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咱们白府表面风光,实则有不少难处……”绿绮顿了顿,见白及专心倾听,便压低声音继续道,“如今府里的生意虽还在,但外头商号竞争激烈,京城药材生意的掌舵人已换了几轮。夫人忙得日夜不分,又不得不在人前维持体面。还有旁□□些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

“旁支?”白及挑眉,眼底浮现思索之色,“他们要掠夺家业?”

“能啊!”绿绮抬手掩唇,似乎怕被人听见,“咱们白府虽是世家,但规矩森严,家主之位向来传男不传女。老爷身子不好,又膝下无子,若再过几年……那些族里的叔伯怎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

白及心头一沉,略略低头掩饰住内心的翻腾。这个世界的“女”字,原来如此轻薄,竟连家产都无法传给她这个嫡出小姐。

“所以,”她缓缓开口,“母亲一直想让我安分守己?”

“这……”绿绮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忍,“夫人说,女子的安稳便是嫁得好人家。如今您年岁不小,本该议亲了,但您不愿……”

白及闻言,心底忽然泛起一阵苦涩的冷笑。所谓“嫁得好人家”,不过是被人当作棋子,换取白府更稳固的地位罢了。

“那女子在朝堂呢?”她不甘心地问,“可有人出仕为官,掌权理政?”

绿绮愣住,随即摇了摇头,“小姐说笑了。这朝廷自立国以来,女子只可辅内,不可主外。即便有学识才情,也是妇德之事,琴棋书画、针织缝纫,能做的也不过是教养子女、协助夫婿罢了。”

白及心口一窒,像被一记闷锤重重击中。

她想起现代的自己,在课堂上听老师讲授中医经典,跟着导师夜以继日做研究,曾经不分昼夜地学习、求索,心怀一腔热血——可在这里,一个女子,竟连不戴面纱走出庭院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奴婢说这些,是盼着您别再犯事了。夫人是真心疼您,才会那么严厉……”绿绮见她神色凝重,连忙劝道,“这世道对咱们女子,总归不易,步步都得小心着来……”

白及沉默许久,目光渐渐坚定如刃,缓缓出声:“是啊……步步艰难,但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那朝中局势呢?”她状若无意地问道,“近来都有什么变动?”

绿绮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朝中局势微妙,听说北境战事未平,镇北将军顾年几日前才凯旋入京,立下大功,圣上恩赏甚重……小姐,您问这些做什么?”

“随口问问。”白及眉心微蹙,脑海中浮现昨日下午那高头大马上的身影,心跳仿佛又漏了一拍。

顾年,果然是他。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望向窗外。

一缕清风拂过台,阳光斜斜地洒在她的肩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

绿绮见白及心神不宁,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小姐,这些事不该您操心,夫人若知您心系外头的事,怕又要责怪您胡思乱想了。”

白及闻言收回视线,眼角微挑,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胡思乱想么?”她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花,心绪如那针脚般缠绕交错,“绿绮,你对顾年知晓多少?”

绿绮睁大眼睛,一脸惊讶,“顾将军?他可是镇北一带的守护神,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从前跟随老将军征战,如今更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许多人都说他冷酷无情,难以亲近。”

冷酷无情?

白及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明媚的笑脸,眉眼锋利却透着稚气,眼中藏不住的倔强和不甘,总爱顶撞她,每每把她气得牙痒痒。

她轻轻咬了咬唇,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午后,白母来了她的庭院。

白母坐在檀木雕花的扶手椅上,双手端着一盏热茶,茶香袅袅升腾,氤氲在母女二人之间。她打量着白及,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今日晨起,我便听绿绮说你在打听外头的事。要我说,你该多修养心性,莫再四处张望。”

白及垂眸敛神,端端正正地回道:“母亲,女儿心中有疑,自然想知道这世间风云如何变幻。只听宅院之中柴米油盐,不免叫人心中憋闷。”

白母微微蹙眉,“你是大家闺秀,将来要嫁入高门,家国天下的事自有男人去操心。你若执着于这些,只会惹人笑话。”

“可若这些事都与女子无关,那这天下的另外半边天,岂不是永远都活在影子里?”白及忽而抬头,目光清明如水,语气里透着无声的抗争,“母亲,女儿想在这世上寻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而不是依靠旁人的余光苟且度日。您甘心吗,明明有出色的容貌与才华,却只能以父亲的名义做事。”

白母闻言一震,手中茶盏微微一颤,抬头望向白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你父亲……”她沉默片刻,叹息着道,“他心性太傲,行事锋芒毕露,终至如今这步田地。”

白及沉默着不再言语,心头却是一片潮水翻涌。

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她昨日已知。可她见过,经历过21世纪女性的生活,自由向上的女性才是女性的归宿,而不是困在深宅大院。她想逆流而上,亲手挣出一片天地。

白母最后看着女儿倔强的神情,叹了口气离开了。

白及看不见母亲的背影后转身回房,心中思绪如潮涌动不休。她在屋内踱了两步,眉心紧蹙,最终一转身朝绿绮唤道:“绿绮。”

绿绮正站在一旁拂抹案几,听见自家小姐语气郑重,连忙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近前,“小姐,怎么了?”

“我问你——”白及盯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很快被坚定取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见一面顾年?”

“见顾将军?”绿绮险些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巴,四下张望,低声道:“小姐,这话万万不可乱说!顾将军如今何等身份,岂是寻常人家女子能轻易见到的?若被夫人知道,定会重责于您!”

白及凝视着绿绮,眸中神色深沉,仿佛透过她在看向更远的地方,“他在我眼中与你们眼中的顾将军不同。绿绮,我必须弄清楚……”

“弄清楚什么?”绿绮小心翼翼地问。

白及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微沉:“他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不仅名字一模一样,连容貌也分毫不差。可他到底是不是……他。”

绿绮屏住呼吸,盯着白及的脸,半晌才轻声问道:“小姐想……亲自去探一探?”

白及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可得小心了。”绿绮压低了声音,环顾四周后靠近她耳边,“之前听柴房那边的伙计说,顾将军近日才回京,会在府中修养,只能看看有没有拜访的机会了,但是白府向来与将军府没什么交往。”

白及现在还是想给顾年一巴掌,没有什么原因。

“我翻墙去见他怎么样,这是不是唯一的方法了。”她转来转去,还是只能想到这个方法,电视剧都这么演,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姐,您想去得万事谨慎,切莫惹人注意,绿绮和您一起,出事了您先跑。”

白及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主子那么简单,白及给了她新名字,给了她一份新生活,让她逃离了家里的压榨,且从来都只让她干一些简单的活。白及是她的恩人,所以,白及只要想做,那么她得无条件支持小姐,成为她的后盾。

白及静默片刻,眼中一丝决绝闪过。“你别和我一起,你就在家里等着接我。”绿绮是这个世界给予她的第一份善意,不能让她有事。

心跳声在胸腔中愈发清晰。

她必须见到顾年,只有亲眼确认,才能解开缠绕心间的疑惑。

当天晚上,白及准备偷偷出府。

她心跳加速,整个人紧张而兴奋。绿绮的脸色虽然凝重,但仍旧没有阻止她。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决心,就算自己劝阻,白及也不一定会听。

“小姐,记得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不对的一定要跑。”绿绮轻声叮嘱,眼神里满是不安,不明白白及为什么坚决不让她跟着。

“我知道,放心吧。”白及低声回应,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定。她已经做好了风险的准备,今晚,她必须要见到顾年,亲自确认他的身份。

白及轻轻踏出院门,绕过花园,直奔绿绮考察的后院那座不起眼的墙角。墙体已经比其他的矮很多,还好她小时候也经常翻墙出去玩,早已习惯了偷偷爬墙的动作。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绿绮的手,迅速翻越了院墙。就在她跃下的一刹那,心中一阵紧张的颤动,她已站在了白府的院外。

四周寂静无声,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映照出一片苍白。白及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手中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地图,这是绿绮从小工那里得来的有关顾年将军府的具体方位。

经过几条巷子后,白及终于来到了顾年将军府的门前。大门紧闭,守卫森严,白及低声吐-出一口气,暗自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沿着墙根悄悄绕到后门,心跳越来越剧烈。她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她却没有退缩的余地。她望了望四周,发现后门的门卫较为松懈,于是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隐蔽的小角落。

她低着头,步伐轻缓,极力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就在她准备翻墙的一刹那,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白及顿时僵住了,赶紧躲到一旁,靠着阴影处屏息凝神。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门外,直到那道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松了口气。

她不能再耽搁太久,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白及再次小心翼翼地踏上那道院墙,潜入了将军府。

这里与白府的院落不同,虽然也有亭台楼阁,但更显得冷肃与肃穆,四周都弥漫着一种浓重的战场气息。白及环顾四周,心跳声似乎要暴露她的行踪。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顾年。

她踮起脚尖,沿着小道的阴影前进,沿途看到的是整洁而严肃的军营布置。她心中暗自猜测,顾年究竟是如何经营这个地方的,他那坚毅的眼神是不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终于,白及在一个庭院外听到了顾年的声音。她悄悄的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树,真得感谢她调皮的童年。

等白及在树干上坐稳,她终于看见了她的死对头,他正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把剑,身边站着几名将士,正在讨论一些军中的事务。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勾画出他挺拔的身形与坚毅的轮廓,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尊雕塑。

白及的心跳加速,几乎是本能地缓住了呼吸,生怕被他发现。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停止了讨论,顾年挥了挥手,放他们回去休息了。

顾年等到院子里的人散完,转过身,眼神扫过四周,抬头与她的目光对视。

白及的呼吸骤停,心中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顾年的眼神深邃、冷漠。一刹那的对视,却让白及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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