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嫂,你和大哥回来了吗?怎么没知会一声,我好来拜见。你休息了吗?宝儿不见了,你们看见宝儿了吗?”娄玉重不顾小厮仆妇们的阻拦,一直拍寝室的门,她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听的不真切,她想进去看看。

“玉重吗?我们才回来,今天太晚了,回来时我见宝儿哭的厉害,也没人管他,就抱过来让他陪我住两天,没什么事,你明日再来吧。”

听起来像是李玉容的声音,但和前两天带着补品让她好好休息的大嫂相比,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摸着冰冷的窗框,木然的说:“玉重知道了,大嫂,明日玉重再来看你。”白露秋枫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没人敢说一句话。

“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要宝儿吗,半年都不肯取名字是为了这个吗?爹知道吗?你们说爹知道吗?祖父知道吗?”娄玉重坐在床边任人摆布,嘴里一个劲的念叨。可白露她们无人敢回答,她们能答什么呢?

难道直白的告诉自家小姐,就是你爹和相公为了讨好国公,把你的孩子送给大哥做孩子,根本没为你想过一点吗?

娄玉重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鸦雀无声的忙碌,抓紧了门框。

李玉荣:“你不知道吧,是你爹和相公主动提的。若非是他们愿意,我们断然是不会做这种夺人亲子的事情的。”

娄玉重哭到:“大嫂,你也是能当娘的人,你知道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求求你了大嫂,把宝儿还给我吧。”

李玉荣不耐烦地摆摆手:“弟妹,若不是你,我可没这个机会当娘,我可要好好谢谢你。孩子的事,都是他们的意思,我说了可不算数的,你也不必来求我了。”

娄玉重还要说什么,李玉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弟妹,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本来不打算抱宝儿,是娄大人主动跟温晟提的,你夫君也爽快应下,不曾迟疑。不然我们也不会做这种横刀夺爱的事。”

“不可能,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可能的!”娄玉重不明白,慈爱的爹爹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

“送客。”李玉荣在屋里下了令,娄玉重任由丫鬟把她拽着走了。

里屋,“你看弟妹像能善罢甘休吗?”李玉荣转身问自己的夫君,温晟刚刚躲在后面看了个一清二楚。

“谁知道狐狸窝里竟然养出了个白兔?看样子她父兄早等着把她送给老虎了,她自己是翻不出什么风浪的。其实要不是她爹三番四次的提,我也不想抢她的孩子,可人一旦起心动念,就成了这样了。”

李玉荣听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才觉得有些残忍,看到怀里的孩子却也实在舍不得。

这三年来,即使夫妻和睦兄友弟恭,可偏偏无所出这一条罪过,不知让她平白遭受了多少口舌。

“没事,她总要想通的,她的日子还要在这里过完呢,还会有孩子的,何况弟弟也是开心的。这个孩子不也确实圆了我们的心愿吗,不比外面抱一个要好得多。”温晟覆上妻子的手,柔声安慰她说。

这边灯明烛暖,另一处就凄惨戚戚了。

娄玉重第一次发现夜里的院子竟然如此冷清,园子里的路上不曾点灯,远远看去前方竟是黑漆一团。白日的假山怪石,花团锦绣隐去之后,这里竟是这等荒凉,道旁偶有虫鸣也像是在低声泣诉。

她来这里不过一年光景,去年这时,她正穿着红嫁衣,在轿子里忐忑的等待她将寄托下半生的新家。

一个让她远离父兄,和家人割襟断袍才能到达的地方,想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可却让天下女子人人翘首向往,男子读书执笔歌颂。

让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笑眼盈盈的遥望着前方,期待自己的丈夫像画本里的一样一心一意,事事体贴,温柔相待,那她也愿意为他做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从闺房之乐一路相伴到共享天伦。

她恍惚间才发现,白日里看到的花团锦秀,其乐融融,与她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是谁密密麻麻的织出这样一张铺天盖地的大梦,等着她来入网呢。

这偌大的一个国公府,没有一个人是她的亲人。

夫不是夫,子不是子,突然她与世间所有人的联系突然一下子丢了。她在这个烟波浩渺的天下之中,被绑着留下的线似乎全都断开了,她还需要存在吗,还被需要吗?

“你在想什么!”苏恒着急的冲过来,她看见娄玉重离湖边已经很近了,一把抓住她。

“没什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娄玉重觉得自己晕晕沉沉的,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你也快跑吧,这里不是久居之所。”

“我不会走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苏恒借着夜色,看到狼狈的娄玉重,胆子大了一些,盯着娄玉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太阳正午高悬的时候,是没有人敢直视的,等风吹过境,云层遮日,耀日光芒略逊时,才给了人一观的勇气。

“哦,那你真的可惜了。我已经是一枚弃子了,你还是早些弃我而去的好啊。”娄玉重大笑着走了。

苏恒不太放心,眼看她真的进了院子,被急的团团转的丫鬟们带进了屋子才转身走了。娄玉重呆呆的让丫鬟帮自己梳洗,最后躺在床上,她叫来白露:“下去交代一下,世子的身世不可再提,此处不比家中,我已身为鱼肉,何况你们。”

白露铺好床铺:“小姐放心,我绝不会让她们乱说半个字。”

夜悄然而逝,温玉又一夜没有回家。白露打发回禀岸汀兰的人走了,告诉他以后再不用来了。

温玉还不知道,从今夜起,他真正的失去了一个会用心记挂他的人了。

“哟,见过夫人,夫人给府里添了世子,真是天大的功臣呢~”两个娇俏的姑娘在花园里捂着手帕,望着娄玉重笑道。

娄玉重眉头一皱,看着面前软语娇身的两个女子,疑惑的问:“什么东西在乱叫?”

白露立刻回话:“这是前日周三郎幼子生辰宴上温公子带回来的,听说是别人送的一对扬州瘦马。”

“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一对疯狗乱吠。阿重,我们不用理,上那头看玉兰去,熏熏从疯狗身上粘的臭味儿。”苏恒不知从哪冒出来,亲热的挽着娄玉重的手臂,带着她就要上花园深处去。

像是忘了什么似的,回头冲两位美娇娘一笑:“对了,你们的脑子呀,想来是妈妈教训的时候掏出来直接喂猪了,世子的身世也敢妄议,啧啧,真是勇气可嘉。”

“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跟我们一样是烟花柳巷里的下贱浪人!你能舍下身段做的,我们不见得差多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两位新人扯着帕子,愤恨的冲着苏恒说。

“是是是,您二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床上地下都能吹拉弹唱,我可是望尘莫及,难以望其项背呢,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二位可要小心说话啊~”苏恒转身走了。

“她什么意思?”两个漂亮娘子面面相觑,“我们怎么活不长?”

娄玉重扯住苏恒,转过身来对着两位身着身着薄纱长衫的红妆美人,看见一张本应美丽娇艳的脸上却露出这样恶毒的神色,心中有些不适,开口道:“吴麽麽,圣人云:口不道非礼之言,这两人没规矩,须得你去教教。”

旁边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头上戴着一支鎏金嵌宝孔雀花卉纹银发簪,身子板正挺拔,好似从不曾对谁低眉下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娘娘来了。

“你要干什么?你刚刚说的有些不对,我小时候养过狗,它们很可爱,并不该用来骂人。”

娄玉重被拉着往兰园里走,看着气的面容僵硬的苏恒,倒觉得怪好笑的。从小她总是一人说了算,若受了委屈,从来都是自己站起来为自己出头,哪怕打得鼻青脸肿,回家也少有人在意。本想打她们几个板子就会老实了,没想到竟有人为她出头。

“你拉我做什么?什么时候你同我举止如此亲昵了?”娄玉重一直独来独往,从头到脚都是个直肠子。

苏恒听了一顿,低下头去:“自从上次我们一同赴宴,智斗刁蛮丑梨花,我以为我们已成了刀光剑影之中的战友,没想到,小姐现在竟对我如此狠心!”说完一番话,再抬起头来,没想到眼眶里里竟然蓄满了泪水。

娄玉重明知道她是装的,好好的人怎么说哭就哭。

心中却也柔软了几分,假装冷漠地问道:“你到底是为我出头,还是要救下那两位娘子,让她们免从我这里受些皮肉之苦?”

“什么救她们,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不愿意让你手上沾一点脏污,天地良心哟,大小姐冤枉人呐,你们快给我评评理呀。”苏恒立刻收起眼泪,假装哭天抢地,让秋枫白露们替她评理,惹得一众小姑娘笑得直不起腰。到底她们的手还是没有分开,苏恒开心的多逛了一个时辰。

李玉荣:“你说这事真能成吗?”

“放心吧,娄大人说他早有准备,宗族之间本就常有过继之事,不会有问题。”温晟安慰的拍拍妻子,“你尽管放宽了心,我不是那个傻弟弟,护不住自己的妻子。”

李玉荣望着自己的夫君,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的挺拔坚毅,此时正朝着自己露出温暖的笑容。想想成婚这些年他们的恩爱深情,担心少了许多,靠在温晟怀里,拨弄着他的衣领说:"那我还是跟她少来往吧,免得又有许多事端。"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这才几天,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这么小的孩子就上吐下泻!”李玉荣有些着急,看着本来笑脸红扑扑的孩子,现在脸色苍白的不停哭闹,竟有些束手无策,“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或是凉了,让风吹了,都有可能。”奶妈在一旁回答。

“什么叫都有可能?那要怎么治?这要是不好,要跟他祖父怎么交代!”李玉荣上前去看孩子,有些心烦意乱一把打掉旁边丫头的扇子,“别扇了,都什么时候了!想点有用的!”

“我听说昨天二公子的夫人在花园里撞见奶娘了。”一个面生的丫鬟在旁边悄声提醒。

“对,我昨天抱着小世子去花园,确实遇见了二少奶奶,那眼神看得我直发毛啊。”几个奶娘应声附和。

李玉荣沉思片刻,眼里的神色从焦急慢慢转为阴郁,她这些年养尊处优,二弟的莺莺燕燕从不敢舞到她面前来,竟忘了后宅之事必有诸多烦扰。

这些人见她从不作为,竟当她是什么好相与的傻子吗,她长大的地方,可是这世间最是硝烟弹雨的战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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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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