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星目光狡黠，游冽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一直只有自己单方面地主动牵着对方的手，顿时脸色一红，甩开他的手，又掩饰一般从果盘里叉了块苹果放进嘴里。
段南星见状笑了起来，笑得倒在沙发上，星星似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游冽。游冽难得有了些从前的样子，随便逗一逗就害羞，还挺可爱的。
“笑屁。”他斜眼瞥段南星。
“我高兴，”段南星眨了眨眼，“高兴还不让笑啊？你们做总裁的都这么霸道吗？”
“闭嘴吧，”游冽叉了块苹果塞进他的嘴里，“小娇妻。”
游母很喜欢段南星，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拉着段南星依依不舍地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游冽催了才放他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妈的儿子。”游冽乖乖被段南星抱进车里。
“我人见人爱嘛。”段南星从另一头上车，透过车窗向游母挥手道别。
*
段南星这周三一整天都没课，他直接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室友帮他带的午饭还在桌子上冒着热气，香卤鸡腿面，附带一瓶可乐，一共二十块钱。
段南星：谢了。
段南星给室友转了钱，室友很快回复：
狗贼：客气啥？
狗贼：你东西收拾好了吗？要不要哥几个来送送你？
狗贼：给你皇家般的待遇。
段南星：刚醒，脸都没洗呢。
段南星：送什么送，闲的。
段南星昨天刚办理完走读手续，打算今天搬出寝室改走读，苏桥街离A大近，上课也方便。
过了将近三分钟，对面发来一段语音，段南星没有多想，直接点开：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狗贼用自己的破锣嗓声嘶力竭地吼着李叔同的《送别》，每个字都在破音的边缘试探，差点没把段南星送过去。
他黑着脸退出聊天界面，强忍着把对方拉黑的冲动去洗漱。
洗漱完吃完饭，将衣柜里的衣服一股脑全部塞进行李箱，再把被子团巴团巴也塞进去，一共用了两个箱子。
他左右手一手一个行李箱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出校门，游冽就等在门口，如往常一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后座，车窗降下一般，勉强能看到脸。
众人不用猜就知道车里是谁。
游冽大学也是在A大上的，A大几乎每个学生都或多或少地听过他的八卦。见到了八卦的主角，学生们两眼冒着光，自以为隐蔽地朝这边投来视线。
段南星打开车门坐进去：“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游冽关上车窗：“我吃饱了撑的。”
段南星敏锐地听出他情绪不佳，投去疑惑的视线：“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事。”游冽撇过头，看着窗外不说话。
游冽的情绪来得太快，段南星一头雾水。
路过学校附近的某家奶茶店的时候，段南星让司机停下了车。
游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这家名叫“小熊猫”的店。
这家店生意很火爆，现在又是中午学生最空闲的时间，店里的队伍都排到了门外。段南星买了两杯薄荷奶绿，买完奶茶回来游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烦闷。
不等游冽开口，段南星率先将奶茶递给他：“喝点甜的，常温的，薄荷奶绿。”
薄荷奶绿味道清新又不甜腻，他记得游冽上大学时喜欢这个，连带着他也陪着游冽喝了好几年。
游冽愣了愣。
他一直都在下意识地回避和过去有关的一些人事物，大学时的同学和朋友已经很少联系，大学时喜欢喝的奶茶他也三年没碰过。
偶尔路过A大时他也会特意让司机绕道走。
因为这些都不可避免地和某个人有着联系。
浅绿色的奶茶杯外面裹着一层纸套，纸套上画着两只圆圆的小熊猫，游冽盯着那两只小熊猫出神许久，接过奶茶，把纸套撕下来，揉成一团往旁边扔。
纸团被扔到段南星的腿上，小熊猫的脸皱巴巴的，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你怎么把垃圾扔我身上，”段南星捡起纸套放好，“你歧视我还是歧视小熊猫？”
“心情不好。”沉默了几秒，游冽闷闷地开口。
“看出来了。”段南星喝了一口奶茶，“都气得拿奶茶撒气了。”
“……”游冽说，“我没有气你。”
“废话，”段南星说，“我又没做惹你生气的事。”
游冽抿了抿唇，段南星这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时候特别不会说话，明明面对他妈妈的时候还嘴甜得要命。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段南星掐掐他白嫩嫩的脸，“现在气我啦？”
漂亮的脸蛋被他掐出一道淡淡的红印，游冽的皮肤白，是有些不健康的那种苍白，苍白之上的红痕生生给游冽增添了一种易碎感。
大学时游冽的身体还没这么差，虽然也经常生病，但至少看起来是健康的，面色红润又充满朝气，看上去和其他男孩没什么区别。
那场车祸让他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或许也有心理因素，游冽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活似小说里经常会写到的病弱美人。
不过别的病美人我见犹怜，游冽连病都病得格外强势，他特别忌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游冽眯起眼，眼里闪烁出危险的气息，同时将这种易碎感破坏殆尽。
段南星见好就收，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到哪了？快到家了吧？”
游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他，他一把将段南星拽过来，段南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猛地扎到游冽身上。
他怕砸伤游冽，摔过去的瞬间左手撑住车窗，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将游冽笼罩在自己的两条手臂之间。
高挺的鼻梁重重砸在游冽胸口，游冽闷哼一声，他太瘦了，全身上下只剩骨头，段南星差点疼得眼泪都掉出来。
“唔……”
游冽自己也有点懵，漆黑的眼茫茫然地看着段南星埋在他胸口的发顶。
“……对不起。”游冽郁闷地开口。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选自李叔同《送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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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薄荷奶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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