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时,水晶龙主动提出,希望做些什么报答友人们无私的帮助。
橡木锤立即建议,水晶龙可以使用他精湛的工艺,为冒险家们捏几只可以传递消息的水晶小鸟。
水晶龙随即答应下来,随手划断周围的魔晶柱。
几分钟后,水晶龙为在场所有人捏了一只送信小鸟。
起初,所有人满怀期待能得到一只栩栩如生的可爱小鸟。可现实永远是苍白的:他们手捧形状各异的“传信小鸟”,同时陷入沉默中。
橡木锤得到的是一个不规则的正方形“小鸟”:准确来说是有一道缺口的正方形。那道缺口似乎是专门存放信件的位置。
雷伊得到了一个有缺口的圆柱体,西泽尔拿到的是两片魔晶组成的三角形夹子。
就在所有人心情复杂地注视手中的“小鸟”时,直率的德乐兹打破令人尴尬的沉默,主动提出所有人心中的问题:“看起来,这些与你曾经捏的那只小鸟相差甚远。”
“确实,”水晶龙点点头,他微笑着抬起双手,“我坚信,创作产生于每一个瞬间。每一分每一秒,人的心境始终是不同的。彼时与此时的我,就处在截然不同的心境中,不同心境造就不同作品。”
“虽然你们手中的小鸟看起来很抽象,”水晶龙越说越激动,“然而,我在这些小鸟倾注了我对你们每一个人不同的感情,因此每个人手中的礼物都呈现出独一无二的样貌。”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抬头注视着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水晶龙。
雷伊再次确信,艺术的魅力在于解释。
这时,欧珀将她的通信小鸟放在手心——她得到的通信小鸟由两片圆形薄片组成。
她对小鸟低声说了些什么。几秒后,薄片开始闪烁蓝色的光芒,缓缓飞了起来,最后落在橡木锤的肩膀上。
虽然“外表奇怪且有偷懒嫌疑”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来自各个种族的冒险家们决定关注实际功能。掌握使用方法后,他们高兴地接受了这份抽象礼物,并向水晶龙表示感谢。
现在,雷伊随手扯过毛巾搭在腰间,快速完成了那封信。最后,他将信纸叠成能塞进那道缺口的大小,塞进了夹子小鸟的“嘴”里。
水晶龙强调,他使用古代魔法制作的魔晶鸟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回忆水晶龙传授的使用方法,雷伊轻声对手心的通信夹子说:“请将信送给橡木锤先生和欧珀女士。”
年轻的人类冒险家又一次直面他们的宿命:意外再度发生了。
闪烁了几下后,通信小鸟并没有如欧珀演示的飞起来,竟安静地躺在雷伊掌心。
雷伊立刻向西泽尔投去求助的眼神。短暂的思考后,西泽尔提议:“去掉请、先生和女士后再试试。”
雷伊照做了。果然如西泽尔预料的那样,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通信小鸟成功缓缓飞了起来,它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窗外。
目送淡蓝色的光芒消失后,雷伊关上了窗户。
在雷伊惊讶的眼神中,西泽尔向他解释:“太多词语可能会干扰魔晶小鸟的判断。”
也许认定矮人夫妇是值得信赖的年长者和同伴,即便他们目前没有得到任何乐观的答复,在完成这一切后,他们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现在,”雷伊扭头望着恋人,“我们耐心等待结果吧。”
西泽尔点点头。
一阵倦意突然袭来,雷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短短的一天,雷伊经历的足够多了:射箭比赛、大庭广众下的拥抱、美味的晚餐、报丧女妖的冰冷吐息……
想到这些,雷伊觉得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与他的挚爱相拥入眠。
雷伊打着哈欠向床走去:“那么,晚安了,亲爱的——”
雷伊扑向床的瞬间,西泽尔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雷伊疑惑地转过头。现在,不久前还忧心忡忡的西泽尔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种光芒让雷伊联想起潜伏在丛林的夜行性野兽。这种奇异的联想使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雷伊试探性地询问:“还有什么事吗,亲爱的?”
西泽尔并没有回答雷伊的问题,此时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重复雷伊的问题:“你竟然问我,‘还有什么事吗?’”
西泽尔走到雷伊面前。现在,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对方正用一种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打量着他。
雷伊感觉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忍。起初,他试图后退一步以保持距离。
然而,西泽尔突然拽掉雷伊腰间的毛巾。随后他伸出手,猛推雷伊的肩膀,失去平衡的他立刻倒在身后的扶手椅上。
“现在,兑现你的承诺。”西泽尔压了下来,他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另外一只手捏住雷伊的下巴,继续用猛兽般的眼神打量着雷伊。
雷伊承认,他并不习惯这种被审视的眼神。奇怪的是,这种眼神勾起了隐藏在他心底某种奇异的悸动。
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的期待,是一种使人微微颤抖、令人愉悦的恐惧感:即使雷伊知道前潜藏着未知的危险,本能不断提醒他快跑,可他还是忍不住凑过去一探究竟。
这种甜蜜的恐惧让雷伊身体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用期待而恐惧的眼神直视着恋人。
西泽尔突然笑了。他伸出手,用力揉了揉雷伊的湿发。
他退后几步,手指指向地面。
此时,他的双眼中充满与卢西恩相似的冷酷威严。在这种冷酷威严的边缘,还存在一种被克制、被压抑的疯狂。形成一种令雷伊无法抗拒,不得不服从对方的压迫感。
“现在,兑现你的承诺,”西泽尔抬起下巴,唇边挂着残忍的笑容,“用尽你的一切方法,取悦我。”
此时,雷伊脑中那扇理性的大门突然被关闭。几秒后,大脑一片空白的雷伊照做了。
清晨。
虽然雷伊早已醒来,但他决定继续装睡:他突然发现,他很难坦然面对恋人和他心中的理性。
在认识西泽尔之前,他经常与朋友们溜去剧院看剧。与其他同龄男孩相似,最令他们血脉贲张的情节是激烈的战斗、精彩的探险寻宝以及宫廷中的阴谋。
也许剧作者坚信,缺乏爱情桥段的剧本绝对卖不出去。也许是为了帮助观众们舒缓紧绷的神经,剧作者总是会在激烈的战斗前后加一段谈情说爱的情节。
每到这时,林德就会翻一个白眼,发出只有其他三人听到的倒彩声。随后身体向椅背倒去,开始吃雷伊的烤栗子或花生。
虽然雷伊不像林德那么激进,但他必须承认,每当剧中的男女开始谈情说爱,开始围着月下花园转圈,最多三分钟,雷伊就会忍不住打哈欠。
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每部戏剧中的男女都要将恋人比做月亮、微风,总是要争论谁爱得更深些、谁的思念更真挚些。
如果恋爱的部分过于冗长无趣,雷伊也会加入林德带领的瞌睡者队伍中。
某次,他和林德在无聊的恋爱情节中沉沉睡去,并错过了精彩的结局。醒来后,雷伊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未来的某天,他陷入热恋,那么他一定要谈一段精彩且有意义的、摒弃那些无聊话题的恋爱。
然而,当雷伊真的陷入热恋时,他震惊而绝望地发现,他比那些曾被他鄙视的无聊男女还要无聊!
前几天,当两人醒来后,西泽尔主动询问雷伊饿不饿。雷伊摇摇头,两人当下决定再躺一会儿。
于是,他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从莱欧娜的未来培养计划聊到早餐该吃点什么。
到了最后,两人甚至开始畅想登基后的生活:当他们搬进旧王宫,该如何对房间和整体建筑进行改造。
虽然距离加冕遥遥无期,西泽尔就已经开始期待他们搬进王宫后的彻夜狂欢。
在热爱奢靡生活方面,恩尼欧与卢西恩这对双子呈现出高度相似性:据说王宫里不仅有几十间风格各异的卧室,这些豪华的房间背后还有同样奢华的密室,供卢西恩每夜玩乐。
每天清晨,卢西恩都在不同的卧室中醒来,那感觉就像是在梦中进行环球旅行。清晨睁开双眼,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国度。
后来,两人又开始讨论在卧室旁边加盖浴室的问题。
在无意义而激烈的讨论中,几个小时转瞬即逝。即便两人都饿了,沉浸于未来畅想的他拒绝起床。当两人的肚子同时发出咕咕声时,他们才不情不愿地爬下床,开始吃午餐。
不知不觉间,雷伊发现自己渐渐变成他曾经鄙视的形状——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似乎还挺喜欢这种改变。
这时,有人轻柔地晃动着他的手臂。西泽尔故意用那种甜腻的声音轻声道歉:
“亲爱的,虽然你曾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但我还是要为昨晚的失态道歉——很抱歉,昨天我太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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