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劳累而徒劳的工作后,雷伊和西泽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城堡。如果距离睡觉还有段时间,两人会心照不宣地搬出棋盘,摆出棋子厮杀几盘。
棋盘上厮杀十年后,雷伊自然对每个魔兽的技能烂熟于心。聪明的西泽尔也是能与他匹敌的好对手。
雷伊记得很清楚,十年中几千局对阵中,他对西泽尔保持个位数的胜利记录:因为西泽尔每次都会将结果记录在墙上,谁赢一次就在名字下就画一道线。
和西泽尔下棋是雷伊上一世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全神贯注于棋盘时,他可以暂时从现实的烦恼中的解脱出来,那是夹缝生活中为数不多、转瞬即逝的快乐。
雷伊突然意识到,与西泽尔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快乐。即使上一世两人同时面临诸多不幸,当他回到城堡时,仿佛回到专属于他的空间,一切痛苦都被隔离在这个空间外。
他甚至曾经有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只要西泽尔在他身边,所有的困难终究会过去。
他从西泽尔那里得到了伟大的友谊,这种感人至深的情谊催促着他想做出些什么回报对方,让西泽尔也感受到他曾体会过的情感。
比如现在,他当然愿意跟西泽尔下一盘。
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与西泽尔棋盘上厮杀,他倒要看看少年时期的西泽尔有成年后几成实力。
雷伊连忙搬来棋盘,他将棋子一一摆好。
雷伊这次选择了正义的独角兽和凤凰阵营,西泽尔则选择了邪恶的一方——巨龙和戈耳工阵营。
就在雷伊抓住独角兽棋子,思考该如何落第一颗棋子时,西泽尔制止了他:“等一下。”
雷伊疑惑地看着西泽尔,这时他的手指点在棋盘中央的分界线上,棋盘很快被奇异的光芒包围。
光芒散去后,雷伊惊讶地发现,棋盘上的魔兽棋子竟然活了!
红色巨龙不耐烦地四处张望着,发出吼声,鼻孔里喷出火焰;凤凰低头梳理着羽毛,发出悦耳的叫声;雷鸟周围雷电轰鸣;史莱姆透明的身体不停蠕动着,发出黏糊糊的声音。
雷伊手中的独角兽也活了过来:它人立而起,扬起银白色的鬃毛,头顶的角闪烁着月光般光泽——就像他们不久前遇到的那头独角兽一样。
雷伊愣住了。他发现棋盘作为中央分界线的河流也流淌了起来,湍急的河水不停拍打着河岸。
“喜欢吗?”西泽尔扬起头,得意地问雷伊,就像是期待他的赞扬一样,“如果觉得太嘈杂影响思考的话,随时可以将它们变回去。”
“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雷伊连忙摆手,“很满意,再满意不过了。”
西泽尔也很满意雷伊的答案,他翻开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你先来。”
雷伊将手中的独角兽落在了棋盘上,独角兽在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午夜。
厮杀两个小时后,两人手中的棋子均所剩无几。现在轮到西泽尔行动了。
此时此刻,西泽尔的手臂竖在膝盖上,他单手托着脸,眼睛锁定在棋盘上。
很显然,他陷入了思考之中。
无事可做的雷伊扫了西泽尔一眼,他突然发现:西泽尔的睫毛好长,而且还是金褐色的。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低垂着的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雷伊竟然看得入迷了。
这时,西泽尔低垂的双眼突然上翻,意识到雷伊正在看他时,西泽尔先是一愣,之后露出友好的笑容。
突然与西泽尔对视的雷伊宛如被当场抓住的小偷,瞬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但他脑海中反复出现西泽尔手托着脸,双眼低垂,突然冲他笑的样子。
紧接着,雷伊听到了西泽尔的窃笑。
不知道为什么,雷伊突然有种被挑衅被嘲笑的感觉,好像他移开视线就输了似的。他心中突然涌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于是他的视线又移回西泽尔身上。
于是,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被点燃胜负欲的雷伊和强忍着笑的西泽尔莫名其妙地对视了起来。
就在两人鏖战时,帐篷门突然被掀开。
费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慢腾腾地走进来了:
“究竟是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
当他看清帐篷里对视的西泽尔和雷伊时,他瞬间惊醒,退后好几部:“打扰了,打扰了。”
他立刻逃跑似的退了出去,雷伊隐隐听到他在帐篷外喃喃自语:“大半夜不睡觉,帐篷里面你看我、我看你,究竟是什么情人间的怪癖。”
雷伊早就习惯这些大惊小怪的人了:反正只要他跟西泽尔站在一起,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调侃。他索性捂住耳朵,任由这些人去——莫名其妙的议论总会平息,他和西泽尔的友谊会继续。
最后,雷伊以微弱的优势战胜强有力的挑战者西泽尔——当然指的是魔兽棋,而非莫名其妙的对视比赛。
两人简单打扫帐篷后,吹熄了蜡烛,离开了帐篷。
午夜时分。白天热闹的宴会恢复了平静,酒足饭饱的人们回到自己家中或帐篷里。
两人沉默地穿过营地,经过帐篷时,经常能听到如雷的鼾声。
两人相视一笑。
走到雷伊的帐篷前,两人停了下来。雷伊首先开口:“谢谢你。”
西泽尔愣了一下:“什么?”
“全部。包括早上你送的花,晚上的魔兽棋,”雷伊低头搓着手,他承认,真情流露时他也会紧张,“自从认识你之后,好像每一天都有奇迹发生。”
“你是能带来奇迹的男人,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
“可怕的是,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了,那该是多么枯燥无趣。”
西泽尔笑着摇头,他拍了拍雷伊的手:“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他转身向马厩走去。
雷伊感到意外:“你去哪里?”
“回城堡。”
“这么晚了,不留下睡吗?”
“不了,”西泽尔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还要为接下来的出行做准备,你明天收拾完毕后,我们城堡碰头。”
西泽尔离去的身影隐没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现在,清晨同样无聊寂寞的感觉又回来了。
回到帐篷,那朵雏菊还在那个位置,此时已经干枯。
雷伊躺了下来,他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帐篷顶。
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短暂的一刻,他感觉到了孤独。
翌日。
也许是惦记着远行,雷伊醒得格外早。收拾妥当的雷伊迅速向团长上报他接下来的行动,得到批准后的他骑着小栗子来到城堡。
那时,西泽尔已经坐在马车上等着他了。
与他平时的张扬奢华的打扮不同,西泽尔今天反常地挑选款式简单的深色斗篷,佩饰也少了许多,只留下象征身份的绿宝石戒指与镶银扣的腰带。
雷伊立刻明白西泽尔这么穿的原因:简单的佩饰与深色系的衣服是为了使年轻的他看上去肃穆有威严。
不得不说,西泽尔确实通过刻意的搭配实现了他的目的。
在雷伊眼里,神情严肃、抿紧嘴唇的西泽尔此时呈现出往日不同的气质。
这次夫人特地为他们选择了一位可靠的车夫。确保两人无需轮流赶车。
车夫叫乔,个子不高,身材敦实,有着一张黝黑的脸,带着快活的笑容,看到雷伊的瞬间,他主动摘下帽子向雷伊打招呼。与他简单寒暄几句后,雷伊上了马车。
启程后不久,西泽尔掏出一个卷轴,恰好马车颠簸,卷轴滚到了地毯上。
这出乎雷伊的预料:旅途漫长,他本来计划好了与西泽尔一起聊天消磨时间。他甚至提前准备了几个足够消磨时间的深刻话题。
但是显然,现在不是闲聊的时间。雷伊察觉到西泽尔全神贯注地投入在阅读卷轴的文字上。
雷伊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卷轴上的文字图案他一个都不认识。
第一个小时还好,第二个小时开始时,雷伊感觉到了无聊。
颠簸的路面和渐渐升高的温度都让他昏昏欲睡,就在他打了第十二个哈欠后,他听到西泽尔叹了口气。
西泽尔放下手中的卷轴:“很无聊吗?”
雷伊强行压下十三个哈欠,连忙摇摇头。
西泽尔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在车上看手记始终是太颠簸了。”
雷伊找到机会开始提问:“你在看什么?”
“这个?”西泽尔指指随手放在桌上的卷轴,“露交给我的魔女手记。”
“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要是能从中得到对我有利的信息就再好不过了。”
雷伊也来了兴致:“上面写着什么?”
“我目前阅读的部分主要是一些与魔法相关的琐事,比如如何给变心的男人下药……”
“是能让变心的人回心转意的魔法吗?”
西泽尔摇摇头:“让对方七窍流血,死得更惨一点的魔法。”
雷伊愣了几秒:“看得出来,这是位自爱恨分明的魔女。”
这时雷伊抛出他提前准备好、也是在他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虽然我已经多次拜访城堡,但始终没有见过你的妹妹,她叫什么来着——夫人好像提起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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