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拍了拍西泽尔的手臂：“放心吧，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的。”
让雷伊感到意外的是，西泽尔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其他反应。
雷伊捂住心口，模仿西泽尔装受伤的样子：“啊，这么冷淡吗？我心都快碎了。”
西泽尔翻过身，平静地凝视着雷伊的双眼：“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会这么做的。站在我身边是你的自然的、趋近于本能的反应，即使有一万次，你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奔向我，不是吗？”
雷伊被问住了。他想了想，最后不得不承认西泽尔说得对。
就在这时，平稳行驶的马车像是撞了什么东西，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窗外传来马嘶声，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西泽尔连忙坐起身，雷伊警觉地望向窗外。
窗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别，别出来，撞到奇怪的生物了。”
快速对身后的西泽尔说完“待在这里，别出来”，雷伊立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马车外，乔伊还在努力安抚手中的四匹马，口中不停发出吁的声音。四匹骏马不安地原地踢着马蹄，已经勉强平静了下来。
这时，雷伊看到道路正中有一位——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的生物了。
那是一位身体覆盖着棕色羽毛，长着鹰一般钩爪的美貌女子。
“实在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吗？”女人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歉意，她发出沉闷而悦耳的声音，“我在姐妹的婚礼上喝太多了——”双眼朦胧的女人没能说下去，发出一声呕吐声。
身后传来开门声与西泽尔的声音：“是鹰身女巫吗？”
鹰身女巫抬起头来，用琥珀色的眸子扫了一下西泽尔：“你好，可爱的苍白魔女小姐，还有这位英俊的人类少年，能劳驾你们为我倒杯水吗？我醉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雷伊连忙上车拿来水壶，小心翼翼地将水壶递给女巫。
女巫道了声谢，伸出锋利的钩爪接过水壶，将壶中的水一饮而尽后，她迷蒙的双眼稍微清醒了些。
“天呐，”鹰身女巫拍了拍覆盖着棕色羽毛的胸口，“希望我刚才没有伤到你们。”
“我们没事，也希望你没有受伤，”雷伊转身望向缩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女巫的车夫，“只有马和车夫先生受到了惊吓。”
“实在是不好意思，请接受我的歉意。”鹰身女巫声音轻盈而柔软。她张开翅膀，雷伊看到一个金色的东西飞向车夫。车夫伸出手，一枚金色的硬币立刻落在他的手心。
“还有你，善良的人类的少年，感谢你的热心帮助。”鹰身女巫走到雷伊面前，站起来的鹰身女巫个子极高，雷伊不得不抬头仰视她。
“请收下我的谢礼。”她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雷伊的额头。
雷伊愣住了。在他身后的西泽尔也愣住了。
“希望明年魔女会还能再见！”女巫发出悦耳的笑声。她挥舞着巨大的双翼，身边立刻刮起风来。大风卷起地上的砂石，让雷伊不得不闭上双眼。
女巫冲向天空，褐色的身影在天空盘旋几圈后消失了。
乔伊呆呆地看着手中斑驳的金币：“这，这是哪个年代的金币啊？”
雷伊和西泽尔凑了上去，金币上的人像穿着打扮完全不是这个年代的风格。雷伊努力地拼读金币上的字母，试图从文字中确认人像的身份。
“阿尔方斯——”两人抬起头，同时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惊讶的情绪。
阿尔方斯大帝，那是三百年前统一这片大陆的大征服者。
鹰身女巫赠予的竟然是三百年前的古币！
稍作调整后，马车再次奔驰起来。
马车里的雷伊依旧沉浸在惊讶的余韵中。
他已经渐渐习惯不断出现的神奇生物。这次稍有不同，他以往对鹰身女巫的认识完全被颠覆了。
在他的印象里，鹰身女巫是一种邪恶而凶狠的生物，她们长着凶神恶煞的人类面孔，脖子以下是鹰隼的样子。
刚才见到的鹰身女巫不仅长相甜美，声音温柔，看上去对人类十分友好。
想到这里，雷伊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额头，意外地发现刚才被吻的位置竟微微发热。
这就是传说中女巫的祝福吗？雷伊不禁想起传说故事里的桥段：善良的人类主角热心帮助女巫的化身——一般是位可怜的老婆婆。千方百计完成女巫的任务后，女巫现出真身，给予人类主角祝福与回报。
不知道鹰身女巫的祝福是什么。
也不知道刚才女巫提到明年的“魔女会”又是什么组织。
就在雷伊打算开口询问时，他对面沉默的西泽尔坐到了雷伊身边，双手转过雷伊的肩膀。
雷伊看到西泽尔神情严肃，就在雷伊即将吐出刚才的问题时，西泽尔猛地深吸一大口气。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吻又落了下来。
额头，鼻尖，脸颊……吻像午后骤雨般不停落下。雨点般的吻凶狠极了，雷伊的鼻子和下巴都被西泽尔撞得隐隐作痛。
车内两人忙碌时，无人察觉到马车再次停下。当车门被打开时，西泽尔正抱着雷伊的脸亲个不停，雷伊紧闭双眼，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他试图推开西泽尔，双手却被对方的紧紧按住。
乔伊的反应也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说了声“打扰”后，他迅速关门离开。
习惯苦中作乐的雷伊只是摇头苦笑几声。他甚至庆幸西泽尔是大少爷而不是大小姐，否认现在他脸上肯定被印满唇印，场景必然比现在还要尴尬。
夜晚。
雷伊本来打算与乔伊一同睡在马厩旁的小房间里：那是马夫居住的房间，方便马夫夜间监视马厩，及时发现夜间作案的偷马贼。
雷伊刚说完他的计划，就被西泽尔抓住手臂：“你不是要保护我吗，当然要睡在我身边。”
雷伊转身与乔伊告别，对方竟冲他挤了挤眼。
雷伊无奈地耸肩。
就寝前，偶遇鹰身女巫后一直沉默的西泽尔突然开口了：
“对于那个吻，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雷伊诧异地看了西泽尔一眼：他快速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西泽尔露出熟悉的幽怨眼神，语气像极了控诉——那种抓到情人偷腥时的血泪控诉。
雷伊疑惑地看着西泽尔：“这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也天天吻我，不是吗？”
西泽尔嗖的一声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双手握成拳挥舞着：“这不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她对你，我对你……”
雷伊对西泽尔焦躁的反应很不解，他尝试着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传说故事里，女神经常以亲吻额头的方式赐福于英雄——”
西泽尔停止了踱步，他大步走到雷伊床边坐了下来，凝视着雷伊：“你真是这么想的？”
雷伊点点头：“就像是女神对凡人、年长女性对年轻男性礼节性的吻。”雷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会不会死后立即复活啊。”
雷伊清楚看到西泽尔松了一口气，刚才还紧抿的双唇和紧锁的眉头瞬间展开了。
西泽尔俯下身子，将吻印在被鹰身女巫赐福的同一位置，小声说着：“我就知道，我是最特别的。”
第二天。
坐在车厢里，雷伊突然提出一个他好奇许久的问题：“你说，鹰身女巫这类单一性别的种族是怎么繁衍下去的。”
前一秒还安稳躺在他膝盖上的西泽尔瞬间抬起头，警觉地望着雷伊：“你对鹰身女巫的繁殖方式很感兴趣吗？”
“啊？”雷伊都怀疑这几天他的疑惑次数是不是太多了，“可是你对这些神奇生物不好奇吗？”
西泽尔鼻子哼了一声，侧过身子：“我大概知道，但是不想告诉你。”
雷伊有些不痛快：自从见到鹰身女巫后，雷伊就察觉到西泽尔不对劲，语气中总是带着不加掩饰的攻击性。
这让雷伊有些不满，小声抱怨着：“不说就不说嘛，生什么气。”
这之后，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一个小时后，就在半睡半醒的雷伊不停点头时，他察觉到躺在腿上的西泽尔突然动了动。
他睁开一只眼，低头看着西泽尔，此时西泽尔也望着他。
雷伊看到西泽尔眼神中竟然流露出委屈的情绪，西泽尔小声说：“我告诉你就是了，你不要不理我嘛。”
雷伊一愣。他很快回忆起刚才两人的话题。不得不说，他几乎都忘记了两人沉默的起因。
他刚想解释“刚才睡着了，没有不理你”时，西泽尔抢先一步开口：
“根据我阅读过的魔女笔记，鹰身女巫、戈耳工之类单一性别族群繁衍时需要借助男性人类的帮助。”
“她们在繁殖期与人类男□□合，之后产卵、孵化。”
“这些初生的小生命里，女性新生儿保留母亲的样子，男性更接近人类。”
“母亲们会留下女儿一同生活，至于其中的男性新生儿……”西泽尔叹了口气。
“为了保持族群纯洁性、避免□□，一部分对人类友好的鹰身女巫会将男孩送到父亲身边，留给父亲抚养；另外一部分则……”
西泽尔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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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鹰身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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