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南稍稍往右侧了身子，把右手递给右边的人。他低着头，眼神却锁定在那双迎接的手上。
蓝加然把手敷到伸来的手腕上，然后一握包住大半，不敢用很大的力，怕失手把人按疼了：“疼么？”
手心轻轻地揉在关节处，慢慢把药油推匀，能清楚地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这只手腕，一触碰便知道是有力量的，远不是他想的那么脆弱。
手心是温热的，热意从手腕的皮肤往上蔓延，直至整个手臂都好像在发热，又好像深入骨缝，轻易不会散去。
哪里还能感受到那本就不明显的疼痛，陆今南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抿唇压住有些慌乱的气息。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预料过，舞台上他无数次望着的小太阳，会这么坐在身边。
那份耀眼、令人愉快的气质，竟然到了触手可得的亲近。
随着手腕上轻柔的动作，陆今南终于抬头去看，在略微游动的目光中，有一些遥不可及的痴心妄想慢慢破土，成了可培的梦。
“我能问你件事吗？”蓝加然的拇指在手腕内侧轻推着，抬眼时目光里满是询问。
只是对视一瞬，陆今南就已经知道对方想问的是什么，可他没有说破，只是点了点头：“嗯。”
毕竟是涉及利益的**，蓝加然又做铺垫：“如果我问到什么不能说的，你就直接告诉我。”
陆今南再次点了点头。
“你跟韩暮之间...有什么事啊？”蓝加然怕碰到雷区，又不知道会不会得到答案，所以紧张地停了手里的动作。
还没等到回答，他赶紧又解释：“我只是判断一下那个节目...如果韩暮是个无恶不作的人，我就...就不跟他碰面了。”
他把对全队的风险评估转化为自己的事情，不想给陆今南压力。
无恶不作...陆今南觉得这个形容有意思，不知道又是跟那个电视剧学的，于是轻轻一笑：“没那么严重。”
他说得风轻云淡：“就是出道前，他要求队内50%的资源向他倾斜，我们不同意。然后他气得动了手，但没打过我。”
由当事人直接讲出来原委，多少有些震撼，蓝加然轻轻啊了一声，仿佛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他一个人要占一半的资源？”
“嗯。”陆今南点头：“当时他的热度是我们四个人里最高的，有这个资本。”
越是深入蓝加然越是好奇，已经忘记了手里还攥着手腕，全神贯注地思考着：“那公司愿意？”
“不愿意，公司想推的是整个团，不是某个人。”陆今南否认。
他又说道：“但当时韩暮特意选了开始录专辑之前跟公司提这个要求，不答应就要一直拖下去，很难办。”
对于韩暮的热度，蓝加然有一定的耳闻，因为韩暮在一个小公司当练习生的时候，团队运作了各种曝光手段，所以被炒得很厉害。
当时网上有个“颜艺双绝，未来顶流之星”说的就是他。
后来，大概是有了一定的名气，就跳槽来了耀光这种中流的公司，打算有个更好的前程。
一思考起来，蓝加然手里就爱揉些东西，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得绕着陆今南的指节画圈，自己却全然没注意到。
不疼不痒，可这微小又亲密的动作，却似大浪拍入陆今南心底，引起一阵悸动。
他稍稍望着被紧握的手，忽然觉得这一小段时间弥足珍贵。
“那，既然热度悬殊，为什么要把韩暮签进来？”蓝加然始终很疑惑，这种狂妄自大的人，根本不适合在团体里。
指节的圆圈，把陆今南心思画得有些乱：“是他自己要签进团的，说要用自己的热度给公司培养新人，条件是他当队长。”
当时耀光想做团体，却没什么太突出的人可以带来热度，这一手可谓是雪中送炭，愿意牺牲自己的热度来带团体，那简直就是活菩萨。
蓝加然大概明白了，韩暮为什么有底气要50%的资源份额，而公司即使是不同意，也没有立刻撕破脸皮。
“还有更过分。”陆今南语气沉了点儿：“他还要一份cp合约，要求以情侣的标准来营销，cp内两人的资源，他要拿70%”
“他是人吗！”蓝加然怒骂一声，震惊这样的掠夺手段：“这哪是带团队，这是吸血！拿polar当他自己的跳板！”
团队资源要占50%，cp资源占70%，合着队友都是他的血源。
聊到这个时候，蓝加然揉手腕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全滑到了陆今南的手掌里，不疾不徐地把玩着，甚至偶尔会碰一碰那被修得整齐的指甲。
陆今南感觉到了这点变化，不动声色地移去目光，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和全然不曾察觉的对方，并不想打扰。
“他要跟谁组cp？”蓝加然想起这茬来，疑惑地看过去。
这次陆今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个字：“我。”
语气中明显底气不是很足，他留意着面前人的神色变化。
不出意外，揉捏手指的动作停住了，他赶紧又解释：“我不同意，合同根本没有签，我也根本没那个心思。”
“嗯？”蓝加然停住的那一瞬间，是在考虑自己和陆今南组的cp，却没想得到这么多解释。
他手指轻点着手里的手背，试探问道：“那你...不喜欢cp营业？”
根据语气的态度，多少能听出对cp合约的反感，如果是这样，之后两个人可以减少cp向营业。
蓝加然思考时，指尖所有小动作都会被陆今安感受得一清二楚，这是他第一次真么真实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忐忑，和各种微不可察的情绪。
“喜欢!”陆今南察觉到忽然而至的动摇，太过于想否认这个说法，于是口不择言。
“不是…”发觉不大准确后，他又赶忙调整。
慢慢地，他垂下了直视对方的目光，语气微微泄力，不甚清晰起来：“跟你可以，别人就算了。”
指名道姓、明确目标。蓝加然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是陆今南眼中的独一无二，似乎茫茫人海中，只能是他能跟陆今南这样“营业。”
如果抛弃前因后果，把这句话单拎出来，似乎适用于任何表白场合。
蓝加然浮想联翩，无意识地揉着陆今南骨节分明的手指，把指腹按的微红发热。
这点点热度，却让陆今南背后已经落汗，加上刚才急于辩解、说出来的不知道合不合适的话，和一瞬的忐忑心情，让他简直像在三伏盛夏。
“老大！给你药！”卧室的门被碰然推开，敷着面膜的安元顶着小揪揪，举着云南白药就往里走。
可才迈了一步，他就瞪大了眼睛顿住了。
一张床上坐着两个人，两个人贴着手拉手，甚至是手指扣手指，简直不要太暧昧。
一阵凉风扑来，吹醒了两个人，蓝加然察觉到自己手上动作已经变了形，当即知道要被误会了，一头汗地赶紧收回了手。
“我们...”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怔怔地看着。
“不用解释！”安元一抬手，大义凛然地制止了，把药盒就近往床上一扔：“我懂，我都懂！”
他一边后退一边参悟人生似的点头，不由分说地带上了卧室门，全身退出战场。
蓝加然有些尴尬地活动手指，并不敢抬头看：“那个....药...药....”
“药什么，切克闹？”陆今南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一本正经地调侃了一句。
蓝加然当即破防，不知道该尴尬还是该笑，却并没有挪离现在的位置。因为这样距离的坐着，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
“还有什么想问的？”陆今南打算一口气解决所有疑问，再消除一层隔阂。
“那公司为什么不曝光他？还由着网上那些词条....”蓝加然最后的疑问，#陆今南逼走原队长上位#的词条，一直都在。
对于暂时无能为力的事情，陆今南一向平淡：“韩暮团队买的，一有活动就刷出来。”
韩暮现在的公司是造梦家，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打舆论战，耀光怎么可能拿的到控制权。
陆今南说明其中原委：“当时我们不同意合约，安元跟韩暮吵了起来，然后他想打安元，我就挡了一拳，他...左手骨折了。”
“噗。”蓝加然忍不住笑出来，韩暮真是个有心眼没脑子的，要组cp都不提前调查对方背景，跟一个武术世家的孩子动手。
也难怪陆今南不是团里年纪最大的，却被安元一直叫“老大”，确实当得起。
“因为事发地没有监控，这事儿说不清。公司怕把韩暮逼急了，反咬一口群殴，所以没给违约金也让他走了。”陆今南说得有些无奈，还有些自责。
蓝加然善于捕捉情绪，当即察觉到神色变化，笃定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想保护人，是韩暮自己骨头太脆了！”
明明是占理事情，就因为对方受了伤，就没了主动权，多少都会有些困境。
但好在，耀光还有底牌，陆今南继续说：“但韩暮那些签字的合同都还在，他也不敢张扬伤势，怕深入追究后这些事儿被抖落出来。”
大公司的舆论运营手段简直吓人，耀光要是执意揭露，韩暮团队就是谴责字迹造假、买词条#陆今南殴打韩暮致骨折#，一条龙的手段。
到时候舆论风暴，即便是耀光否认澄清，谣言传来传去，吃瓜群众也就信了。
无论是占几分理，只要舆论缠身，艺人必定会受严重且长远的影响，何况还是一个刚出道的小艺人，直接没了翻身机会。
这是两个公司都明白的道理，都不想潜力艺人陷入舆论漩涡，所以一直都没正面冲突。
蓝加然明白耀光的保守策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不想合约的事情暴露，又不想自己退出的团发展得太好，他就只能不轻不重地搞些小动作。”蓝加然总结着自己的理解。
说得非常准确，陆今南点头认可。
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蓝加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防备着实多余。
好奇心害死猫，一知半解凭空猜测害死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穿越回几个人吵架的现场去看看，看看陆今南是怎么帅气出拳的。
在这个最需要明哲保身的圈子里，能为队友挺身而出，甚至果断出手，让蓝加然对陆今南的认知，又上了一个高度。
今日更新1/1
安元：我cp…在一张床上，面对面…手拉着手…
苏许程：说点儿能播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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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涂药聊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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