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妙真的能如她表现的这般急色,这个任务也不用君然亲自来。
他处理那穷酸秀才的时候,故意在时朗面前露了些马脚。时朗虽然还是十**岁的少年郎,可稍稍动动脑子,就会联想到秦妙身上去。随后便要怀疑她和君然之间的关系。
君然的目的就是让他发现,然后让时朗去质问秦妙。一旦这一对“母子”之间另一层隐秘的关系土崩瓦解,他的机会,或许就来了。时朗年纪不大,这份儿忍性倒是挺好的,已经发现了猫腻,却还稳如泰山。君然除了感叹,也只剩下了感叹。
侯府人丁稀少,没有男女分席的硬规矩。这一大家子一块儿用饭的氛围倒是一派和谐,其乐融融。
如果没有沈沅晴站在一边立规矩,这顿饭或许能够更和谐一点。
秦妙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永安侯府在这小小的吕州城,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个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她现在算是家里说得上话的“长辈”,便是行事乖张,又有谁敢说她的不是。
沈沅晴不过是个小官之女,在娘家因着软糯可欺的性子,便是几个庶妹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若是这人还是原来那性子,恐怕早就以泪洗面,受尽委屈了。
然而现在的沈沅晴可不是原先的她,她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时朗和秦妙哪边要填菜要加汤,她都能应付过来。甚至唇边还带着清浅柔和的笑意,仿佛这些事情并未让她委屈,还十分乐意。
似乎是注意到了君然的视线,沈沅晴疑惑的眸子投向他。
君然丝毫不慌,甚至朝她微微笑了,如春风和煦:“若是可以的话,请侄媳妇儿帮我盛一碗汤。”
如此有礼谦和的男子,与身边那两位理所应当的模样相去甚远,沈沅晴自是没有不应的,端了汤放在了君然面前。
“二叔慢用。”
“多谢。”
是了,这人哪里是个逆来顺受的蠢笨女子,原因无他,沈沅晴是个穿越女。从这个小世界的世界观之上建立的现代过来的,在那里的她无依无靠,因车祸身亡,司机还跑了。直到她死亡,那个时代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她。
她被撞死,怨气使她穿越重生,这才到了这个时代里。
这也是小世界剧情走到了最后,沈沅晴才在心中揭示的秘密。她百般忍耐,千般算计,纵使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她所求的目的也确实是实现了。
她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没有谁还能够欺负她。
所以现在与她作对的,在将来的许多年里,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秦妙便是首当其冲,最为惨烈。
君然喝汤,盛汤的陶瓷碗遮住了他的眼眸,恰是掩住神情。
秦妙却挑了挑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叔子对沈沅晴有那么点儿“意思”。
她面容艳丽无双,因为这个,虚荣心也是异常的膨胀。自然觉得合该这世上优秀的男子都应当是注视着她的。沈沅晴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居然当着她的面就敢对别的男子勾勾搭搭,实在是不要脸面!
玉骨筷“啪”得一声拍在了桌面上,沈沅晴一愣,就见秦妙倏地立了起来:“你若是对我这个婆母有什么意见,大可直说,为何要使如此腌臜的手段。”
秦妙可不是心软的人,她利索抄起手边的汤,毫不犹豫就要朝着沈沅晴面上泼去。
她这理由实在是不充分,君然晓得她是个喜欢给自己挖坑的,可没想到她挖坑还挖上瘾了,这一来就作一个大死。沈沅晴还不得记仇记到猴年马月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坐在一边稳如泰山的时朗身形一动,将沈沅晴拦在身后一把挡住,却是脸色难看,阴沉如墨。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时朗大喝。
时朗高出沈沅晴一个半头,秦妙那碗汤本就是朝着她的脸去的,现在却是一滴不落的泼到了时朗的胸口,被他的衣裳喝了个干净。
秦妙见了此状,却没有半分退让,一双狐狸眼儿寻衅似的往时朗身后瞥去,嗤笑声声,满脸的不屑:“我说了,这碗汤实在是太咸。她故意使坏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怎么,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管一管她了?”
天可怜见,秦妙那碗汤可是厨房的丫头给她盛的,沈沅晴碰都没碰,哪里来的故意使坏。谁都晓得这是秦妙没事找事,可碍着秦妙的身份,竟是无一人敢替沈沅晴出头的。
时朗想是因着那登徒子的事情,对秦妙正是不满。他虽对秦妙给他安排的妻子沈氏并不满意,也没有同过房,可到底现在是他院里的人,断没有让这妇人任意欺凌的道理。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这等寻衅滋事、水性……”杨花的妇人,不配做我这侯府的女主人!
“大嫂这可真是误会侄媳妇儿了,我方才喝汤的时候也觉得咸了点,想来是后厨今日盐罐子洒了,这才引起了大嫂的误会。”君然抢白,没有让时朗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时朗那些话一旦宣之于口,恐怕不止沈沅晴,就是这府中众人也要对秦妙有所怀疑,不利于君然之后的计划。
君然没看秦妙,也没看时朗,反是朝着一直在时朗身后默默无闻的沈沅晴看去:“侄媳妇儿宽宏大量,大嫂不过一时气急,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沈沅晴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面上笑意勉强,似有说不出的辛酸委屈。
“沅晴明白。”
秦妙见她这样,自然又是发出不屑的轻嘲,半点不领情。
只沈沅晴这副难过又隐忍的模样,看在涉世未深的世子爷时朗的眼里,心口微微发麻,竟是真的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子怜香惜玉的心疼。
君然了然,这才轻轻笑了,吩咐小丫鬟去厨房让人再做一锅汤,这事儿总算是揭过了。
时朗许是想到了那日瞧见的情景,微不可闻的瞥了瞥当了和事佬的君然,眸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最后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沈沅晴便出了门。
“二爷倒是个会做人的,两边都不得罪。可也要看别人领不领情。”手边的瓷碗里是温热的三鲜汤,鲜笋、鱼肉和海参熬煮的汤水澄澈,上头还撒了一层葱花。
明明是让人食指大动的汤品,秦妙却觉得这东西索然无味。再是想到了时朗临走前的眼神,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君然多管闲事,这才讥嘲出口。
被她这样讥讽,君然不急也不恼,端起三鲜汤抿了一口,鲜香的汤汁顺着喉口而下,直达空荡荡的胃囊,让他心情颇好的挑了挑眉。
他放下汤碗,开始夹菜吃,不疾不徐的动作,倒是天生好教养:“大嫂与其拿话来刺我,还不如想想若您今日真跟世子爷夫妇俩闹僵了,往后世子爷承了爵成了永安侯,您这个不被侯爷尊敬的继母,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说的这话,实在又直接。是个正常人,早该放在心上担心得不得了了。可秦妙是个什么人啊,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想跟他们作对,在他们羽翼未丰之前,又能如何处置她呢?
所以听完了君然的话,秦妙最后也不过是哼了哼,轻蔑的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君然,带着人移移然的离开了。
这“家宴”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竟是只剩下了君然一个人。君然无奈一笑,一个人执箸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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