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谢思远的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对于姜若说的话,显然没有全信。
谨小慎微才能活得久。姜若倒是十分满意谢思远的表现。
“你看,为了给你包扎伤口,我的衣服都撕了几条口子。”姜若指着自己的衣角说道。
谢思远闻言,低头看着姜若浅青色的襦裙,前摆缺了一大块。而自己身上的伤口,正是用这种布料包扎的。
他收回匕首,嘴巴动了动,说道:“抱歉……”
“无妨。”姜若摆摆手,也不在意。
谢思远突放松下来,像脱力一样身形一晃,姜若连忙扶住他。
“失血过多。快躺下来。”
谢思远躺下来后,姜若拿出了刚才从御药房找到的外敷伤药。
谢思远疑惑地看着姜若手中的药。
“这是我从御药房拿来的伤药,来帮你的伤口敷一下。”姜若解释道。
谢思远点点头,没用说话。
“有点疼,忍着点。”
姜若包扎伤口的带子有打开来,倒上粉末状的伤药,重新帮谢思远包扎了起来。
谢思远咬着牙,手紧紧抓着床板,却没用哼一声。等到包扎完毕,谢思远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许多汗。
“你为什么要救我?”谢思远乌黑的眼珠盯着姜若。
“我入宫前,有个弟弟,年纪跟你差不多。刚才见你躺在地上,便想到了我弟弟。”姜若温柔地说道。
“他也不过十来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不过,他可怕疼了,如果像刚才那样,他早就哭着叫起来了。”姜若笑道。
“哦。”谢思远沉闷地应道,也不知道他对于这个回答到底什么感想。
谢思远长得唇红齿白,活像一个小仙童。可惜,却是一个闷葫芦,很容易把天聊死。
姜若忍不住打趣道:“那你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入宫当了太监?”
谢思远闻言,自然以为姜若是把自己当成了真太监,脸色红了红,说道:“家里穷,父亲又娶了后娘,过不下去,所以进了宫。”
谢思远还不擅长撒谎,说完这句话,低着头,扣着手指,有点不安。
“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也是个可怜孩子。”姜若摸了摸谢思远的脑袋,以示安慰。
谢思远一下子僵在那里。自从母妃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对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姜若又问道。
“江夏。”谢思远沉默半响说道。江夏,那是他母妃的出生的地方,也是他母妃至死都想回去的地方。
“哦,你姓江啊。”
“你叫什么名字?”谢思远问道。
“姜若。”姜若倒是无所谓,反正无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姜若……”这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谢思远喃喃地叫了几遍。
“哎,这次淮南王攻了进来,宫里死伤无数。要我说啊,这皇宫还是太危险了。”
姜若说着看向谢思远:“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
如果想要活得久,千万不能淌皇权这个浑水,一将功成万骨枯。登上高位的路上,死亡率实在太高了。
“淮南王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谢思远的声音闷闷的。
“肯定能的。”姜若说道。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侵袭。兵乱的血迹都被冲刷掉了。这小小的耳房,就像一个避风港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先睡一会吧。休息好了才能逃命。”姜若安慰道。
谢思远本还想强作精神,可惜过了一会便睡着了。这个小宫女身上带着一股让人放松的力量。
等淮南王叛乱结束后,一定要让父皇把她分到自己身边。如果父皇不答应,就算求也求过来。
只是一个小宫女,肯定可以的。
谢思远迷迷糊糊地想着,不一会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兵戎交织的声音。谢思远猛地惊醒过来。
此时,姜若早已醒了,正往门缝朝外看。
屋外淮南王的近卫部队已经把景阳宫包围起来。淮南王的手下大将吕连勇正下令搜查。
“搜!找到六皇子,生死勿论!”将军一声令下,那些士兵立刻分散开来,对着景阳宫开始搜查起来。
谢思远的脸上虽然镇定,但是身体却忍不住抖了抖,他们都是来找自己的。
毕竟才十岁,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
姜若轻轻地把谢思远抱住,安慰道:“放心,会没事的。”
这温暖的怀抱,让谢思远也镇定了下来。如果现在死了,自己也不是一个人。
眼看那些搜查的人越来越近了,姜若抱起谢思远,让他躲进柜子里。
谢思远脸上都是不赞同,这小小的柜子,他们肯定会翻看的。
姜若把手指放在嘴角,嘘了一声,口中说道:“放心!”
等到谢思远躲藏完毕,姜若轻轻关上柜子的门,并交代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乖乖躲好,等外面没声音了再出来。”
“你太小了,就是出来也无济于事。”
“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嗯。”谢思远本想反对,但是姜若的声音实在太镇定了,让人忍不住信任她。
当淮南王的人刚打开耳房的大门,准备进来搜查时,姜若一个飞纵便从房里窜了出来。
那几个侍卫立刻呼叫起来,向姜若追去。姜若跃上墙头,准备把这些士兵引出景阳宫。
景阳宫外,淮南王谢景玉正准备带着手下去永寿宫。
“抓住他!”景阳宫内的卫兵呼叫声传了出来。
谢景玉抬头,便看到了正在宫墙上飞奔的女子。那一身浅青色的宫服,非常眼熟。
这不就是昨天在御药房逃走的那个奇怪的宫女吗?
想不到她竟然在此!
眼看着姜若要跑远了。谢景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拿过手下的弓箭,对着姜若的脚,拉弓,射箭。
一气呵成,那箭稳稳地射中了目标。
箭羽刺中了脚踝,刺骨的疼痛让姜若的脸色变得惨白。向前走了几步,姜若便从墙上摔了下来。
淮南王见姜若掉了下来,示意身旁的侍卫过去把姜若带过来。
姜若带过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
“还想逃吗?”谢景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姜若叹了口气,说道:“不逃了。”
反正明天就回基地了,留在谢景玉身边,也好知道谢思远的消息。
“有此觉悟最好。”
“王爷,这宫女怎么处置?”一旁的侍卫长问道。
“绑起来,带到太和殿。找人去查查,这女子什么身份。”谢景玉说道。
“是!”侍卫应道。
姜若的脚受了重伤,血渗透了裙摆,站都站不稳,向前走了几步便摇摇晃晃的。
谢景玉皱了皱眉头,说道:“带个太医去给她看看箭伤。”
侍卫疑惑地看了淮南王一眼,但又立刻低下头,说道:“是!”
这女子身份看来不一般。毕竟就连皇子受伤,王爷都没让太医去医治。
衣柜内,谢思远听着屋外的声音,听着那些侍卫的叫喊声,但是他不能动。
谢思远捂着嘴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手背上,只觉得嘴巴里咸咸的。
不能哭出声音来,也不能出去。自己出去,除了送死,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姜若说的没错,自己太小了。
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直到口腔中出现血腥味。
十岁的谢思远第一次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如果自己也有淮南王那样的权力和兵马,那么姜若便不会被带走。
“王爷,还是搜不到六皇子的踪迹。”手下人回报说。
“再去其他宫殿搜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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