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出头,这回没人带领,大家匆忙而沉默的赶去膳堂,拿上托盘和碗筷排队打饭。
早饭一人一个肉包子一个白面馒头,一碗稀粥一叠青菜,大家吃的唏哩呼噜,毕竟来这儿之前,许多人没吃过白面馒头,更别提全是肉的大包子。
吃完饭又让大家去洗澡换了身衣裳,辰正将所有人集中到前面的演武场,依然按男女、等级列队。
女孩儿这边是甲乙丙,男孩儿那边则是伯叔季。
往后所有人在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比如南若是甲十二,早上帮了她的那个少年是伯一。
女孩儿进了右边的甲乙两个课室,男孩儿进了左边的伯叔两个课室。
课室里宽大明亮,整齐地摆放着凳子和案几,案几上有书本和笔墨纸砚,就和这个地方一样都是全新的。
课室的最前方是讲台,宽大的案几后面坐着一个严肃的中年女子,她穿着藏青色儒衫,面上素淡,头上无饰品,满头长发束纶巾,整个人透着股儒雅气质。
“所有人,按照排序从左至右坐好。”
见她们挤在课室门口徘徊,中年女子淡淡出声。
大家已经逐渐适应令行禁止,一个个忙走进去依次坐下。
课室里横放五张案几竖放六张,能坐三十人。但早课时淘汰了不少人,甲等有两人,南若坐到了第一列的第二章桌子。
她看向摆在中间的书,最上面一本是《三字经》。
等所有人都坐下,中年女子开口道:“我姓诸葛,往后你们称呼我为诸葛先生,从今日起你们将跟着我学习认字。”
下面一阵压抑的低呼,显然大家对于这件事很是吃惊。
诸葛先生不管底下人的反应,兀自道:“想必你们自己也知道,若不是到了这里,只怕终其一生你们也接触不到笔墨书本,更遑论识字写字。所以,我希望各位能珍惜机会,认真学习。”
“每日的学习内容我希望你们当天都能记诵,次日开课前我会检查,合格者无赏,但不合格者有罚。”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已经冷淡不少,一双丹凤眼冷冷的扫过下面神情各异的女孩儿,带着难以察觉的高高在上的厌恶。
“现在,各自过目你们接下来要用到的书,分别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今天先从《三字经》开始学起,请大家翻开……”
南若一板一眼的跟着她的吩咐做,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到进入课室的前一秒,她都在猜测背后之人是想要训练一些杀手或者保镖,但哪家的主子会让杀手或者保镖正正经经的上文化课?
难道这个时代的杀手和保镖的就业标准提高了?必须得有文化才拿得出手?
南若乱糟糟的想着,嘴里已经跟着先生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诸葛先生带大家先通读一遍,随后每则读三遍,再让他们自己读一遍,如此往复。初始大家读得兴致勃勃,郎朗的读书声远远传了出去,但读得多了读得久了,又不懂其意,就开始有人跟不上,或者开小差。
但先生一律不管,半个时辰一到吩咐休息一刻钟再继续。
南若跟着大部队出门如厕。
这里的厕所就在每间号舍里面的那个小门后面。
后面是个露天的院子,十来平大小,最外面是堵两丈高的围墙,三间小房子搭的茅厕就在围墙根儿下。
新翻的地上寸草不生,偶尔还能看见几块不知名的矿石裸露出来。
南若昨天已经来过,两片木板搭着个蹲坑,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坑底的风景。
目前还算干净,但时间久了以后……
不敢想。
上完厕所出来,就见到女孩儿们三五个围城一圈在课室外面低声说话,也有如南若一般落单的,安静呆在角落,小心翼翼四处打量。
南若从人群中一一扫过,到某一处时停了停,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等到不知从哪里响起哨子声,她跟在其他人后面进了课室。
接下来两节课依然学三字经,诸葛先生带着大家念到“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时停下,最后对每则进行大概的意思讲解后,就让大家自行背诵。
“明日上课前会找人抽背,背不下来者二十板子。”
她高声说着,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戒尺在案几上啪啪打了两下。
下面有人传来惊呼,她微微笑了笑,似乎十分满意。
下课后是用午饭的时间,大家一拥而出,看见杜管事正等在外面,又屏息凝神,小心翼翼。
还好她只说了句“午时休息一个时辰,未时初到丙号舍前集合”便离开了。
众人松了口气,边往膳堂赶边低声议论下午又要做什么。
中午吃的是大米饭、萝卜炖肉、咸菜炒肉和炒青菜,吃完了还能领到一罐外伤药,这正是南若需要的,天知道上午没药可擦,她那水洗过的伤口是怎么火辣辣的疼了一个上午的。
但那药竟然很好用,擦上去便感觉一阵凉意,很快疼痛减轻,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以为又会辗转难眠时竟然很快睡过去,最后依然是被哨子声吵醒。
此时约莫夏初,正午的太阳照在头顶,不一会儿便能感受到灼热感。
好在丙号舍前面、大湖的尾巴正中间有一个凉亭。杜管事直接带着她们进到凉亭里。
大湖的中间不知什么时候拉起了一道网,对面和这边差不多,那里是王管事带着所有男孩儿。
“接下来是游水课,这是你们的教课先生裘先生。”
杜管事的话拉回南若的目光,她往前看去,只见一位五官姣好但肤色偏黑身形修长的年轻女子,着贴身的劲装站在前面,目光比杜管事还要冰冷。
她站出一步,双手背在后面,背脊挺直,高抬下巴,神色冷峻,像极了南若在现代时的军训教官。
“往后你们将跟着我学习游水、潜水,以及水下搏斗。水里的技能学的如何,关乎着你们的性命,我希望大家能够用心尽心。”
南若已经不去想学习这些的目的了,她只关心自己那刚涂了药的伤口又在水里泡一回后会成什么样。
“接下来听我命令,甲一到甲六出列。”
五个盘靓条顺,容貌出色的女孩儿走出去,其中没到的甲五就是早上跑步没能达标的那个。
“学会游水的第一步,是憋气和吐气,憋气要狠,吐气要慢,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就开始吧。”
裘先生一脚一个将五个女孩儿踹进水里,顿时水下惊叫水上惊呼,南若也忍不住瞪大眼睛。
“别只顾着扑腾,出水吸气,进水憋气再吐气,不都说记住了吗?”
“让你慢慢吐气,慢慢吐!”
“你抓别人做什么,吐你自己的!”
这里就是一个大池塘,里面甚至还种着莲花,原本还算清澈的水经几个人一搅和,瞬间泥水翻腾,五个人恐惧的在水里进进出出,也不知吃进去多少泥水。
南若看得一言难尽,也无比庆幸她上辈子上大学时勤工俭学,在一家游泳馆里当管理员时,通过内部价学了游泳。
等到五个女孩儿奄奄一息时被裘先生提出来,直接丢在太阳底下晒着,转身看向面无人色的其他人,冷冰冰道:“甲七到甲十二,出列。”
南若安安静静出列,认命的到水里表演了一回‘泥鳅’,出来的时候继续表演‘瑟瑟发抖’,等到所有人都经历了这一遭,终于被放去洗澡换衣裳,再上一回药。
休息两刻钟后又回课室上了一堂算术课,先生是一位头发半白的女先生,姓赵。
不知是否年纪大些的原因,她比其他先生要温和许多,许多女孩儿都没有算术基础,她既不急躁也不打骂,反而用心教导,女孩儿们都很喜欢她。
算术课结束后吃晚饭,这时已经酉时,结果还有一堂课,学习说官话。
这堂课依然是赵先生教,让大家随便说话,说的不好的她来纠正,不知不觉课程就结束了。
杜管事终于来通知,“可以回去休息了。”
无异于天籁。
大家都疲惫不堪,几乎没人在外面闲谈游荡,回到号舍简单洗漱后上床睡了。
半夜,所有人都睡得很熟,甚至不少人发出鼾声。
南若在这鼾声里睁开眼睛,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坐起来。
她赤脚下地,走到前面放脸盆的柜子处,随便拿了条帕子,走到她床铺斜对面的一个位置,上床,连被子带人往上一坐,挤开她的嘴,把拧成团的帕子塞进她嘴里。
一气呵成。
人也终于醒了,黑暗中只能看见她微微发亮的眼珠,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被子下的身体下意识挣扎,但南若纹丝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
直到她没了力气,惶恐地看着她,眼泪流个不停的眼睛里满是祈求,才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你信吗?就是我现在杀了你,明天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只能白白死了。”
“呼——呼——”
她猛点头,嘴里呜呜叫着,却只能发出微末喘气声。
“再有下次,”南若点了点她的头,“就想一想昨天早上被捏烂的那两颗脑瓜子。”
被子下的人一直在抖,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厉害,脑袋摇的快出残影。
南若轻拍了一巴掌,止住她的动作,“安静点,睡吧。”
说着扯出她嘴里的帕子下床,将帕子扔回脸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爬上床钻进被窝。
迷迷糊糊间,还能听到斜对面因为抖动带动被子发出的簌簌声,听久了倒有点助眠,让她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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