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消息

雷伊陷入“咬和吻互相替代的可行性”的思考中,但他很快就放弃了。

“请原谅,我本来打算亲口对你说出那几个字,然而我高估了我的自制力。提笔写下你的名字时,我无法控制那颗爱你的心,无法控制决堤洪水般汹涌的爱意,迫不及待分享新学到的示爱方式!”

“我已经迫不及待回到你身边了!”

这里信纸又被划破。

“最后,千万次吻你。”

落款依然是雷伊手腕上的三个字母。

读完信后,雷伊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恋爱真的能不断带来人生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又将信展开,狠狠读了几遍后,才勉强消除了怀念与失落。

睡前,雷伊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下:他猜测,这么做也许能帮助他们在梦中相逢。

这之后,雷伊接连收到西泽尔的信,有时隔一天一封,又是一天两三封。火漆下有时附一朵当季的花朵或花瓣,有时是干花。

这之后,站在营地门口,踮着脚等待西泽尔的信,成为了雷伊每日主要任务。

没有收到信时,雷伊会整整一天魂不守舍;当沉甸甸的信塞到他手里时,他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当送信人爬过营地前的缓坡,同他的毛驴一齐出现在地平线时,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降临了,雷伊的心瞬间躁动起来。

在雷伊热切的视线中,送信人翻出西泽尔的信递给他。

道谢后,雷伊来不及将信收好,以最快速度穿越营地,回到帐篷中读信。

这一周内,佣兵团所有人都会看到雷伊手中抓着一封信,狂奔穿过营地,一路奔回他的帐篷。

费费点评:“像一个急于享用猎物的野蛮人,扛着他的猎物,钻回他的洞穴。”

一般来说,西泽尔的一封信大概有三个部分组成:四分之一分享龙语学习进度。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他不仅学会了如何使用龙语示爱,还学会了龙语中的脏话。

大约四分之一的章节是分享与母亲交谈的内容,涵盖了宫闱秘辛、母子两人的密谋(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母子两人的宏伟计划)、贵族间惊悚传闻。

剩下的部分则是关于他是如何思念雷伊。也许是龙语学习太过晦涩、也许是旅途过于无聊,第三封信中,西泽尔开始写诗——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押头韵。

这些诗很含蓄,有些则略显露骨。

第五天,信中主题是回忆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甜蜜的夜晚,赞美分别那天,雷伊温暖潮湿的口腔、稍显笨拙但很努力的舌头。

读到这里时,雷伊口中仿佛又泛起那诡异的、混杂着丁香粉的味道:他不得不承认,读到这段内容时,他的脸在发烫。

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些露骨的信究竟是在哪里书写的,在马车里,在母亲身边?还是在旅馆的单人间里?

雷伊希望是后者——然而,按照他对西泽尔的了解,前者恐怕才是他的风格。

第五天,雷伊收到一封沉甸甸的信。

拆开前,他猜测这封内容丰富的信与此次觐见有关。

“亲爱的!我终于踏上归途啦!马上就要回到你身边了!我多么渴望变成那头莫名其妙的独角兽,瞬间飞到你的身边!”

现在,西泽尔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连续的四个感叹号也足以证明他的躁动。

“回去之后,我要与你在卧室里待整整一周,不然无法排遣我对你的思念!”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不得不压抑对你的思念之情。简述一下我们的经历: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我们还是见到了卢西恩和他的情人——我真的怀疑,这两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比如对外衣过敏,穿上睡衣之外的衣服会让他们浑身起红疹吗?”

“我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热衷在卧室里、穿睡衣会见我们。多么可耻啊,他们难道不觉得,在女士面前这么做很失礼吗?”

“这次觐见依然发生了很多意外。一开始,母亲报告了森林里的银矿与那头白骨怪兽的一切。起初,卢西恩半信半疑,直到母亲提交了你收集的证据——再次感谢你收集的那片骨头,为我们省了很多口舌。”

“接着,母亲提起那个下落不明的黑暗术士,暗示地下黑暗正蠢蠢欲动。她并没有挑明,也许深谙留白更容易引人遐想这一真理。”

“母亲的证据一环扣一环,逻辑与节奏堪称完美,很快就将卢西恩带入她的节奏和讲述中。”

“每当我以为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领主时,现实总是会提醒我,我依然还有成长的空间。”

谦虚的美德,雷伊心想。

“这一次她提醒我,与疑心重的对手博弈时,通过精心挑选的、有倾向性的证据,无形中为对方施加压力,引起对方的怀疑,会引导对方做出有利我方的决策。”

“这时,永远热衷于唱反调的温斯坦质疑黑暗领主被驱逐、连接地上与地下城的通道被封印数百年后,黑暗力量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没想到我也是母亲设计中的一环!她在没有提前告知我的情况下,透露了我也是术士的事实,并要求我展示法术!”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经历:每当节日到来,在城堡举办的小型宴会上,几个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时,小孩子们很难逃脱被要求表演才艺的命运——总有毫无准备的倒霉蛋会成为下次聚会前的笑料,当然,我从来都不属于这些倒霉蛋呢!”

雷伊忍不住笑了。

“如母亲预料的那样,我展示的法术佐证了母亲逻辑链的最后一环:人们坚信的‘现在是魔法远去的年代’也许不是真的,曾经的噩梦、地下城的黑暗力量似乎在渐渐苏醒。”

西泽尔引用了一句歌谣:“地狱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地狱三头犬驯服地躺在黑暗领主脚边沉沉睡去,足以毁灭世界的计划正在暗处酝酿。”

“多疑的卢西恩表示他会找人调查这件事。之后,他无意透露——当然,我倾向于他是装作无意、实际上蓄谋已久。他表示,父亲死后,南方的领地已经多年没有举行大型狩猎、舞会和骑士竞技大赛了。”

“虽然他故作神秘,没有做出任何口头承诺。但按照以往惯例,能否成功举办类似活动是王储考察内容之一。”

“总之,亲爱的,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会举办你最期待的骑士竞技大赛啦!”

“到时候,领地里到处都是打扮成古代英雄模样的骑士们,热闹极了。最重要的是,领地可以从餐馆、旅店及过桥过路中获得大笔收益!”

“我们应该提前修桥、翻新道路,这不仅会方便领地的生活,还能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毕竟,领主不应渴求‘突然在地下室发现千年藏宝图,找到传说宝藏’式一夜暴富,应追求持续的繁荣。”

雷伊渐渐懂了,西泽尔是如何积累他那惊人的财富。

“每个参加舞会的人,尤其是找到满意舞伴的人,都会在心中默默祈祷,夏天的社交季永远不会结束,水晶吊灯下面的旋转会永远持续下去,人们永远沉浸在香水、鲜花、闪亮首饰以及缎带的海洋中。但身心俱疲的举办者往往不这么认为。”

“总之,一切都按母亲的计划进行着,直到卢西恩隐晦提起母亲再嫁。亲爱的,我打赌你肯定猜不到母亲是怎么回应的!”

“她突然抓住温斯坦的手,表示她从小就倾慕温斯坦大公——即使他们之间存在许多误会。现在,她已经解脱了婚姻的束缚,是她勇敢追求爱情的时候了!”

“不得不承认,母亲的演技远胜于我。我甚至怀疑母亲才是苍白魔女,她真的是人际关系的天才魔法师,玩弄人心的魔女。”

“起初,温斯坦甩开她的手,大声否认这件事。这时,母亲的脸上露出少女般羞怯,提起她有一条温斯坦的手帕,那条手帕被她藏在首饰盒深红色丝绒下的暗格里,从初次见面一直保留到现在。”

“我倾向于这是假的。母亲那个首饰盒是我童年玩具之一,我翻过首饰盒里的暗格,里面只有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似乎是父亲送的。”

“在当时紧张的氛围下,所有人的判断力都会受到影响,不会有人追究故事的真假,人们会根据心底的秘密做出判断。手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但众所周知,神迹往往隐藏在细节之中,半真半假、充满画面感的细节反而增加了可信性。”

“我真的希望你当时就在我身边。我立刻低下头,努力回想人生中最悲惨的经历,才勉强没有笑出声。”

“你真应该看看,卢西恩和温斯坦两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尤其是温斯坦,他脸都绿了,就像是接连呕吐三天、吐出胆汁那样的绿色。”

“之后,多疑的卢西恩阴沉着脸寒暄了几句,迫不及待地将我们母子两人踢了出来。”

“我有预感,他们的卧室里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写到这里,西泽尔的字迹有些扭曲。看得出来,伴随着书写回忆,他的快乐重新降临了。

“回程路上,母亲始终面带笑容。我猜她在不断回味温斯坦仿佛呕出胆汁的可怕脸色,她也很得意能在她讨厌的两个人间埋一根刺。”

“对了对了,除了我们即将重逢,我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三个连续的叹号引起了雷伊的注意,他立刻坐起身,紧张地等待着这个好消息。

“母亲透露了带着莱欧娜前往盛夏城并长住的打算!!!我们即将成为城堡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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