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雷伊听到了恋人轻快的笑声。
西泽尔侧过身,面带微笑:“当我发现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些棘手的问题都会轻松被解决,这让曾经忧心忡忡的我看起来像个多虑的小丑。”
黑暗中,雷伊感觉到恋人的手缓缓靠近,最终覆在他的手上。
雷伊主动抓住了恋人的手。十指相扣时,恋人继续坦白:“从那一刻开始,那些曾经困扰我的问题不复存在。”
黑暗中,雷伊感到恋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对方的手指开始轻轻抚摸他的嘴唇:“尤其是在我得到你的爱之后。”
有力的双臂缓缓抱住雷伊。恋人的声音温柔极了:“亲爱的,在告别这一天之前,你想听我讲一个爱情故事吗?”
雷伊转过身。借着微弱的光,凝视恋人的双眼:“当然,亲爱的,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睡前小故事呢?”
讲故事时,西泽尔温柔的声音像一条蜿蜒的河流,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着。
“在数千年前,在那个几乎征服了世界所有大陆的帝国里,金发往往是周围蛮族的象征,而黑发才是专属于贵族的发色。”
“如果我们生活在数千年前,也许我是被贩卖的蛮族奴隶,而是你才是贵族老爷。”
“就像你说过的,蛮族的金发迅速引起了贵族们的疯狂追捧,那些来自蛮族的金发很快成为一种稀有昂贵的战利品。”
雷伊平静地聆听这个爱情故事:在接连几次惊吓后,雷伊已经逐渐接受恋人那些神奇的睡前小故事,相比于那些跨物种的恋爱,至少现在双方还都是人类。
提及金发时,雷伊很自然地抓住恋人一缕头发,他用小拇指勾住恋人的发梢,不停缠绕着。
西泽尔笑着说:“我想,单纯凭借我的头发,我应该会比其他奴隶多卖几个金币。总之,我们在热闹的奴隶集市中相遇。在视线交汇的几秒后,我就深深爱上了你。”
雷伊开始用困惑的眼神望着恋人:他当然不会打断恋人的讲故事的兴致。但是,他已经准备好听一个跌宕起伏的蛮族英雄史诗,他以为这位蛮族少年会在暗中积蓄力量,迅速成长为一名英雄,最终亲手摘下欺压他与族人的奴隶贩子或贵族老爷的脑袋。
然而,雷伊等来了一个爱情故事,对方还是买下他的贵族老爷——好吧,是个西泽尔式的爱情故事。
不得不说,虽然这次双方同为人类,但并不比“人类英雄讨伐深海蛇神,被蛇神一见钟情”的故事好多少。
西泽尔叹了口气,双手环在雷伊的胸前:“让我想想,我会怎样让你也爱上我呢?啊,我想起来了,首先打造一个惹人怜爱的形象,伪装成一名纤细脆弱的金发异族少年。”
西泽尔用力抱住怀中的恋人,语气笃定:“对你这种怜弱的好心人而言,你一定会忍不住对我心生怜爱吧!就像主人偏爱早产瘦弱多病的小猫小狗,你一定会因此偏爱我。”
西泽尔快速说出他的计划:“之后,我会竭尽全力成为你的贴身佣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起居,从此形影不离。通过我的观察与四处打听,我会迅速掌握你一切秘密、喜好和习惯。虽然我们身份悬殊,但是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将我视为亲密好友。”
一开始。雷伊有一种强烈的反驳的冲动,但是他很快发现,聪明而敏锐的恋人似乎发现了真相。
于是,这个诡异的爱情故事继续上演。
“随后,我要为自己捏造一个凄苦的身世,比如一个并不存在的姐姐,在某个朦胧的月夜,在月下的喷泉边,在贵族老爷每晚必经的道路上低声啜泣。”
他突然强调:“一定要是啜泣,那种吵闹的大声哭泣只会令人厌烦,绝不会勾起人的怜爱!”
“当好心的贵族青年主动询问我为什么哭泣时,我会献上我准备许久的悲惨故事,那是以我听过的最悲惨的故事为模板,一段虚假但引人泪下的悲惨经历。”
说到这里,越来越投入的他摇摇头:“至于那个不存在的姐姐,会在必要时出现在我捏造的悲惨故事里,这个虚拟人物的作用就是引起好心老爷对我的同情和怜爱。”
西泽尔越说越兴奋,眼睛闪闪发亮。
在他生动的描述下,雷伊仿佛看到了数千年前,在那个拥有广阔领土、横跨燃烧沙漠与冰封荒原的帝国,在午后的烈阳下,在成片橄榄树树荫下,一名美貌的异族奴隶正在暗处窥视他的贵族主人,处心积虑引诱他的主人“堕落”,沦为爱情的奴隶。
西泽尔吐出一口气,兴奋地望着雷伊:“在完成这一切初期准备后——“
雷伊忍不住叫出声:“什么,这只是初期准备吗?”
这意味着,这个神奇的爱情故事还只是个开始。
西泽尔拍了拍恋人的肩膀:“耐心点,我的挚爱,好戏刚刚拉开帷幕——看起来,你也很喜欢这个故事,是吗?”
雷伊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一方面,他不忍心打压恋人旺盛的创作**,另一方面,他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
于是,当西泽尔兴冲冲地描述,他会利用葡萄丰收的酒神节,引诱他的主人喝下他准备的烈酒——当然,里面掺了一些特地从黑市里购买的特殊药物。
故事中主角的原型并没有等到这个故事最精彩的部分——酒神节宴会后,贵族主人与异族奴隶发生的“意外”。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西泽尔还在兴冲冲地描述异族奴隶如何谋划这场意外的初夜。
实际上,这并不重要——无论是故事还是在现实中,他的恋人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马格努斯的浴室。
这位被人们惧怕的暴君将高大强壮的身躯泡在水中。蒸腾着热气的水面隐约映照出布满疤痕古铜色身躯。
疯狂的暴君正靠在池边。即使水中漂浮着洁白的茉莉花瓣,香气扑鼻。然而,穿过这道香气的迷雾,他依然能闻到一股无法掩盖的腐臭味道,源自身体内部正在衰竭的器官与体表深浅不一的疤痕,象征着他的生命在快速逝去。
他缓缓地抬起手,注视着手心陈旧的伤疤——那他人生中第一道伤疤,来自被他斩杀的第一个对手。
那个对手嘴边生长着一圈青涩的绒毛,看上去比他还年轻。当时,他被马格努斯野兽般的眼神所震慑。下一秒,年轻人手中的马刀就被马格努斯紧紧抓住。最终,不顾手心疼痛的马格努斯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拽下马,折断他的颈椎。
十几年后,当马格努斯想到第一个亲手斩杀的敌人,他还会因为兴奋而浑身发热。
那时的他年轻、强壮、好斗,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可以数日不睡,不眠不休地追杀敌人。
那时,马格努斯坚信,他是永不下山的烈日,他的生命之火永不会熄灭。
伴随着征服的脚步,他的版图不停扩张,臣服于他的人越来越多。老迈贪婪的首领们献上绝色女奴,纯血骏马,昂贵珠宝,试图与他结成同盟。
现在,他距离巅峰只余下最后几步。
然而,这具凡人的身躯却早已不堪重负,永不止息的慢性疼痛折磨着他,不断侵蚀着他的斗志,他有预感,这具强大的身躯会在登顶前夜轰然倒塌。
午夜惊醒后,他能听见死神的脚步声,正贴着墙边不断接近。那一刻,他仿佛能看到死亡的暗影在他的头顶盘旋。
事后被证实,那不过是一只迷路的黑猫。随后,他以能想到的最残忍方式虐杀无辜的黑猫,但是压在心头的恐惧并没有随之消失,死亡的征兆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而频繁。
在他的一生中,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脆弱的时刻。
起初,他勉强靠烈酒麻痹疼痛,现在,即使最烈的酒也无济于事。
死亡的脚步不断逼近,日夜被病痛折磨的他愈发疯狂,直到那个会变成渡鸦的术士出现在他面前,向他承诺,他可以帮助他远离病痛。甚至帮他找到一具年轻而强壮的躯体。
当马格努斯追问这具躯体的用途时,那个丑陋的巫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让他那张丑脸更加令人作呕。
不断接近的脚步声打断了马格努斯的沉思,他转过身,轻声呼唤着站在池边的少年:“卢卡诺,药。”
片刻的迟疑后,年轻的卢卡诺双手捧出一个镶银的的牛角杯。
马格努斯低下头,长久地注视着酒杯中猩红的液体。此时,酒杯正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腐烂植物、烟熏气味和诡异甜香的诡异气味。来自一种致幻植物的花苞,可以暂时压制他的疼痛。
“舅舅,”卢卡诺终于开口了,“这种药真的没有毒性吗?”
将酒杯中的诡异液体一饮而尽,马格努斯将酒杯摔在池边。牛角杯的碎片溅落一地,他轻轻摇头:“这不重要。”
“卢卡诺,你知道吗,在我十四岁生日前夜,我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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