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辞的耳朵耷拉在脑后，他看了眼程榆，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这不应该是你能看出来的问题。
程榆：……虽然她不理解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的目光侮辱到了。她看起来很像是傻子吗？
实验室被变异兔子们破坏得面目全非，就像这些兔子凭空出现一样，它们的消失也悄无声息。整个别墅只剩下了张书辞与程榆两个人。
“从你醒来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张书辞审视着她，目光漠然，“十个保安里面你是唯一一个竟然想跟我发生其他关系的女人，劣质的兔子耳朵，拙劣的勾引技术，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但是，你却又醒过来了。”
程榆了然，“是你把其他九个人杀死了。”
张书辞说，“本来会是十个的。”
“你是最早被带到这里用来做实验的变异兔子，”看起来对方并不打算就这样攻击她，所以程榆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那些实验资料记录着的全部都是你一个。”
张书辞回忆了下，脑后的兔子耳朵都跟着瑟缩了下，他并不忌讳提起这件往事，“那是一段很痛苦的经历。实验室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这方寸之地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他们每天给我注射不同的药，观察记录我的反应，还会割下我的肉、切下我的肢体，实验我是否拥有再生的能力。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所以他们只能注射相关试剂让我重新完整起来。”
想到自己被注射的那一针，程榆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感到了痛苦，那种痛苦与森冷的寒意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被啃食、被毁灭、又被重塑。
啪嗒——张书辞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我是真的讨厌这该死的兔子基因，除了让我变得软弱一无是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自从2500年星球发生异变开始，最高联邦政府就宣布将星球上现有人口分为三类，第一种是纯人类，也就是异变开始之前的普通人类，变异之除纯人类还在大肆宣扬他们拥有最纯洁的血统和身体，应该在星球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统治所有的财富。
但显然，这鬼论调现在已经没人相信了。
第二类是变异人，因为星球环境变化而获得永久异能、能够选择并控制自己优异变异基因的人类，有些人不会显露自己的变异基因，这使得他们从外表上与纯人类几乎没有太大分别，不过也有些人并不在意，会任意展示自己的变异之处。
随着发展，变异人早已经跻身于上层社会，纯人类因为柔弱脆弱的身体反而在这场财权争斗中逐渐落于下风。
第三类是低等人，他们企图通过后天方式获得永久异能，但是却在中途失败，变成了人与动物的混合体，失去理智，这样的人已经丧失了身为人最主要的特征——智慧。所以他们被称为低等人，也叫劣等人。
但除人类以外，这个星球上还存在着一些变异动物。变异使得它们突破了本来的身体缺陷发生变化，有一些甚至生出了智慧。
国会将这些拥有一定智慧的高等变异动物称为非人，非人虽然在这智慧上接近人，但却没有任何人权。
张书辞显然就属于非人的那一种。而且，他是一个可以控制身体拟人的非人。
江科试剂公司是在拿活人做实验。程榆并没有太过意外，任何大公司的背后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的母亲先天拥有变异兔子的基因，向她体内注射兔子的精、子，有2%的可能会诞下完全变异兔子，于是他们丧心病狂地在她身上进行了种种实验，盯上了还未出生的我，多可笑啊，他们相信我的基因是不同的，我可以为他们带来跨越式的进步，”张书辞看向身后的实验室，兔子们疯狂地破坏着实验室里的一切，它们疯狂又愤怒地发泄着自己的痛苦与怨恨，“这里可以说是我出生的地方，以及，我母亲葬身的地方。”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拥有一切便被剥夺，从此过上了永无天日的漫长折磨。
“意外的是我的母亲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只不过对方很幸运以变异人身份出生，生下来就是继承人顺利继承公司，而我生下来却变成了他们的实验品。”
“但是他们太蠢了。多年毫无进步，反而让我成长了不少，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我自己动手使得自己的基因序列发生变化。”
又想哭了。张书辞用手帕擦了擦眼睛，也许他应该研究一下如何能消除这些劣质基因的办法，只要兔子耳朵冒出来，兔子柔弱的基因就会瞬间击垮他的理智。
张书辞抬眼，“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程榆对张书辞说，“但是显然你现在并不需要这些。”
他是有预谋地逃离出来的，也许为此掩藏了他的异能多年，最后在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选择了逃出实验室，并且顶替了江科试剂公司总裁的位置。
程榆问小官官，【这就是你不提供给我江科试剂公司总裁具体照片和信息的原因吗？】
小官官：【我的权限也有限呢，也就知道一丢丢哦。】
但是你连那一丢丢都没有告诉我！程榆“心平气和”地控诉他。
小官官沉默了，【好吧，是我来得晚了点。】
【你要补偿我的，】程榆“心平气和”地和他谈条件，【这是你没有提醒我的结果，如果不是我足够警惕的话，或许早早地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小官官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重新发声，【好的。】
“不，”然而张书辞却说，“我很需要你的同情，因为那些兔子确实不听我的，它们始终对我怀有敌意，可能我们不是同类吧——而我不可能一直维持这种兔子形态，我需要你的帮助，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并且愿意为这份帮助付出任何代价。”
“说得太好了，”程榆啪啪鼓掌，“难怪我那么晚才发现破绽。”
张书辞对此不做评价，相反他认为对方能够发现问题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问题，毕竟——
张书辞席地而坐，现在倒是不太在意讲究还是不讲究了，“你可以好好考虑。我活着，对你来说的作用更大。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按照原计划消除那些兔子。”
程榆奇怪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同情它们的遭遇，并且把它们当作你的同类。”
“我没有同类，”张书辞冷漠地说，“我只需要清除威胁。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对于这些兔子没有丝毫的感情与同类的自觉。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具有部分相同的基因，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是一样的。
他需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获得作为“人”的位置与尊严。
他本来就应该是人，只不过是一次失败实验的牺牲品。
兔子们已经将实验室破坏得差不多了，最开始被程榆拎进去的那只小兔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挺亲近她的。
程榆把兔子带在自己身边，让它给兔子们传话，偶尔让张书辞给自己当个翻译。
张书辞一直在一边观察着程榆的反应和表现，她在表现友好以及让对方相信她的友好这一点上确实有天赋。
这并非她使用异能的结果，而是她本人与生俱来的东西。然而这种东西，张书辞最开始并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她睁开眼睛醒来开始的。
也许有什么东西是他还不知道的。
程榆又摸了好几把兔子的耳朵，“其实我一直有点疑问没有找到答案，”她对张书辞说道，“那就是既然你可以杀我一次，为什么不能杀我第二次，要么是你的能力不足，要么就是时间不够。但也许两个都有可能。”
小官官不会说谎，张书辞现在作为江科试剂公司总裁的娇弱属性，她原本以为这是字面上的娇弱，毕竟张书辞会哭哭会怕怕，但实际上这是个陷阱。
张书辞柔弱在于他的异能只能采用迂回的方式来杀人。
张书辞的后背突然变得紧绷。
程榆扭过头笑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异能应该和空间架构之类的差不多吧？”
“而且，现实真的有兔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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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实验兔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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