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洺脸色阴沉,坐在床上没有动。他不是没有看见刚刚宋清河的神情,才刚进门便忽的脸一红,其中缘由不必多说,只能是因为他这**的上身。
虽说小宫女岁数不大,瞧见男子赤身**的,脸红一些也是寻常。但……沈洺心头总归是有些怀疑的,怀疑这宫女是沈允信派来的。
南宫本是不必派宫女的,派个宫女到南宫来,不是为了杀他沈洺,那就是为了爬他的床了。
到时候再带人冲进来,只需说废太子秽乱宫闱,便可以寻个由头将他带进诏狱,到时候……如何死都由不得他。
沈洺嗤笑,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脑海中浮现沈允信的脸,厌恶地啧了一声。
沈允信到底是异想天开,他一个父母惨死,受尽磋磨的废太子,哪还顾得上这些男女之事呢……
跑回房间之后,宋清河才恍惚回神。她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瞪大了眼看着前方,感叹道:“真没想到,他待在南宫也能练出这样的好身材……”
宋清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沈洺那模样,可全然不像是在南宫待了六年的人。更不像一个十二岁时父母惨死,被亲叔叔关进南宫的人该有的状态,他瞧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些倒与宋清河没什么关系,她即便察觉了,也不会去深想。只等自己稍稍从乍然看见沈洺**上身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才到南宫大门口去,想问问今晨的饭食送来了没有。
宋清河知道,便是关进大牢里,一日三餐也不会少了你的。只是吃什么的问题罢了,但都到了南宫这样的地方来,吃什么她倒也不在意,有东西吃总比没有的好。
“吃食?那人家没送来,我也没办法呢。”矮个儿太监只开了一条门缝,脸上挂了讥讽的笑,明明外边角落就放着一个食盒,却说人家没送来。
“那不是吗?你怎么能说没送来呢!”宋清河扒拉着门,伸长了脖子去看。她知道的,守门太监哪有什么特意送来的吃食,那食盒一瞧便是要送进南宫的。
“那个啊?那个是你孝敬我们哥俩的。”高个儿太监走过来,大大方方指着那边的食盒,笑着说出这话,全然不怕叫宋清河知晓他们克扣了吃食。
“我何时说过把吃食给你们了!”宋清河瞪大了眼,哪里见过这样颠倒黑白、满嘴胡言的人。
“怎么没说?你方才说了的。”矮个儿太监嘿嘿直笑,看着宋清河气急败坏,又拿他们没办法的样子,得意得更是大笑起来。
“你们!”宋清河气得发抖,她从前哪里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关键她也出不去,便是想抢回来,那也是没办法。
“你都跟废太子一条心了,还怕没饭吃吗?先前可是给过你机会的,你硬要帮废太子,那我们哥俩可就没办法了。”高个儿太监讥讽地打量着宋清河的模样,得意地笑。
宋清河跺了跺脚,知道出不去的自己终究没办法做什么,也没再留下来纠缠,只转身回房间去。
高个儿太监锁上南宫的大门,对身旁矮个儿太监说:“看吧,我就说这等蠢人都是一根筋,不会因为一顿没得吃就改变主意。”
矮个儿太监轻嗤一声,“哼,她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吧?那她饿死算了!在宫里生存,竟然还敢跟皇上对着干,真是蠢笨如猪!”
高个儿太监没说话,目光在门上停留一瞬,招呼矮个儿太监坐下来吃饭。
宋清河跑回房间,气鼓鼓的,手上动作却不停。她从包裹里翻出昨日来之前偷藏的两个馒头,小心把布揭开,看着那还好好的馒头,转身跑出去。
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能行。就算宋清河自己不吃,沈洺也是要吃的。
宋清河心中想着,带着馒头敲响了沈洺的房门。
这一回沈洺很快打开门,神色冰冷,目光在宋清河脸上停留片刻,声音没什么起伏,“又来做什么?”
宋清河低头看着手上的馒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将其中大一些的馒头递给沈洺,对他说:“喏,这个给您。送来南宫的早膳叫人截胡了,幸而奴婢昨日来之前偷偷藏了两个馒头,今日才不至于饿肚子。”
沈洺眉心微蹙,略嫌弃地看了馒头一眼,又打量起宋清河来,“你藏这个做什么?”
宋清河知道在这些个贵人眼中,藏吃的是一件怪得不行的事情。她撇撇嘴,还是解释道:“这些馒头囤下来,要是干活过了吃饭的时间,就可以吃一个垫垫肚子,不至于饿昏了头。”
沈洺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他目光停留在宋清河目光游移的丹凤眼上,心说小宫女这模样,是觉得丢脸吗?
小宫女怎么想,沈洺倒也没心思去管那般多。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宫女的日子竟这般难捱吗?从前知道这些宫女日子过得不算好,不如那些近身伺候主子的,但从不知道竟是到了要囤吃食的地步。是宫里真就缺这口饭,还是有人仗着自己在主子跟前得脸,仗着自己级别高一些,便欺压下边的人?
宋清河等了许久,见沈洺没有接,便大着胆子进屋,用自己的手帕垫着馒头,好好放到桌子上。
顶着沈洺审视的目光做完这些,宋清河朝他行了个礼,徐徐退出去。
沈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望着宋清河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才移开目光,看向那桌上的馒头。
说嫌弃吧,沈洺也确实还是嫌弃的。
但今日宋清河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是叫沈洺古怪地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殿下,您这怎么有个馒头?”
沈洺循声望去,正见手下盛十六提了一个食盒进来。他没说话,只斜睨了盛十六一眼,虽不言语,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盛十六哪里还敢说话,放下食盒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待会儿来取,便匆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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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泉宫外,刚得了消息的福慧匆忙往正殿走,想着快些将守门太监办好的事儿告诉谢玄姝。可她才刚走到门口,还未进去呢,便见那玄色锦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生了一双细长的眼,颈侧有一颗痣。眉眼间与沈洺颇为相似,但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竟有些刻薄相,整个人透着几分阴险恶毒。
能自由出入福泉宫的男人,自然只有沈允信。
一瞧见沈允信,福慧难免想起谢玄姝身上的伤,忙低下头,跪下请安。
沈允信平日里哪里会注意这些宫人,都是径直离开。今日不知为何,竟是脚步微顿,透着冰冷寒意的目光停留在福慧身上,如同钝刀子一下下落在她身上,吓得她两股战战,险些站立不稳,软倒在地。
好在那目光停留不算太久,沈允信一句话没说,便抬脚离开。
只留下福慧站在福泉宫正殿外,缓过劲后才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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