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苏孟白霍然起身,宛如一只鹰,直飞向楼房高处。
不远处的房屋上,一个人倏然转身就逃。
苏孟白追了一会,看见那人消失在车水马龙之间不见了踪影,不由目光微冷,返回花船上。
“来监视你的人可真不少。”歌女倚在栏杆边,轻转着手帕笑道。
“只有楼里的人才能盯上我的行踪。”苏孟白道。
“看来铁桶里也是会钻进小老鼠的。”歌女道。
她给苏孟白倒了一杯茶,凝脂似的手将茶盏推到苏孟白面前。
苏孟白瞧了她一眼,“不说这个。这几日车已快造好,若是要动手便该安排了。”
“有没有车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区别,这些都不过是小意思。”歌女笑道,“技术和图纸才是关键。三爷说了,这回我们兵分两路,车的事我们来解决,公子就请多费心将图纸拿到手。”
“图纸藏在军器所内,现在军器所内外都由八爪看管,要取来可不是小事。”苏孟白道。
“若非事关重大,三爷又怎会将此事交给公子来处理?”歌女笑道。
清茶从壶中注入白瓷杯中。
苏孟白瞧了歌女一眼,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花船悠悠朝前飘去,晚风中,歌声笛声悠扬不绝。
*
“今天彩头可真多啊!”
“哎等会去吃夜宵啊!”
牡丹棚后台,伶人们闹成一团。
苏旷下了台后,一路急奔进屏风后换衣服。
今天他穿的这件戏服是老板特意准备的,比他平时的衣服要多两三层,好看是好看,但在这个时节穿简直像是套了一层棉衣。
【我刚听见那台下的人说,你唱的比芍药棚的春官好多了。】
【是么?】
【还说你再唱多两年,肯定是当红的伶人!】
苏旷微笑地听着。这些看客不过是瞧个新鲜,他的水平到哪他自己清楚。等这些人新鲜劲过了,过不久又会去捧新人的。
换掉戏服后,他终于清爽许多,走到外面去正好听见众人在商量着待会去哪吃宵夜。
苏旷没有多留的打算,正准备走,突然看见前面帘子一掀,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
这位公子一看见苏旷,眼睛就亮了,“你就是新来的苏灵?”
“我就是。”苏旷打量他两眼。
“鄙人沈鹊。”对方说。
“这位是宋城知县大人的公子。”他后头的跟班道。
苏旷作恍然大悟状,转头和系统嘀咕——
【上来就自报家门,看来是想借势显摆啊。】
【看他这不怀好意的样子,准没好事。】
苏旷笑道:“敢问沈公子有何指教?”
沈鹊眯眼一笑,“也没什么指教,我听了你唱曲,不知怎的这心里就像是有猫儿抓似的,今天我俩相见就是缘分,不如一起吃个宵夜,如何?”
旁边有伶人冲苏旷微微摇头。苏旷看沈鹊色眯眯的样子,心里有了数。
“抱歉,沈公子,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办,恕我不能奉陪。”苏旷道。
“什么事这么急?一起吃个宵夜能花多少功夫?”沈鹊笑着一把上前拉住他的手腕,“这附近有一家煨兔肉,可好吃了,我带你去尝尝?“
苏旷瞧着自己手上的爪子,很艰难才忍住想当场把他给摔出去的冲动——这要是动了手,沈公子估计明天就能叫他老爹把这场子给封了。
“沈公子,实在不巧,我斋戒,这段日子不吃荤。”苏旷把沈鹊的爪子不动声色地扒拉下来。
沈鹊还和他拉拉扯扯不放手,那边老板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沈公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后面,来来来我准备了好茶正好给您尝尝。”老板笑着把沈鹊的手拉下来。
沈鹊把老板的手一甩,垮了脸,“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拉我?”
老板得了没脸,讪讪地退到一旁去。
“沈公子消消气,我这也不是有意怠慢公子。”苏旷端来一杯茶,“公子若真想见我,明日再来也一样。”
“明日是明日,今日是今日,苏公子何不今日就与我同去?”沈鹊又笑起来。
苏旷不言语,只笑着把茶杯送上前。沈鹊见他如此,以为他想通了,伸手去接,却不料茶杯突然一歪——
“哎呦!”
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在沈鹊的前胸上,烫得他大叫一声跳起来。
伶人们都忍不住低笑起来。
沈鹊连连抚水渍,但哪里有用,只能手忙脚乱地把衣服脱下,露出一片烫红的皮肤。
苏旷假意惊呼,“抱歉,沈公子,看我这笨手笨脚的,没伤着你吧!”
“你故意的!”沈鹊气道。
苏旷皱眉道:“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抱歉沈公子,要不这样,你赶紧回家换身衣服,改日我再登门致歉。”
沈鹊还想说什么,可这一身烫伤让他无暇他顾。
看着沈鹊和跟班一起骂骂咧咧地走了,一个伶人笑道:“苏灵,你还真有胆子。沈公子可不好惹,看他到时候回来找你算账。”
“平时他也这么来后台捣乱?”苏旷问。
“可不,之前有个姓柳的也是唱曲的,就是因为不堪他三天两头的骚扰,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另一个伶人道。
“我说你们就给我省点心吧,得罪了他,我们这勾栏还开不开了?”老板愁眉苦脸道。
“我们安分守己,可保不准他来闹事啊,难道就任由他欺负不成?”一伶人道。
伶人们都同声附和。
“他欺负女的又欺负男的,把我们当娼妓玩呢?像这种人,就该好好治治!”
“苏灵,你这回被他看上,以后可得小心!”另一伶人道。
【嘿嘿,他敢看上我们老大,就活该他倒霉!】
苏旷认同系统对他的武力肯定,但这句话不知怎的听着那么别扭。
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狗屎已经自己沾了上来,他可得在沾到更多之前先把它给甩掉。像沈鹊这种专惯勾搭伶人、欺负弱小的人,若是不给他一点苦头吃,这气焰是绝不会消的。
看他怎么对付他。
第二天,苏旷也不去星月交辉楼外面转悠了,只跑知县府上盯着。沈鹊是个纨绔公子,大白天自然是睡够了才会出门,等到他带着跟班出来招摇过市,都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
【他还真把昨天的话当了真,今天又要去牡丹棚找你。】
【他想来找我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你不是说我能隐身吗?正好,今天来试一试。】
苏旷蒙了脸,用了隐身的能力,在一条人少的街上从天而降。
沈鹊正在悠悠哉哉地走着,苏旷上去一勾一踢就把他给踢趴下了。
“哎呦!”沈鹊翻过身来,“谁啊?”
大街上,除了他和两个跟班,旁边根本没有别人。
“少爷,你是绊着了吧?”
跟班把他扶起来。
沈鹊挠挠后脑勺,一脸疑惑不解。
苏旷看得好笑,不声不响地上前,再把他踹了个狗啃泥。
“哎呦!”这下沈鹊可再不觉得是被绊着了,“鬼……有鬼!”
苏旷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上前左右开弓,将这个草包公子给胖揍了一顿。
两个跟班在旁边看着自家公子像着了魔似的在地上到处乱滚,脸上身上还有不明伤痕出现,吓都快吓死了。
“这……公子你怎么了?”
两个跟班上前帮忙,却也被苏旷邦邦两拳给揍翻了,这下更是吓得不轻。
“鬼!有鬼啊!!!”
沈鹊身上脸上全是伤痕,回去铁定得肿成发面馒头的样。苏旷看揍得差不多了,三分钟的隐身也快用完了,就收了手躲进巷子的房顶上。
两个跟班赶紧搀扶着沈鹊逃也似的跑了。
【嘿嘿,这下看他还来不来找你麻烦了。不过,老大,你这不会把他给打死了吧?】
【不会,这点伤最多让他半个月下不了床。】
今天一切顺利,苏旷欢欢喜喜地往回走,可不料走到一半却看见一支八人的弓手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大街上走过。
弓手是城里安防的守卫者,平时专管治安刑狱,可现在不是他们巡街的时候,为何会突然来这么多人?
苏旷躲到一旁的巷子里看着,只见当中一个人格外眼熟。
“各位老爷,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一个被镣铐锁着的人拉扯着两旁的弓手在闹腾。
【诶,老大,他是不是我们之前在荒庙里看见的那个人?】
这么一说,苏旷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泥瓦匠吗!他怎么被人给抓了?
“嚷嚷什么,再闹就把你的嘴塞上!”弓手道。
“我真没杀海爷,各位老爷,我是冤枉的!我要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在这找活吗?”泥瓦匠道。
苏旷一听就明白了,这些官府的人大概是因为抓不到杀八爪的真凶,所以打算随便找个人来顶包。
他还以为京城的官能稍微硬气一点,没想到也是些被八爪一催就软下来的孬种。
“那天进城的就你的行迹最符合,不是你是谁?”弓手道。
“真不是我,杀他的是一个会武功的少年!”泥瓦匠道。
“那你把他的名字长相说出来。”弓手道。
“我……”泥瓦匠说不出来。
弓手冷笑一声,“说不出来了吧?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老大,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怎么也不能让无辜的人被当成替死鬼啊!
早知道今天会碰到这种事,他刚才就不把那三次的隐身给用了。
苏旷只能再把面罩戴上。他只希望这些弓手的眼力不好,可千万别把他的身形外貌记住。
“老爷!你们就行行好,我真的没杀他!我还有八岁的孩子和八十的老爹,我不能死啊!”泥瓦匠喊道。
“啰嗦什么,是你杀的你就认了!哭哭闹闹像什么话!”弓手道。
“他说的对,八爪的确不是他杀的。”
泥瓦匠正和弓手拉扯纠缠不休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高处传来。
众人不由回头。
苏旷蒙着脸,从高处落下。凉风中,他目光如刀,寒意刺骨。
“你们要找的凶手是我,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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