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藤蔓之种,晏清苏醒

别石见抿了抿唇,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方才宗道友分析雪少主的行迹,甚是有理……但……原来还有我的事儿。那,就请宗道友赐教。”

雪方池稍稍松口气,见别石见强装镇定的模样,他悠悠然然地舒展了眉梢,侧脸看向宗清临。

宗清临镇定自若,不急不缓道,“别少主,有个问题我思索已久,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种下了掠水藤的种子?”

别石见面容一惊,她错愕地后退一步,强颜欢笑,“宗道友问出这个问题,想来是心中已有答案。”

“种植藤蔓,即是于骨血中寄生。武修体肤更甚铜墙铁壁,想把种子埋入,绝非易事。但你有一个绝佳机会,晏清双手焚烧,你可以将掠水藤的种子研磨于天蚕纱与净骨生肌膏中赠予晏清,先是使他手伤难愈,让他适应麻木无感的十指,逐渐放松警惕,再借东南归黎两极逆转催化掠水藤的吞噬凶性,将晏清困杀在火山之中。”

宗清临说完,即止了声,他抬眸望向别石见。

伶舟飞梦微微犹豫,迟疑道,“可这样也太容易被拆穿了,别道友向来心细如发,如果是她,是否草率了些?另外一点,我想不明白,雪方池身负岚月密令,对晏清怀有杀机,这好理解,那别道友呢?如果只是为了风霆镇恶,她完全没必要将晏清搅合进来,使得事态越发复杂。”

宗清临的目光划过别石见悄然松弛的肩颈而愈发幽深,“动机?她有,并不逊于雪少主。”

别石见的身体骤然绷紧,她咬了咬牙,“宗道友,抱歉,先容我辩解一二。我与晏清无冤无仇,完全没有必要害他,且如飞梦所说,天蚕纱是我的,净骨生肌膏也是我的,若晏清有个三长两短,排查起凶手,我自然首当其冲。我没那么愚蠢……更何况,晏清双手焚烧这种极小概率的特殊事件,我没法子提前预料,更不可能提前准备。伤后难愈 ,后来我也向你说明了是与灵池水有关,还送上了炼制的涤灵膏。宗道友,你……是忘了吗?”

宗清临稍抬唇角,微微摇头,“你说的都对,但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当所有人都确信谨小慎微的你绝不会如此鲁莽行事时,不论真假,自有人替你辩言。”

伶舟飞梦挑眉,“你的意思是,别少主是故意将掠水藤种以这种简单而粗糙的手段种下,就是因为我们会凭借对她的刻板印象而自发替她开脱,如此一来,这反而是效率最高也是最安全的手段。”

宗清临和声道,“是,也不是。这应是她的第一方案,会让我们直接陷入思维盲区,但以她的多思多虑,定然不会将筹码全压在一处,所以我认为她至少还有两个备选方案……甚至于,为了将风险压到最低,可以将多个方案同步实行。比如把掠水藤种分成数份,分别种下,单独查验某一份时,并无大碍,但汇聚于一体时,它们就成了嗜命之物。”

别石见嘴唇微颤,扯出一抹笑意,“宗道友,那依你之见,我的数个方案,又是如何完整操作的?”

宗清临摸摸下巴忖度道,“晏清受伤,是种下藤蔓的先决条件,双手焚烧,并非不可控制。第一地关开启后,你借问仙弦的名头,流连于高台最后,想来就是在观察习性,寻觅良机,当你看到闻人雅澜五炉成丹且知晓晏清的序列在闻人之后,你便意识到机会已然到来。若说雪少主对晏清与闻人雅澜的旧事如数家珍,作为他的对家,我想别少主你也不遑多让,晏清却尘拳法存在浴火焚身的弊病,对你而言应该不是秘密,唯一的问题是,如何确保引燃。”

“变数,是麦光。”宗清临双手比出互相摩擦的动作,“虽然尚未修炼出人形,但麦光是货真价实的器尊,天生火元素充沛,又点亮火灵光,以炼器入道,锻造、熔炼、燃火,样样火力十足。将他的毛发覆于手心手背,再高速摩擦矿石……”宗清临苦笑一声,“能不起火么?”

“别少主,你还记得晏清上场时,你对他说了什么吗?”不待她回答,宗清临自顾自道,“棠溪道友留步,你衣服上沾满了狐狸的浮毛。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别石见面容一怔,随后她又惶然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衣袖上沾了浮毛总归不雅,阿澜又离得那么近,棠溪道友他必定希望自己仪表无恙,所以我才提醒一二。”

宗清临并未搭理她的辩解,“晏清双手受伤后,你赠予天蚕纱与净骨生肌膏,并在其中融入掠水藤种的某个部分,微弱至极,静待风起。下一次动手,我猜想,应是闻人雅澜的那勺灵药。浓郁的灵池水致使修士体内灵气瘀滞而出现重伤难愈之状,不妨倒推,同样是伤情不愈,在晏清身上,灵池水是否只是个掩盖真因的幌子?”

“不考虑闻人雅澜与晏清的年少情谊,入秘境前,我曾在尘界岚城见过闻人雅澜,依我之见,他确实在以各种方式回报棠溪世家,且身为丹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妨设想一下,晏清已在第一地关中受伤,若想在天关中有所作为,必须得在短时间内痊愈,丹药辅助必不可少。若私下赠药,晏清是否愿意接受是一方面,人多眼杂难免挑起大剑山一行人的神经又是另一方面,退而求其次,以给灵子赠药的名目,精准覆盖晏清,不仅能避开上述问题,还能在秘境内外博以美名。”

“别少主分发灵药,自然有的是机会下手。即使事发,前有灵池水为幌子,后有闻人雅澜为挡箭牌,再不济同先前一般,大家认为你不会愚蠢到在自己经手的药中动手脚。”

“当然,如果这样还不够保险,那么下一次机会,就是你的个人展示。满场乱蹿的巨禽,漫天飞舞的巨羽,谁能想到一片混乱中,有一平平无奇的羽毛卷着嗜血妖藤,无所顾忌正大光明地贴上晏清?”

“呱唧呱唧呱唧。”支棱起来的雪方池,精神抖擞地鼓着掌,“说得好啊,不愧是清临啊,这叫一个细致入微,鞭辟入里。虽然清临先前也说了我的诸多可能,但我与棠溪晏清可没什么密切接触,我根本没机会给他种种子啊。别石见,你就老实承认吧,种子就是你种的!”

听着雪方池一番聒噪跳脚,别石见白了对方一眼,又似有好奇状地望着宗清临,“宗道友,以上都是你的猜测,我必须承认,你的这番话确实具有合理性,但问题是,动机呢?我的动机是什么?你可以说我为了对抗雪方池,故意将飞梦引入熔岩火山;也可以说我为了取得风霆镇恶,派人在外包围,坐收渔翁之利;可晏清呢?我确实没有针对他的理由。如果你们认为雪方池说的是真话,他自认身负斩杀晏清的密令,倘若我设计害死晏清,那岂不是帮助雪方池达成密令,还不用面对阿澜的复仇?而我保护晏清,亦是在破坏雪方池的计划,还能获得阿澜的人情。很明显,晏清安然无恙对我更有利。”

别石见一口气说完后,又感叹道,“所以啊,无论你认为我与雪方池谁言为真,我都没有杀害晏清的理由。”

“你有。”宗清临面容淡漠,睨着别石见,不带一丝笑意,“血脉。”

闻言,三人皆是一惊。

“血脉?”伶舟飞梦瞪大了眼,喃喃道,“难道是,却尘犀?”

宗清临微微颔首,目光一如鹰隼,锋锐地扫过众人,“身为兽王血脉觉醒者,却因金灵光的缘故不得灵兽待见,而被迫借用自然之力伪装成安然无害的模样,虽然可驭,却无法将兽王血脉的卓绝完美发挥。”

“但……若是融合却尘犀的天赋,情况大不相同。却尘犀,说是妖族瑞兽毫不为过,以柔和、包容、感染、治愈著称。晏清拥有最完整的却尘犀传承,且同为金灵光,若能取其骨、髓、血,用以炼化,被柔化的金灵光,如金戈冷锋熔为和煦初阳,情势瞬时逆转。既有血脉威压,又有瑞兽亲和,极致完美的血脉传承,你的家族岂敢再有微词?如此强盛的继承人,所谓的婚约,也就成了废纸。”

宗清临目光冰凉,单手握紧翠玉竹支,“你看,数年桎梏,一招破散,只需要借助各家都有的掠水藤蔓,杀死这个人,夺取他的天赋,引中立者入局为证,嫁祸给身负密令的对家。最好让其他几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或许还能收获一枚风霆镇恶为添头。”

雪方池直接炸毛,“歹毒!太歹毒了!敢情岚月卿给我这道密令,就是用来帮你背锅的啊!”

别石见的脸色越发苍白,她摇着头百口莫辩,又惶然看向伶舟飞梦,后者早已握紧优昙重剑。

雪方池抬着下巴,捏着万谋扇,摇摇曳曳,飘逸风雅,他一张嘴叭叭个不停,“我说什么来着,别石见这丫头,为了家族,什么缺德的鬼事都干得出来,你们啊,就是被她这张小白花的脸给蒙蔽了。”

“不是我……我没有!宗道友,伶舟道友,你们相信我!”

雪方池乘胜追击,不依不饶,“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我之间,明显是你嫌疑更高!”

“不……不是的,不是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承认。”别石见迅速冷静下来,刚想央求宗清临再问询一番,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崩裂。

宗清临眉心一跳,众人垂眸看去,束缚于水膜外的紫藤突然断开,撕裂的水膜碎成一层水雾迅速退散。

晏清在众人惊颤的目光中,睁开了血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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