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曦的记忆力向来好，尤其是她暗中留意的事。
所以，当她在这小小的长生店的二楼里，看到身材高大，留着一头寸头，但面向凶戾的男人时，金永曦一下子认出那是聂荣。
这也是游迎的前联络人。
在上一个任务世界，游迎就是因为再碰见自己前联络人聂荣，才决定冒着极大的风险返回金蔷薇酒吧。
她当时在与游迎联系的电话里，还传来游迎与神秘人用摩斯密码交易。
因为金永曦没接触过聂荣，当时她只能猜测这两人使用自己一套改编过的密码体系。
而就是一个不知立场的前警务人员，现在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金永曦很想拦住他，质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此刻的金永曦是一个聋人，说话不清晰，也是看起来与卧底任务毫不相关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确定不了聂荣是不是真的是好人，又怎么能贸然接近质问呢？
游迎在上一个世界，很快就被许声他们察觉出身份，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或者是瓮中捉鳖，金永曦不认为许声能一击即中地，发现游迎卧底的身份。
那么聂荣的立场就很值得人怀疑。
想法在金永曦脑海里拉扯数遍，但现实中，聂荣才刚越过她，准备沿着楼梯下去。
可金永曦还是忍不住转身看着他。
对于她而言，能接触这个比师父更难寻找的人，很可能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她真的不甘心。
聂荣留意到一个陌生女孩注视他的强烈目光，下一秒，他停下来，抬起头。
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目光，刺向金永曦那边。
寻常女孩看到这样有压迫感的眼神，大多数早就吓得腿软了，但对方并不眼神闪躲。
聂荣心中奇怪，慢慢收起目光的攻击性。
“小姐？有什么事吗？”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金永曦读着他的唇语，她打起手语示意自己听不见。
聂荣心想这原来是个小哑巴。
‘估计是想找我帮忙吧？’他心想。
金永曦再次将刚才给店老板看的便利条，递给他看。
【您好，请问游迎的骨灰龛在哪里摆放？】
聂荣心一沉，他立即打量起眼前的柔弱女孩。
他从未听游迎说过他有聋哑人朋友，但为什么她会认识游迎？还能找到这里？
多年训练下来的警觉性，让聂荣不得不怀疑防备这人的身份。
‘难道是游迎瞒着我，谈着的女朋友？为了保护她，游迎真的做得出什么事都不告诉她……’聂荣心里暗忖。
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认识游迎，任何震惊、疑惑、防备这些情绪，通通都不能在他的脸上表现出来。
聂荣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只是稍微热心地指了指路。
“应该是那边吧，刚才路过好像看到这个名字。”他只能这么说。
他不清楚这女孩看不看得懂他的话，可他只能摆出过客的姿态，平静地为也许是游迎的女友指路。
金永曦看懂了这话，心里莫名酸涩。
明明是曾经并肩奋斗的人，怎么能假装不认识？
她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谢你】
她做了这个手语，随后松开衣袖。
聂荣怔忡，他压下喉头的哽咽，假装不在意地摆摆手。
聂荣转身下楼，生怕自己现在后悔。
金永曦看着他下楼的背影远去后，一言不发地往游迎的骨灰位走去。
很快，她找到他的骨灰龛。
灰色骨龛上没有贴着游迎的相片，仅有他的名字刻在上面。
生命的重量，轻得无人发现。
金永曦看到骨灰龛边上放了一束新鲜的花束，只有是刚才的聂荣放在这里的。
金永曦的眼神慢慢变暗。
试问，一个故意做局谋害自己卧底的人，会猫哭老鼠假慈悲一般，亲自过来看他的骨灰吗？
也许真的有那样的人，但这种人毫无疑问已经良心泯灭。
丧尽天良的人，会怎么做——当然是会费尽心机，斩草除根。
金永曦面无表情地在便利条写下，她现在居住的玛利亚福利院地址。
还写下一句——【我知道一切】。
她打算亲自做饵，以自身安危验证聂荣究竟是假慈悲，还是真慈悲……
金永曦撕下这张便利条，将它压在骨灰龛下，仅露出小小一角，用来引人注目。
……
金永曦回到福利院时，已经是将要晚上7点。
保镖Jerry早就回来了，他正一脸着急地责怪琼兰，当瞟见金永曦平安无事地回来后，他大步朝她走来。
【你去哪里了？】他在手机输入文字。
金永曦一愣，将藏在身后的蛋挞举起。
【我担心你找不到手机，跟着出去了，但是我找不到手机……】
【你饿了吗？我看你中午吃得不多，特意给你买了些蛋挞。】
后方的琼兰将金永曦的手语看得清晰，她有些生气地对保镖说：“我都说了阿玉是出去找手机，你看她还惦记给你买蛋挞……”
Jerry愣在原地，随即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金永曦手中的蛋挞。
他在手机输入两段话：
【你没事就好，手机我帮你找回来了。】
【二少爷说，等会找你出去吃饭。】
Jerry将金永曦的手机，稳稳放在她手心。
金永曦目光落在手心的通讯工具，过了几秒，她在手机的输入框打上一段文字。
【放心，我会跟黄先生说手机忘记充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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