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再次醒来时，月光已经洒进了病房，窗边站着一个男人，嘴里似乎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
凌渡愣了愣，撑着身子打算起来，窗边的男人听到了动静，转过身，将没点燃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醒了？”纪绥面无表情的开口，黑色的眼里却藏着担忧
凌渡没有回答纪绥的话，他觉得没必要回答，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关心自己，少说少错，省的他们又要给自己找错处。
纪绥没有得到少年的回答也没有恼怒，只是打开了自己的终端，吩咐自己的秘书去买一些清淡的食物上来。
“我让杨秘书去买吃的了，虽然一直在打营养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吃点东西的，是吧，啊渡”纪绥似笑非笑的看着凌渡
凌渡依旧没有说话，继续着刚醒来时的动作，只是他睡了一天，手上一时之间竟然使不上劲
纪绥脸色沉了沉，弯腰将瘦弱的少年扶着做了起来“啊渡，别惹我生气”
凌渡闻言抬起了头，直直的对上男人的眼睛，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
纪绥低头看着这个瘦弱但又倔强的少年，明明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就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可是他就是觉得少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就好像，下一秒，少年就要离开他了一样，弯腰伸出手向omega苍白的脸摸去，几乎是一瞬间，纪绥就看到了少年紧绷的身子和眼里的恐惧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温热的手掌覆在了凌渡的眼睛上，耳畔先是传来了beta的一声叹息，凌渡还没想通他在叹息什么，接着beta祈求般的声音传来“啊渡，别怕我”对不起，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可不可以别没有情绪一样看我
纪绥感受到睫毛在手心抖动的酥酥痒痒的韵律，手腕被温度偏低的少年握住，顺着少年的力道撤下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虽然被凌渡无声的反抗了，但是纪绥还是开心的，起码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还愿意跟他表达情绪的
“怎么了”纪绥低头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轻声问道
“痒”凌渡松开了握着纪绥的手，答道
手腕上的桎梏被松开，纪绥直起身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凌渡覆过的位置，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将少年留在他手上的温度给留住
纪绥看着凌渡没有再说话，凌渡就更不会说话了，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如斯，在凌渡再也受不住beta炽热的视线时，祁渊和杨秘书的到来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
当空气中弥漫着alpha初雪的信息素时，凌渡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整个人不可自制的抖了起来，慌不择乱的握住了纪绥放在他身旁的手，向身边的人靠近，似乎想要从身旁的人身上汲取一些保护
他太怕祁渊了，那种感觉，太痛太痛，痛到他一看见祁渊就害怕，痛到一闻到初雪的味道他就想逃离
虽然不知道凌渡为什么会突然主动握住他的手，向他靠近，但是纪绥还是反握了回去，十指相扣，感受到缓慢靠近他的omega在不停颤抖时
纪绥才察觉到不对劲，顺着凌渡的目光看去，阴沉着脸的祁渊站在病床尾，直直的盯着他和凌渡十指相扣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纪绥猛地将凌渡扣在了自己怀里，随后向老虎护食一般，死死的盯着祁渊，如果祁渊敢再上前一步，纪绥就上去和他拼命一样
alpha暴怒的初雪信息素一瞬间就充斥满了整个病房，安静的监护仪开始发出尖锐的爆鸣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别释放信息素，谁让你们释放信息素的！把信息素抑制环调到最高！”赵医生很快就闯了进来，大声的冲纪绥和祁渊吼道。
看祁渊一直阴沉的盯着自己怀里的凌渡一直没有动作，纪绥就感觉有一股气梗在心口，怀里的omega抖得越来越厉害，被omega靠着的地方渐渐湿热
而祁渊那个罪魁祸首在听到赵医生的话后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
纪绥低声骂了句脏话，准备松开凌渡，把祁渊那个王八蛋的信息素抑制环调高，刚一有松开的迹象，怀里的omega就死死的抱住了他
“别走，纪绥，别走”
“他妈的，祁渊，你是死了吗，他怕你的信息素你不知道吗，那几万块的抑制环戴着给你装饰吗”纪绥怒吼着，要不是怀里的omega一直抱着他，祁渊估计都已经倒在地上了
在听到纪绥的怒吼后祁渊才反应过来，看着少年抖得越来越厉害的背影，脸上阴沉的表情就被慌乱所替代，手忙脚乱的去调手腕上的抑制环。
越来越多的医护人员涌进来，祁渊被老赵推到了一旁，看着少年在纪绥和医护人员的安抚下逐渐冷静的脸庞。
祁渊忽然意识到，把人吓成这样的是他自己
这个念头甫一在脑海里出现，喉头就被苦到了极致的涩意封喉
他的信息素导致了凌渡产生了应激——喉间已经不再是苦了，取而代之的是腥味。他像陆烬一般逃也似的冲进了厕所
......
老赵给凌渡打了一针镇定针和信息素抑制剂，安抚了一会凌渡就走了，看凌渡逐渐平静，纪绥细细的安慰了一会，也准备跟着老赵走了，只是他刚一有动作，怀里的那个omega就像没有安全感一样，揪着他的衣角“别，别走”
纪绥伸出手拍了拍凌渡，轻声道“我去问问老赵你的情况，啊渡，别怕”“啊渡，不要怕，一切都会好的”耳边安抚的声音和记忆里沉稳有力的声音重合，凌渡不自觉的松开了攥在手里的衣服，纪绥以为是他的安抚起了作业，低头看了眼安静下来的omega，看他低着头，心里一软，太乖了。伸出手轻轻的揉下凌渡的头发，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就提步向病房外走去。
祁渊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个人情侣一般难舍难分，等纪绥走后才打开厕所的门，发出一声冷笑，凌渡蓦然抬起头，厕所里的alpha缓缓向他走来，看着祁渊越走越近，凌渡却没有闻到初雪的味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防备的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祁渊一直在看着凌渡，也捕抓到了凌渡的疑惑“我把信息素抑制环调到了最高，也在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你别”你别什么呢，你别怕我？这话祁渊自己都没脸开口
凌渡听着祁渊的语气，想来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了，凌渡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至于祁渊有没有把话说完，这关他什么事
凌渡收回了放在祁渊身上的目光，只是在祁渊走到床边时才又像兔子一般戒备的看着祁渊，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一个充满戒备
一个伤心，愧疚，后悔
“别怕我，凌渡，别那么看着我”一向冷漠无情的alpha声音里全是不可查的颤抖
凌渡低着头，觉得奇怪，从他醒过来之后，每个人都让他别那么看着他们，可是他明明是在保护自己呀
“凌渡，别不理我”耳边alpha的哀求化成了实质，凌渡感觉到了厌烦，偏偏耳畔alpha的声音还在继续
“凌渡，对不起，我......”
“为什么会道歉”少年轻而疑惑的声音成功的打破了祁渊的哀求，凌渡是真的不理解祁渊为什么会道歉，这五年来再过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把他弄成一个被**侵蚀的怪物，用信息素诱导他发情，折磨他，虐待他，凌辱他，一开始凌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觉得愧疚，这么做对他不公平，也想过去皇帝那诉苦，可是现在啊，凌渡不想了，他只想活着，他们反倒一个两个的跑来道歉了。
祁渊听着少年疑惑的声音，似乎他所遭受的一起不过是理所应当，可是，明明一开始凌渡也会生气的让他道歉，也会求着他放过自己啊，他怎么就，怎么就把凌渡弄成这样了呢，他和凌渡之间，怎么就被他弄成这样了呢，明明他从十三战区那把凌渡接回来的时候，凌渡是开心，是欣喜的啊，记忆里那个在他出现在十三战区而明显变亮的眼睛此刻面对他时只剩下了戒备，喉间的涩意再次蔓延。
“祁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呢，凌渡低着头，闷闷道出自己的疑惑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喉间的苦意再添十倍
“我想要你喜欢我，啊渡，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祁渊艰难的开口，看着凌渡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震惊
凌渡瞪大了眼睛“你，你喜欢我？？？”开什么玩笑啊，祁渊喜欢他？喜欢他，他会一身伤吗，喜欢他，他会在这五年过得生不如死吗
祁渊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显不信的神情，苦意再添一百倍，喉咙已经被苦意塞满，可他还是一字一字的缓缓开口“嗯，我喜欢你”
凌渡再次从祁渊口中得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答案，随即，欲言又止的看着祁渊，眼里隐隐泛着担忧，他觉得祁渊傻了，可是他又不敢开口，他怕祁渊又凶他，毕竟祁渊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
祁渊感受到凌渡欲言又止的视线，很明显，他被凌渡当成了傻子了，他说的喜欢，凌渡一点没信，喉间已经不能用苦意来形容了
纪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祁渊背对着他，手还在慢慢地朝着凌渡伸去，而凌渡低着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在嘴里骂了一声脏话，纪绥飞快的朝凌渡跑过去，赶在祁渊摸到凌渡的手之前推开了祁渊“祁渊，别太过分”略含警告的声音打破了病房死一样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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