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天朗气清，莺飞草长。
云海山庄的宴客厅内，诸多的江湖侠士济济一堂，好不热闹。也幸亏大厅够大，来客满满当当坐满了大厅。
顾言和他的父亲——云海山庄的庄主顾祈作为东道主，自然坐在在主桌上。那一桌还有天龙门门主，崆峒派掌门，神剑山庄庄主等诸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
席间，觥筹交错间，一派其乐融融地景象。
姜若和柳空青坐在角落宴客厅西侧的位置。这里刚好是被一根柱子挡住了，只能隐隐看到主桌与门口的情况。
药王庄虽然是江湖闻名，却是以医术出名，不能算是真正的江湖门派。而且姜若和柳空青是小辈，因此坐在了这个位置。
柳空青本就在药王庄给顾君意治病，自然顺道来参加了武林大会的宴席。而姜若则是死皮赖脸地非得过来，才得了这么一席。
这一桌也都是江湖的小辈，席间倒也不拘礼数，吃的自在。主桌那边倒是暗潮涌动。
崆峒派掌门高玉顺喝了几杯酒后，突然说道：“哎，想想上一次武林大会的时候，顾老庄主还在坐在这。”
顾祈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上一次的武林大会，他并未有资格坐在这里。反倒是自己的大儿子顾君意被顾老庄主带着坐在了正席。
高玉顺这话，明面上是在怀念顾老庄主，暗地里却是在戳顾祈的脸面。
顾祈虽然心中暗恼父亲的偏心，但是也很快便恢复了神色：“高兄竟然还记挂着家父。我想他老人家在地下听到，也会备感开心。”
两人面上和善地互敬了一杯酒。
天龙门的门主严正面色阴郁，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圣血教重出江湖，诸位有什么见解？”神剑山庄的庄主谢修启抿了一口茶，直接切入正题。
“当然是杀上圣血教总坛，血债血偿！”天龙门门主严正咬牙切齿地说道。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却如同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严正眼中闪过恨意。
“那总需要一个人来统率江湖众多侠士啊。”峒派掌门高玉顺说道。
“那高兄以为，该如何推选这个武林盟主？”谢修启含笑地问道。
“若顾老庄主还在，我自然第一个推选他老人家为武林盟主。”高玉顺说着看了一眼顾祈。
“但现在嘛……还是按照之前的老规矩，比比。”高玉顺说道。
武林大会的比试，一般各门各派只推举出年轻一辈的弟子，代表师门出战。最终获胜那个门派，掌门人便是武林盟主。
这个规矩，是因为血的教训。若各门各派的长老来比拼，只怕刀剑无眼，而且场外也制不住。一不小心门派间会结大仇。
而且弟子的实力，从某种角度也代表着一个门派的未来。
三年前的云海山庄靠着顾君意一举夺魁。顾老庄主也成了上一届的武林盟主。
“说起来，当初顾大公子的云海剑二十二氏真是惊艳全场。”高玉顺假意向四处张望。
“哎，怎么不见顾大公子来宴席。”
顾祈算是看出来了，这高玉顺就是来找事的，顾君意疯了的事情江湖都传便了，他怎能不知？崆峒派和云海山庄世代交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倔老头。
“大哥身体不适，无法参加宴席。”顾言在旁边解释道。
“哦。身体不适——”高玉顺的声音拉的老长，明显带着不信。
“放心吧。顾兄现在的腿疾，已经大好。只要不用武功，看不出来曾经脉断裂过。”柳空青在姜若耳边小声说道。
姜若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这几个月来，小一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说着自家主人的现状，就差直播了。姜若当然早就清楚顾君意的身体状况了。
这一次也是小一不断地催促，姜若才又来到了云海山庄。要不然，药王庄的那些医书也够她整理好久了。
午后稍事休息，众人便围在云海山庄的演武场中进行比试。
比武场位于离山的悟剑台边上。悟剑台临靠离山的后山悬崖。山崖边上有两人多高的石铸的剑身。
据说当年顾言的曾祖，就是在这里悟出了云海剑二十二式。
比试的方式为每派派出三人参加比试，以淘汰赛的方式进行。而比试的顺序，则是门派之间抽签决定。
姜若对这些自然毫无兴趣，只看了一眼，便和柳空青去了落霞水榭。
落霞水榭内，四处的窗户都打开着，微风吹来，扬起了顾君意的衣角。此时他正坐在木制的轮椅上面，听到远处演武场中传来的喧闹声，嘴角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带着一丝嘲讽。
姜若推门而入，便见过顾君意这么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
“你来了。”顾君意看到姜若进来，眼神温柔了许多。
“你身体怎么样了？顾二叔呢？”姜若往周围看了看。
“顾二叔外出寻药材去了。”后面跟进来的柳空青说道。
“师妹啊，那《姚氏医经》中的用药和现在大不相同。很多药偏门的很。连药王庄都没有多少存货。”柳空青说道。
“辛苦柳兄了。”顾君意谢道。
三人在落霞水榭聊了一会，门外传来了一个小侍的声音。
“柳……柳神医。”小侍从的声音有点颤抖。
“什么事？”柳空青疑惑地问道。
“您……您能出来一下吗？”小侍从的声音带着害怕，似在勉强地装作镇定的样子。
柳空青闻言，推开落霞水榭的大门，走了出去。那小侍从远远地站在门口，待柳空青到了跟前，才低着头说着来意。
两人说了好一会，小侍从才大舒一口气，向柳空青告辞。
“大师兄，那侍从找你何事？”姜若问道。
柳空青的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看向顾君意：“顾兄，顾庄主让你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比试。”
顾君意和姜若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办法理解顾祈的用意。
柳空青见两人迷茫的表情，便开口解释。
“武林大会原先有一套规则，若是上届的魁首，那么这届不战便可进入决赛。顾兄是上届比试魁首，这次的武林大会比试自然榜上有名。”
“据那小童说，原本云海山庄已经选好了出战的三名弟子。可是崆峒派掌门高玉顺不依不饶，非得让顾兄上场。”
“他们不知道君意的身体状况吗？这个高玉顺是好心还是有什么阴谋？”姜若问道。
“高掌门向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上届武林大会，他的爱子败在我的剑下。大概是想看我出丑吧。”顾君意不甚在意地说道。
“对了，顾兄，那小童还带了父亲的口令，让我给你下点安神的药，怕你到时候在演武场发起疯来。”柳空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君意已经恢复神智的事情，除了落霞水榭的几人，其他人都不知。刚才门口的小侍从也是怕了发疯的顾君意，因此不敢进来。
顾君意听了这话，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那柳兄就让我安安神。我倒要看看，这场比试，他们想要如何？”
“清越，帮我把楼上的归云剑拿来。既然是武林大会比试，怎能不带剑。”
比武场中，人头攒动，时不时传来赞声。
“顾二公子的云海剑确实精妙。”神剑山庄的庄主谢修启忍不住赞道。
顾言刚击败了崆峒派的其中一名弟子，又得到了江湖第一用剑高手谢修启得称赞，脸上隐隐有些得意。
“承让。”顾言抱拳示意。
崆峒派弟子的脸上带着不甘，愤恨地从比武台一侧走了下去。
对于这场比试，围观的人自然也是议论纷纷。
“想不到顾二公子的剑法竟然也如此厉害。”
“我看比当年的顾大公子更甚一筹。”
端坐在场上的顾祈自然与有荣焉，一副慈爱的模样看着顾言。而坐一旁的崆峒派掌门高玉顺脸色一沉，对失败的弟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突然，下方围观的人，让出一条道来。只见柳空青推着顾君意走了过来。顾君意坐在木制轮椅上，一副呆呆的模样，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更多的是以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看着顾君意。
“原来顾大公子真的疯了。”
“你看他那样子，恐怕还残了。”
“自从顾老庄主去世后，这云海山庄也是流年不利。”
“幸亏顾二公子的剑法出众，云海山庄也算后继有人了。”
一旁的崆峒派掌门高玉顺见到顾君意，似找到了宣泄口。
“顾大公子来了啊。啧，看样子真的是身体不太好。”高玉顺说道。
“柳神医，烦请把君意推到遮阳的地方吧。虽是春日里，不过君意身体不太好，还是不要晒到了。”顾祁懒得理会高玉顺的话，只做一副慈父的模样。
柳空青闻言，便把顾君意推到了比武场边上，悟剑台的瓦檐下。那里离比武场中央的擂台较远，但是又可以清楚地看到场上的情景。
人群外的姜若趁其他人不注意，便绕了个圈子，到了顾君意在的地方。
顾君意的到场，只是比试的一个插曲。新的比试继续开始了。
顾言的云海剑二十二式虽然只练到了二十式，却也足以傲视年轻一辈。以前因为有顾君意在前，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顾二公子。现在，没了顾君意挡在前面，众人才发现，原来顾二公子也是惊才绝艳之辈。
“承让！”顾言再次击败了崆峒派的一名弟子。
“若是崆峒派的黎玄倒是可以和顾二公子一战。”柳空青远远地评点道。
“那黎玄怎么没上场？”姜若问道。
“跟天龙门少主一样，被人偷袭。不过，运气没严少主好，伤重不治。”柳空青说道。
“说起来，那个严少主的武功也不错。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也就输了顾兄一招半式。”柳空青说道。
顾君意沉默不语，远远地看着场上的比武，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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