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没问事情的起因,也没教训谁,只是跟总教官说:“喊你总教官?这看起来不像你们那里的人。”
总教官在路上就听校长说了木惊蛰家里的来头,进门还看到辛阳和那张熟悉的脸,简直都要冒冷汗,闻言反应很快地说:“确实不是,这是我们的疏忽,让个打杂的混进来了,是我没管好。”
辛阳和当然也知道他们的对话到底在指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除了把家里搬出来,什么都做不到。
他攥起拳头又放开,最后看向木惊蛰干裂的嘴唇,他走到外面,在一堆人的眼前拿了饮料又进去,递给木惊蛰的时候手还有些不稳。
校长将一切看在眼里,最后说了句:“阳和你带着惊蛰去医院吧,这边叔叔来解决。”
“易叔叔,这个事情就这么解决的话,不太合适吧?”辛阳和转头过来,看着四个大人,“换个教官,出个不清不楚的通知,那其他学生会怎么想木惊蛰呢?外面已经开始传他性情暴躁不讲道理了,现在还要加个用不明手段欺负别人吗?殴打教官的罪名不是这么扣上去的。我相信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闻言四个人都愣住,只有左手拿着瓶子在喝水的木惊蛰直直地看着辛阳和。
校长揉了揉眉心,似乎也是没想到会有隐情,只以为是木家那个性格太顽劣,想揍人便揍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辛阳和这个确信不疑的语气让他有些犹豫,他沉声开口问:“惊蛰你自己说,为什么打他。”
教导主任想开口没开口,这话他已经问过好几遍了,木惊蛰就是不愿意说。
果然木惊蛰低头没说话。
辛阳和摇了摇头,提高了点声音:“这只能让另外一个当事人来说。”
那教官神色瞬间变化,却又有点侥幸混在那神色里面,似乎是笃定辛阳和口中的当事人不会站出来。
果然,安静了片刻,也没有等到那个当事人。
木惊蛰沉默着,轻轻拉着辛阳和:“哥,走吧,我手很痛。”
辛阳和站在原地片刻没动,最后丢下一句:“那麻烦易叔叔了。”
他们正准备往外面走去的时候,一个女生颤抖的声音响起来:“不是的!木惊蛰他不是故意打教官的!”那个被人围着哭的女生站到了摇摇欲坠的门旁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下声音开口,“他......他是为了帮我。”
辛阳和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散了开来,他制止住女生的话头,走到门口,动作细致地把那摇摇欲坠的门合上了。
门:“......”
门内门外在那一时之间隔成了两个世界。
女生感激又羞赧地看着辛阳和,又深吸一口气憋回去眼泪,在一圈人的注视中慢慢开口:“这个人......他总是......趁着纠正姿势的说法,对我做些不好的事。”女生慢慢地低下头,却还是说了下去,“他故意用手摸我,还在军训结束之后喊我去找他,我不去,他就要跟别人说......是我勾引他,还说我小小年纪就......不知检点。”
女生想着那些恶心的词汇,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尽量用自己的话表述出来,到最后,已经重新开始哽咽:“......只有木惊蛰和我都在最后一排,他今天看到了,或许也不止今天,因为他前几天问过我需不需要帮忙,但是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也怕他被教官针对,所以我当时没有理他,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和教官打起来,这些都是因为我。”
女生说完一大段话,一切事情都已经明明白白。
木惊蛰听完,忽然开口:“不关你的事,我就是看不惯他。”
校长又揉了揉眉心,柔声说:“阳和带惊蛰去医院,这个女生你去跟班上学生说放学吧,这位教官刻意刁难学生,行为不端,木同学勇敢揭发,虽然有些鲁莽,但出发点是好的,留在家里养伤吧。”
辛阳和点点头,知道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对谁来说都是,不过临走前他还是指着那教官说:“麻烦校长在这等一会,会有人来接他的。”
校长了然地点点头,总教犹豫了一会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辛阳和又看着总教官补充了一句:“您也说了,他不是你们那里的人,不过这个班级的教官能换个女教官吗?”
总教这才松口气:“当然,我会妥善解决的。”
“那就麻烦了。”辛阳和教养良好地颔首致意,这才小心地半扶着木惊蛰往门口走去。
那摇摇欲坠的门终于是往外面倒下了,周围的学生都一动不敢动地站在门的四周。
“......”
校长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学校的设备也该好好换一下了。”
木惊蛰到现在终于是露出一个笑,却被辛阳和凉凉的声音给堵着憋了回去:“还笑。”
“哎哟哎呀,小元哥哥我好痛。”眼泪**上线。
辛阳和:“......”
华医生一脸牙疼地接待了这个从小到大没少感冒生病伤筋动骨的木姓猴子,确认只有右手臂轻微骨折之后才没给好友打电话告瞎状。
语气沉痛地叮嘱了好半天,又絮絮叨叨了好半天才放了苦着脸吊着一条手臂的木惊蛰出病房,他一出来就看见辛阳和正把肘关节抵在大腿上,头也正低着靠在交握的双手上,看不到表情。
听见门开了才抬起头,看见木惊蛰的表情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华伯伯怎么说?”他起身往木惊蛰那边走去,木惊蛰用完好的左手半挂在辛阳和身上,辛阳和连忙卡住他,“小心点。”
木惊蛰毫不在意地说:“放心,还没以前打篮球受的伤重,看吧,我马上就能好了。”就好像刚刚那个嚎得撕心裂肺的不是他一样。
“你正义感怎么就这么足呢?”辛阳和还是没忍住说教他,“还选了个最笨的办法。”
木惊蛰没听出来他语气里面带着些微的嫌弃,很认真地说:“老姐以前跟我说过,很多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都不敢说出来,因为很多事情明明不是她们的错,到最后却总要归到女孩子的身上,很不讲道理的好吧。反正我受伤了,我爸肯定会把那个傻b弄走的,这样那个女孩子也不会被别人说,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不军训,多好的事情啊。”
“鱼姐还跟你说这些?”暑假的时候木惊渔回来住过一段时间,和木惊蛰不像,是话少又冷淡的性格,看上去和木惊蛰也不算是亲近。
“老姐她之前看我弄哭一个小女生,很严肃地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一直记到现在了。”木惊蛰想到什么,瑟缩地抖了一下,“天地良心,我就是看那个女生头上有个小虫子想帮她弄掉,结果她以为是我放上去的,害我被老姐一阵毒打。”
辛阳和却没有被他逗笑,还是问出了刚刚就想问的问题:“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木惊蛰似乎有些不明白,“就这么一点小伤不要紧。”
“那被同学们误会也不要紧吗?”
“管他们说什么呢,我自己知道我做的是对的就行。”
辛阳和沉默了一会,最后只是站在医院门口轻轻地揉着木惊蛰的头:“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先想想能不能去做或者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旁的一些事情自己受伤不值得。”
“可是小元哥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就不算旁的事情,而且如果我没受伤,家里人不会因为这件事大动干戈,最多只是把人调走,坏人不会受到应该有的惩罚。”木惊蛰有些倔强。
“那你也可以找我......”辛阳和没说完,先不说找他就多一个人知道女生的事情,再者就是他也一样只能找家里帮忙,而家里也一样不会对这件事情太上心。
那种在办公室的无力感又浮现出来,和过去的某些片段一样,脱去辛家这个光环,他就只是个有点聪明的普通人了。
木惊蛰倒是没想这么多:“我是今天看他那么不要脸,训练的时候就动手动脚,实在是没忍住这脾气,才想了这个办法,那家伙还是练过的,真给我打痛了,回头我就跟我爸说我去学跆拳道,一拳一个他这种的傻b......”
见辛阳和不说话,木惊蛰黑色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弯着眼睛看着辛阳和,完好的左手夸张地比划:“小元哥哥你今天那一脚太帅了!在那一刻你就是我的电,我的光......”
辛阳和勾了勾唇畔,勾起和往常那样的笑意:“说什么胡话。”
“那一刻,我就在想,还得是我的小元哥哥,惊天一脚是唯一的神话。”
“还给你接起来了是吧。”
“真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不用怕了。”
辛阳和停在原地,看着还在自顾自说话的木惊蛰走在前面的背影,路灯下一条影子被拉长,踩到辛阳和脚下,于是他顺着影子跟上去。
“知道我厉害了。”辛阳和接过话茬,“所以更厉害的小七能不能记住,不管怎么样,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他看见他侧头朝他笑得天真单纯,自己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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