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失去了独自回家的机会,从培训前的每晚坐公交回家,变成了……靳绥年送他回家。
天色已黑,两人并肩走出昏暗的楼梯。
即便已经被送了一周,简奕宁还是有点不适应:“其实你没必要送我回家的,培训之前,我也经常走路回家。”
这倒是实话,他家距离学校不到两公里,坐公交算上等车的时间,其实和他步行回家时间差不多。
所以他有时候也会选择步行,锻炼身体。
但靳绥年在这一点上却相当固执:“不行。”
他的理由是:“现在天气冷了。”
简奕宁也觉得不行。
学校、通惠街和他家分别在三个方向。
这意味着送他之后,靳绥年每天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路程上。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培训明显不是短期就会结束的事情。
靳绥年身边,简奕宁默默低头想着。
二人路过学校花坛,忽然间听到花坛中央的老树旁传来声音。
他好奇的抬头一看,只见月光下,两道修长的身影正拥靠在老树下。
听到这边的声音,两人目光警惕的往来,又在看清楚他和靳绥年的瞬间松懈。
“…没事,他们关系和我们一样。”简奕宁听到男生的声音传来。
什么关系一样?
他原本不好奇的,听了这话,忍不住朝老树下定眼一看。
下一秒,就看到说话的男生低头,在另一个脸上亲了一下。
而被这个男生亲的另外一个人,竟然也是男生。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
那人说他和靳绥年是什么关系??
他看了看树下还抱着的二人,又难以置信的回头看靳绥年,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终是不敢相信地问靳绥年:
“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吧?”
靳绥年不动声色地看了少年一眼:“听到了。”
简奕宁:“他、他他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你没反应?”
明明是朋友,却被误会成情侣关系,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应该都跟他一样,既尴尬又着急解释吧?
靳绥年缓缓眨眼:“我该有什么反应?”
简奕宁望着靳绥年:“你、你、我……”
他突然哑口无言。
横竖靳绥年这样的人就是根木头,就算被人误会,也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他根本是白担心。
靳绥年:“…我什么?”
“没事。”简奕宁一摇头,仿佛真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走吧。”
他身后,靳绥年将少年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中。
……
第二天早读课。
昨晚想着心事,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上课前,简奕宁便闭目养神。
说起来,自他来到这里,也不过才两个月。
没想到在短短的两个月里,他居然碰到了两对同性情侣。
在同性可婚的未来,这显然并不算什么罕事。
可这是十五年前啊!甚至距离同性婚约政策通过,足足还有十二年!
他左思右想睡不着。
早读课下课,趁着靳绥年去收数学作业的空隙,他点了点前桌同学的背。
“杜樁萱,我问你个问题。”
杜樁萱是他前排女生的名字。
闻声杜樁萱转过头,她一眼瞧见简奕宁吞吞吐吐的神色,往他左边撇了一眼,问: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还专门挑靳学神不在的时候讲。”
被戳破心思,简奕宁也没有尴尬,他只是试探地道:“昨晚上我培训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一对情侣……”
八卦对学生天然有着超常的吸引力。
杜樁萱闻言立马眼睛一亮,连连追问:“是吗,在哪里遇到的,好看不好看,哪个班的啊?你们培训下课都九点了吧,他们这么晚还在学校?”
简奕宁:“就在高二那栋楼出来的花坛,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他们的脸,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杜樁萱好奇。
简奕宁招手,让杜樁萱靠近了,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犹豫了好些秒,他才道:
“重点是,这对情侣…都是男的。”
说完他便紧紧观察着杜樁萱的反应,仿佛杜樁萱但凡反应异常,他就会像乌龟一样将自己缩起来。
杜樁萱:“男的…这怎么了?”
简奕宁小声重复:“我看见他们亲了。”
听到他说“亲”时,杜樁萱显然眼睛一亮,但很快她神色逐渐变得狐疑:
“你不会是…歧视他们吧?”
这下换简奕宁一惊:“不不不,我只是感到奇怪,他们好像并不掩饰,难道不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同性后,排挤自己吗?”
见简奕宁脸上的疑惑不像作假。
杜樁萱的目光逐渐由防备变成怜爱:“这有什么好掩饰的?不管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人会指责的。”
简奕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杜樁萱看出了他的震惊,觉得好笑,忍不住笑着一搓他的头:“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简奕宁失神地摇摇头。
确定简奕宁确实没什么事情,杜樁萱这才回过身,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只有简奕宁还在不断回想她的话。
——不管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不,没有人对他说奇怪的话,只是……
只是他从前生活的世界,众人对取向这种事情太关注、太在意,才导致他如今有些杯弓蛇影。
想来也是,他在B市高中那三年,正是同性婚姻能否合法争执得最激烈的几年。
那时候强烈的反对声音并不比支持的声音小,导致一些人在这一问题上的态度非常极端,不少人不得不因此隐藏自己的取向。
他本来以为,十五年前的状况应该比那时候更差,没想到这时候大家反而没那么关注。
这让他不安的内心稍稍得到了些安定。
晚上放学,在校食堂吃过晚饭,二人提前赶到高二(A)班。
简奕宁刚问了靳绥年一个竞赛题,靳绥年正准备回答,郑学复忽然出现,叫靳绥年过去帮忙。
靳绥年:“这道题我回来再教你。”
简奕宁点点头,继续写其他习题。
就在这时,他身旁忽然坐下道身影。
简奕宁头也没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魔头叫你去做什——”
他说着抬起头,结果顿住。
坐在他身边的原来不是靳绥年,而是竞赛培训的另外一个同学。
“你好,我叫任闻竹,是高二(A)班的学生。我的姓氏‘任’,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任。”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是我的名字。”
简奕宁听得晕晕乎乎地点头:“我叫简奕宁。”
他正想着怎么解释他名字的字,就听任闻竹道:“我知道你的名字。”
简奕宁一怔。
任闻竹见状温和一笑:“刚刚我听到,你是有题目不会?”
简奕宁头又点。
“正好,”任闻竹弯了弯眼,“我正想通过梳理解题过程再一次巩固一下/体系。”
他问:“你哪道题不会,我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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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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