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971 三

隔天早上,茹争流顺利练完申大中给她安排的功课,一溜烟儿跑到727二食堂,就算不吃饭她也得在这儿盯着。

去年茹凡达和米爱凤刚结婚的时候,米爱凤可能顾忌闲言碎语,不爱来食堂吃饭,都让茹凡达买了全家的饭带回去。现在大伙儿对她一家也熟视无睹了,她也就渐渐放开,带着大女儿和茹凡达一起来餐厅吃饭。

茹争流非常紧张:她的大女儿,就是原书女主卫小冉。

这个卫小冉现如今才十岁,长着一副聪明可爱面容,她显然知道自己讨人喜欢,并且很善于利用人们的喜欢。且她确实拥有强大的主角光环,米爱凤一个风情万种花开正盛的大美人儿,和卫小冉走在一起,光芒竟也不能掩盖小女孩儿。

每当大小两个美人儿出现在二食堂,工人们都会下意识住嘴,无论正在咀嚼还是闲谈,看着茹凡达得意洋洋把她们安置在空桌,去窗口拿吃的,再看着她们一口一口吃饭。

这天,意外地,米爱凤牵着卫小冉的手一起来了,没有看到茹凡达。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显然对打饭窗口不太熟悉,先上前巡视一番,每口锅都瞄了几眼。

此刻是上班前最忙乱的时候,每个人都急吼吼挤在窗口,打了粥接过包子就走,生怕迟到扣奖金。

但是美人儿显然有特权,她俩来到窗口边,卫小冉点着脚尖往里看的时候,那些五大三粗高声大嗓的工人们竟主动退了几步,给她们腾出位置来,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两人看了个遍,米爱凤优雅蹲下,面对卫小冉,轻声细语:“囡囡想吃什么呀?”

其实并没什么可选,只有小米粥和萝卜馅包子。

十岁的卫小冉扎着两把小刷子,歪着头,显得十分可爱,想了会儿,指着包子说:“那个!”

远远看着的茹争流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踮着脚看:窗口卖包子的正是丁改兰。她心里发紧,就半分钟的事儿,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米爱凤慢条斯理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个小手绢,打开小手绢,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几张纸钞,她拿了一张出来,放进卫小冉手里,又把小手绢一层层叠好,放回左边口袋。

然后又从右边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小手绢,一层层打开,里头有叠用小夹子夹着的粮票,从里头捡出一张来,也放进卫小冉手里,也把小手绢一层层叠好,好好放回右边口袋。

蹲下身温声细语对卫小冉说:“囡囡大了,自己买好不好。”

她这一蹲,更显得腰肢纤细,臀部丰满。

卫小冉乖乖点头,笑得非常可爱:“好呀。”

这时后头已经有人不耐烦,抻着脖子等她们快买完。

原文大女主卫小冉踮起脚尖,把钱和粮票递进窗口,丁改兰接过,问她:“要几个?”

卫小冉指着包子说:“阿姨,请帮我拿两个包子。”

丁改兰给她夹了两个包子,递过去:“你饭盒呢?”

卫小冉伸手就去接包子,丁改兰连忙撤一步:“烫,你去那边拿个盘。”

卫小冉一动不动,突然指着丁改兰叫起来:“阿姨!你汗滴到包子上了!我不要吃了,脏死了!”

柜台里头叠着几十个蒸笼,都在腾腾冒热气,隔道帘子就是灶间,几口大灶呼呼蒸包子,丁改兰戴的白色厨师帽被汗湿透了,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时不时就要擦一下。

至于到底有没有滴汗到包子上,谁也说不清楚。

茹争流看到丁改兰眼皮跳了一下,她也不说话,转手把包子放回蒸笼,另只手把钱和粮票递出去要还给她们。

卫小冉指着蒸笼叫:“她又把包子扔回去了!脏死了!”

丁改兰皱眉,抬头问米爱凤:“要不要?”

米爱凤根本不搭理丁改兰,蹲下身,对卫小冉说:“咱们不吃了,回家妈妈做给你吃。”说着站起来,领着女儿的手:“食堂挺好,就是……“说着拿那双漂亮大眼睛也斜了丁改兰一眼,”唉,走吧,咱们回家。”

抬手从已经僵在那里的丁改兰手里拿回钱和粮票,转身作势要走。

丁改兰那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立时把夹子往笼屉里一扔,大声说:“这位同志!食堂挺好,就是怎么了,你说清楚啊!”

食堂里的氛围立马紧张起来,就连刚才还不耐烦的几个脸上也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茹争流心里“哎呦”一声:我这个妈,人家给跟棍儿就往上爬!

米爱凤站住,缓缓转回去,面对丁改兰,把眼睛睁得老大:“这位同志,您是和我说话吗?”

丁改兰气哼哼:“那可不,刚才不是你说,食堂挺好,就是咋了?还看了我一眼,你把话说完,我怎么了?”

米爱凤看看周围围观人群,突然委屈起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都挺好都挺好,食堂也好,您也好。要是我说什么话让您误会,得罪您了,我这里给您陪个不是,对不起了”。说着还浅浅弯了下腰,抬起头时眼睛里就水汪汪的,仿佛夏荷带雨。

这时人群外头有个人问:“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对她道歉?”

卫小冉大声叫了句“爸爸”,扑到茹凡达怀里,指着丁改兰哭诉:“爸爸!爸爸!这个阿姨把汗滴到包子里,我们什么都没说,只不要了,她不让我们走,非要妈妈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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