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白炽灯闪烁，被二九用手指着，三十一淡淡道，“实在抱歉，由于我工作上的失误，不慎将您在阳间剩下的寿数尽数归零，导致您被判定阳寿已尽，入了地府，为此深感歉意。”
二九道，“你们实习生到处兼职吗？”
三十一答，“我是实习生，没有兼职。”
“你明明……”
“二九小姐，非常抱歉，我们会尽快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十一打断了她的话，二九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活着的时候从没听过这么多道歉，也有些麻木了，“然后呢，道歉就完了，你们倒是先送我回去啊，你们送我回去，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零六五心里还奇怪这小子怎么说话这么主动，听见二九说话，脸上赔着笑，周身那股严肃退了下去，立马就变成了油腻大叔，他对三十一使了眼色，三十一去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到二九身后，二九不想耽误时间，拒绝道：“我不坐，你们什么什么时候给我解决，我什么时候坐下。”
不对。
“我不坐。”
“是这样的，由于您的情况特殊，属于严重工作失误，所以接下来的处理方式，必须走流程，得弄清楚是哪个环节失误导致了这次事故。”
二九眉头紧锁，她有不好的预感，发生这样的工作失误，先不说态度，两人在这检讨半天，半天没提送自己回去的事，也看不出半点补救的举措。虽然她脑子笨，但是对于职场被同事扣黑锅和领导推卸责任这一块，异常敏锐。
无她，因为她老实便宜，是个领导手手下一次性替罪羊，同事眼中首选甩锅侠。
毕竟无权无势又无依无靠，出了福利院后和梅子两人就想着安稳，每次被人坑骗她也没想着只能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光赔偿就够两人的开销了，何况还有封口费。不想斗也斗不了，留着条命也只是因为陈院长和梅子，秉持着见好收，也不撒泼。
但是这次她已经死了，还能再死一遍吗？
不能！
她一改怯懦，内心没有恐惧，亦无身后牵挂，硬气了一回，拍开递过来的文件，怒不可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受害者，难道要和你们一起去做检讨？”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需要综合评估后对您进行补偿。但这需要时间。”零六五解释道。
“你们现在送我回去就是最好的补偿了，其他的等我再死了后再说，要是我真回不去了，我就去投诉！去举报！你们能犯这么严重的工作失误，我不仅要走司法程序，还要去大肆宣传，新三区建设中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我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
没想到零六五大惊失色，竟然拉住了二九的袖子，那么高的大个子扑通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竟然哭了出来，他惨兮兮的嚎道：“不要啊，二九小姐，不！二九姑奶奶，不能投诉我们啊，我们已经业绩是垫底的了，本来是想快点攒功德，多接了这份活计本来就是违规，要是再被投诉，我们要去万鬼坑扫大门了！”
二九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你卖惨也没用，惨不过我。”
“实话实说，您别不信啊。我们怨气不够，去万鬼坑那是有去无回啊，新三区的本就是掏了万鬼坑才建立的，”
二九倒也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突然暴毙，何况自己本就活得好好的，死得这么突然全是他们的错，先不说大过年的，就她的一些生后事都还没跟梅子交代，借出去的钱，银行卡密码，房租的水电……
“好吧，我知道了，只要你把送我回去了，那我也投诉不了你。”
零六五擦了鼻涕，讪讪道，“二九小姐，处理程序需要些时间”
二九问，“要多久？”
“大概要三个工作日。”
二九看了眼手掌心，就只剩半个小角，不像是还能走三个工作日，她举起手道，“我就只有这么点时间了，我现在就要回去，立刻马上！”
零六五了然，解释道，“不碍事的，这个是建档的时间，您回去了以后，不需要再建档，所以这个时间不影响。”
“当然，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们会安排住所与食物。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承担，您看如何。”
二九一秒也不想多呆，她怕拖得越久，越会节外生枝，强硬道，“我什么也不要，你们现在送我回去，如果你做不到，就去把你领导叫来。”
说完，抱臂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那我去请示领导。您稍等片刻。”
零六五飞快闪出房间，快到二九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开得门，屋子里就剩她和三十一，他直挺挺地杵着，视线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二九对他没有好感，在椅子上坐下，语气不悦，“你叫三十一？”
“是。”
“之前你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是怕我说出去什么。”二九记得这茬，她在车上的时候就觉得两人眼熟，虽然都带着口罩，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记得很清楚。
“是。”
“我看未必，你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害怕。”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得不得了。”三十一抬眸，他看着二九，“我害怕你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公司规定员工不能接私活，一经发现立马开除。”
“你明知道公司规定，还要以身犯险，那不是作死么。”
“实习生没有工资，不接私活，我没饭吃。”
二九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想到同为苦逼打工人，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我记得和你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姐姐，她怎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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