他蓦地笑了一声,把手从短刀上挪开了,他走近叶戈,轻声道:“一个纯洁高尚的灵魂,混合着一点点的撕裂和一点点的挣扎痛苦。”

说谎了。

你既不崇拜我,也不畏惧我,但是显而易见的,你需要我。

你在后悔的不是自己的愚蠢,而是明明愚蠢了,不顾一切了,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艘船将会驶向一个你等待已久的方向,但是很不安吧,很害怕吧,很焦虑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在得偿所愿的道路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看得到所期冀的未来。

亚瑟靠近叶戈,轻轻地说:“亲爱的,谎言是必要的,伤害是必须的,你想要些什么,那就得尽你的所能。”

“你对我不感到一丝内疚,这很好,我喜欢你这点执拗的自我崇尚,这让你显得愚蠢得可爱。”

“但我希望你能更加硬起心肠来,你也一样站在一块狭窄的船板上,向着厚颜无耻地伸出手想要拽你下去的人们狠狠地砸了下去,踩了下去。”

“那就对他们也少点宽容吧,他们跟我没什么区别,都是会化身恶魔的存在。”

叶戈的脸上全无血色。

亚瑟微笑起来,他伸手拨开叶戈颈侧的头发,亲昵得像是恋人之间的小动作,他看着奶白的皮肤,露出了牙齿。

“我喜欢你的欺骗和深深隐藏起来的愤懑,喜欢你的金色眼睛和金色头发,喜欢你沸腾着不甘心的灵魂,”

亚瑟吻了吻叶戈的眼睛,说,“六天后我们将会到达目的地,可以想象得到那里一定被布置了致命的机关。”

“听我的告诫,你将会看见死亡在你的面前展开,所以不要离我太远,如果不幸地死在了那里,恶魔的诅咒会将你的灵魂禁锢在那里的每一粒沙每一滴水中。”

“到时,你想要的自由也好,放纵也好,都会成为你最深苦难的来源。”

他摩挲几下细腻的肌肤,在肩膀处咬了下去,暖暖的血液就像溪流一样从他的牙尖流过,有着柔软细微的颤动感。

果然就如在海里喝到的那样浓厚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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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层船舱就像叶戈想象的那样空气秽浊,灰蒙蒙的一片,灰尘像是鳞片一样闪闪发光,但是却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肮脏不堪,早晨清澈的光线照得里面一片木色的明亮。

现在甲板之下靠近楼梯侧的前端船舱里或睡或躺着一些面容粗糙的海盗,看见走下来的叶戈,都向叶戈投向不明其意的目光,警惕或戒备,还有一些好奇和探究。

叶戈朝着船舱深处吵杂的地方走去。

温度不断上升,越来越闷热,人的气味和声响一阵阵地传来,像是炸开的一锅油,哗啦啦地吵杂。

枯燥的航船日常没有其他的娱乐,嘈杂又单调,在似乎永不结束的清扫和打理工作的同时,小小的一方船舱里永远沸腾着充满肮脏话和金钱腥味的赌局。

海牙号上盛行一种纸牌的赌博方法,被海盗们称为“倒沙子”。

规则很简单,在数量众多的纸牌里定下一张王牌,要在与对手不断的对赌中不断的胜利,杀出一条生路,不断地吞下对方的牌,直到发掘出那一张王牌,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有如大海淘沙一般的折磨,桌上的钱币越垒越高,每个人都剑拔弩张,猛然闯进的叶戈就成为了异样刺眼的存在。

他一踏进去,就感觉到格外尖锐的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桌身上的漆色凌乱得就像一团在草丛裹过的毛草,桌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坐在正中的一个高大的男人,粗黑的眉毛纠在一起,看见叶戈,他沉默地把面前的一叠钱币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不善地盯着他。

叶戈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傲慢,冷淡道:“我想要加入。”

“这里不欢迎外人,”加拉赫粗声粗气地说:“也不欢迎宠物狗。”

叶戈冷冷地盯着他,他已经料想到自己会遇到刁难。

他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甩到了桌上,“或许你看完里面的东西之后会想要改变主意。”

加拉赫抓过小包,半是疑虑半是轻视地打开,但他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抬头看了叶戈一眼:“你身上还带着这些?”

叶戈抱着手,没打算解释什么。

加拉赫显然自行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没再纠结钱袋里金灿灿的钱币从何而来。

他将钱甩回到叶戈的面前,说:“现钱结算,不接受赊账,每次加注叠加两倍,能接受就坐下。”

叶戈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加拉赫摆摆手示意坐在他面前的人让出位置。

叶戈注意到左边坐着的人脸上交横着深深浅浅的伤痕,他不由得多看了那个人几眼。

那是一个眼睛细长的男人,嘴唇的颜色很浅,他注意到叶戈的目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加拉赫重新洗牌,开始新的一局。

加拉赫却不如他的意,在自认今天捞到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鱼的情况下,心情显然轻快不少。

他自顾地开腔道:“呵,多默你不想跟他讲讲你的伤吗,毕竟间接上来说也算是他导致的不是吗?”

多默的声音又沙哑又刺耳,他尖锐地说:“闭上你的嘴,洗牌。”

说完,多默淡淡地瞟了叶戈一眼:“在我把你的脸划成我这个样子之前,你也最好把你的脑袋转回去,”

叶戈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想,这个人是前几天上了那艘小船的人之一,显然在船上还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收回视线,专注在加拉赫的手上动作。

加拉赫看着粗笨,但是手部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灵活轻快。

在小八的辅助下,叶戈很轻易就能知道对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出花招,将无用的边角牌尽数发到他的面前。

叶戈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眼前的一叠牌,从中抽出一张,跟着上家定好的花色,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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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船舷旁的安吉尔越等越觉得不对劲,他在两个多小时之前看见亚瑟的情人走下梯子,进入船舱,无论那个人是要做什么,这个时间也总该出来了,但是却一点踪影都看不到。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他是一点都不在乎那个细皮嫩肉的小贵族会遭遇到什么,但是亚瑟会在乎,要是出现些什么事惹得亚瑟发怒,今天用来洗甲板的就是船上众人的鲜血了。

安吉尔揿灭烟头,不让自己继续深想下去,他喝住路过的巴尼,让他暂时接替自己来监督甲板上的海盗们的工作情况,打算自己下到船舱察看情况。

他能够在海上活这么久,至少要部分归功于他从儿子莫莫的遭遇上学会的一点:永远不要低估坏事情的发生概率。

再不会糟心的事情都有可能在某个时刻有如一块石头坚硬地击中心脏,甚至是致人于死地。

安吉尔在世上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的儿子莫莫,要是因为滑稽得可笑的理由死在了浩瀚的海上,他连死都不得瞑目。

正当安吉尔想要走进狭窄的船舱口时,一个青绿色的人影从船舱口的底下显出来,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影就是自己刚才忧烦着的叶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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