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乌修平从穴鼠那得到了一箱热武器。
游戏化前时代的道德法制完全失效,但武器并没有撤出消费市场——诚然,武器对一部分职业者没太多效果。但那是指比较小巧的手枪、狙击枪等,例如穴鼠找给乌修平的手榴弹、迫击炮、爆榴弹发射器、手持反坦克火箭爆破筒等还是相当热销的。
“……怎么还有木柄手榴弹?”沈曙雀和乌修平一块将武器搬到烂尾楼里做检查。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原本的下水道里已经站不住人,童姥姥等人只能另辟蹊径,转入另外一条稍高的地道中生存。
乌修平走暗道搬出来的武器有一部分放不下去。他与沈曙雀商议,拿出一小部分来学学怎么用。
他们两凑在一起,翻阅本相当老的《武器大全(儿童百科全书)》,跟着上面只言片语的几个字学习起来。
沈曙雀有武器,什么都不怕,拎着观察好几次,“老电影上都这么抡出去吗?是不是还得拔掉什么保险?”
乌修平也不太懂。
他仔细阅读一会儿,两个人都有些发憷,受着那堆武器可劲研究。他们是受了诅咒,一个鲜血异常,一个屏蔽疼痛,但他们依旧会受伤会死亡。
“我觉得还是这个好用一些。”沈曙雀提起手持的反坦克火箭筒,煞有其事胡说八道,缓解气氛,“哪怕里面没弹药,我也能抡着这么粗的棍子敲人闷棍。”
PF98A式120mm反坦克火箭,10kg重,外观上像一根粗壮的绿色钢水管,前后一圈八边形黑粗罩子,分别是两个前后护罩。管子正中央焊接着类似机枪把柄的握柄,上方一个长而粗的提把,不难看出战争时期这是个应用灵活的大杀器。
“都改装过。”乌修平看得心慌,上前扶了一把沈曙雀,“你可别在这里开一炮。”
“哈哈哈。那我们两都要埋在这里啦。”
沈曙雀兴致勃勃,将眼睛凑在各个地方看起来。实践下,她大概熟悉了这个改装到只有3个瞄准按键的反坦克火箭,反复扭动调焦手轮和视度手轮后,她告诉乌修平,“我觉得可以选一些孩子操作这些东西。”
“你说真的?”
“当然。”沈曙雀可有自己的道理了,“谁知道我们哪天就给人杀了。哦。让孩子们学会怎么用手雷就好了。我的意思是,至少要他们知道怎么同归于尽。”
乌修平理解沈曙雀的意思。
但他并不是为了让人送死才拿来这么多武器。
“穴鼠先生说,下次去会给我更好的武器。”乌修平哗哗翻书,狡辩道。他是职业刺客,这个职业用手榴弹、迫击炮、爆榴弹发射器、手持反坦克火箭爆破筒……当然没什么问题。
就是,稍微,有点太显眼了。
乌修平作为游戏化时代出生的小孩,受到的教育全部与“游戏化”相关。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更相信有加持的的武器和药水。
沈曙雀却不这么想。她想起自己的事,羡慕乌修平极了,“老鼠老板平日抠门,关键时候还怪慷慨的。这些东西找齐也要花好多钱吧。”
乌修平满脑子都是穴鼠白花花的身体。
他沉默不语,沈曙雀也不慌张,折腾反坦克火箭,独自说着话,“还记得义演团那些人吗?真是稀奇,我昨天出去透气,好像又看到他们。”
乌修平摇晃脑袋,让自己去研究武器,而不是研究穴鼠的身体。沈曙雀继续自顾自地说闲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差了。我觉得之前那个神秘人也在里面。真是奇怪,如果是自己人为什么要全杀了呢?”
乌修平说道:“他们或许有一位幻术师?”
沈曙雀左思右想,肯定道:“谁知道呢。不过他们实在是富裕。那天打成那个烂摊子,他们居然还在巡演——不过避开仁爱院附近,去隔壁的隔壁那边。哦?这是什么按钮?”
乌修平听到“崩”一声响,差点原地蹦起来。沈曙雀为他的丑态哈哈大笑,展示空空的炮筒,“我还什么都没装呢。”
“你会操作了?”乌修平拍着胸口,惊愕不止。他手中的书还没有翻到一半,中间好几个什么什么东西,他都不太懂。沈曙雀却一字不看,自己折腾大半天,扫两眼图片,学会怎么使用。
她煞有其事和乌修平介绍起来,“这不是很简单吗?你看,这是以前的电池盒,现在给改装了……眼罩在这里。然后三个地方都可以调节……最远可以看到那边那个电视塔尖尖,差不多目视三千米?”
乌修平还是不敢相信,“你学会了?”
“应该。”沈曙雀提议道:“要不打一炮?”
乌修平没这个胆。他摆手,将那本《武器大全(儿童百科全书)》丢到一边,“曙雀,你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
沈曙雀哈哈大笑,没有当真。
乌修平却满心眼为挚友惋惜,“你的转职任务一定能完成。游戏面板不可能给出没办法完成的任务。我们只是没找到契机。”
“哼。比起我。你稍微在乎下自己的等级问题吧。”沈曙雀被说得舒服极了,嘴巴也不饶人,“到时候,我们像那天那个神秘人一样咔咔把所有坏人都杀光。”
气氛轻松起来了。
沈曙雀和乌修平检查大部分武器,虚空熟悉下武器的状况。外面雨水越来越大,他们将携带的防水布掏出来,盖住这一部分武器,又把叶生光制作的简易阵法贴上去,达到隐蔽效果。
类似的武器库,他们布置了三个。
毕竟,沈曙雀和乌修平作为敌人的主要集火对象,他们不太可能在下水道进行地道战——他们怕把下水道打崩,仁爱院那些没有战斗力的孩子直接掩埋在地下,死无葬身之地。
“这雨再下,大家都得回到地上。”沈曙雀话题又一转。乌修平保持沉默,偶尔附和沈曙雀两声。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同曙雀说话,而是很多时候乌修平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只要出声,沈曙雀便会极开心。
“秋雨总下得很长。”乌修平解释道:“我更担心冬天。”
“平叔醒过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沈曙雀又转了话题。她靠近乌修平,压低声音,“出门前,修女正在给平叔修袖子。要做得符合他现在的体型。”
乌修平不出声。
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沈曙雀面前支支吾吾,联想到三年前那场告白,他与沈曙雀一同在荒坡上摘花。沈曙雀频频将新掐下来的花枝塞在他怀里,两个人用蛋糕店废弃的缎带缠绕花枝,差点为蝴蝶结的打法吵起来。
“我还要问你是什么想法呢。”乌修平嘴硬道:“你之前还说要杀平叔。”
“我。”沈曙雀快步走到乌修平耳边,手掌盖住其一片耳廓,小声嘀咕道:“你先告诉我,你对平叔还有感觉吗?”
这么私密的事情,乌修平觉得很难为情。他偶尔会觉得沈曙雀作为女孩子,太没有分寸感,可他除了沈曙雀没有其他朋友,也不知道要如何倾诉。于是,他同样拉着沈曙雀,用手盖住一片耳廓,低声道:“应该是有的。”
说话间,乌修平感觉到一阵隐秘的快感。
废弃的烂尾楼,接连不断的浓密雨声,昏暗房间中时不时闪过的黑影似乎是爬虫又似乎是别的生物,半身处令人难以启齿的疼痛,面前一无所知的挚友。乌修平眼前再次浮现出穴鼠的脸、体温、质疑。
对平叔还有感觉吗?
应该是有的。
那么对穴鼠呢?
也应该是有的。
只是那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乌修平隐晦地做着渣男,仁爱院里教他要专一、忠诚,可他现在对两个男人犹豫不决,甚至前脚才对一个男人做出承诺,发誓从身到心都属于对方。
“什么叫应该?”沈曙雀不理解,“我早想和你说了。平叔就没那方面的想法。”
“我不要。”
“什么叫你不要。”沈曙雀语速加快,“他醒来不和以前一样亲近你。你还想什么呢。”
“发生这些事情不亲近我,也是应当的。”
沈曙雀冷笑起来,用手锤乌修平好几下。反正她这么不痛不痒打几下,乌修平不叫唤不求饶,又臭又硬矗在原地,继续自己那可笑的占有欲,“阿雀。你呢?你又是什么想法。”
“我?平叔要是想死。我会马上杀了他。”沈曙雀冷冰冰地说道:“我的想法也从没有变过。说真的,啊呜,我之前一直担心你忽然把平叔抱走。”
她的语气很平淡。
平淡到乌修平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一句多么不信任自己的话,浑身发毛。
“阿雀,你这么想我?”
“没有啊。”沈曙雀十分自然地说道:“我们两多熟啊。啊呜,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只是有些事情说出口,我们关系就会变了。”
雨幕带起大量水汽,雨点鞭挞在广告幕布上,三角形的剪口翘起一两个边,冷风飕飕倒灌进来。乌修平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好像随着他做出最开始那个决定起,他身边所有关系都发生了变化。
“那就别问了。”乌修平道:“我不想听。”
“和平叔这件事有关,我不得不问。”沈曙雀耸肩,低头看着脚上的鞋。那还是平叔买给乌修平的运动鞋,由乌修平分享给沈曙雀穿。后来,乌修平长得更大一些,有了新的鞋子。沈曙雀却没有长大多少,她终于有机会独享这双平叔买给乌修平的鞋子。
“啊呜。”沈曙雀道:“既然喜欢平叔,为什么你又和别的男人上床。”
她道:“那个男人,不会是老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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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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