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鹿老板就是卢老板?
掌柜忽然有些得意道:“不过你别看咱们睢县只是个县,却并不比府城差多少。”
南若配合的露出惊奇模样,“为何如此说?”
掌柜笑着道:“全赖咱们睢县位置好啊。”
他抬手点着虚空,“睢县过去就是长安,西北边就是戈阳,戈阳可是紧邻北狄和东夷的,许多草原上的紧俏货都走的睢县的路子;它的西边又是洛州,南边是徐州,这两处要么山货多要么产稻米丝绸,它们要想销往戈阳和长安也得过睢县;还有睢县东边临海,也少不了海货,你看,是不是位置绝佳?”
南若竖起大拇指,“您老的见识也绝佳?”
掌柜被她捧得心花怒放,哈哈笑了两声,更是畅所欲言,“所以啊,咱们睢县商人多,好些商人为了生意长久都喜欢找个靠山,像你打听的皮毛商人,有一个算一个,那靠山的来历说起来都吓人。”
他掰起手指,“像魏家,他们家的靠山就是如今的朝中新贵陈家;像童家,在咱们南阳知府走马上任的时候拍好了马屁,如今是他罩着的;像鹿家,这个来头也不得了,说是宫中采买司的一位管事公公!这几年他家便是借着这条通天大道得了不少好处,原本睢县在皮毛这一块儿魏家和童家二分天下,如今被他硬生生挤进来成了三足鼎立,你说厉不厉害?”
南若点头,“好厉害!”
掌柜与有荣焉一笑,忽又道:“你挑这个时候来也是为了参加睢县马上要举办的裘皮行(hang)竞业会的?”
南若哪里知道什么竞业会,根本不用伪装的好奇,“这是什么?”
掌柜诧异她的无知,“你连这都不知道如何走皮毛这行?”
南若不好意思的笑,“这不是不知道干什么么,正好今年冬天冷,我就想着来北方贩些皮毛回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
掌柜一言难尽,“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南若忙道:“掌柜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一定要和我说说这个行会,若我真得了便宜,等回来我一定给您捎一件皮毛。”
“哈哈哈!”掌柜的大笑,“我倒不要你什么皮毛,就是佩服你小子的勇气。”
他道:“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行会或者商会,皮毛这一行的就叫裘皮行会,睢县裘皮生意做的大,每年初秋便会举办行会,为的便是给商人们手中的裘皮定个好坏,这可是会影响裘皮商人一整年生意的关键,其中的佼佼者更是会直接进贡入宫,成为贵人们的身上衣。”
“今年其实已经举办过一次行会,但这不是遇上新帝选妃么,朝中又兴起一批新贵,正好需要一批新料子做赏赐,便有了今年的二次行会。”
说着看向听得认真的少年,道:“你初出茅庐,若是能去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南若忙问:“那如何能去?”
掌柜犹豫道:“想必应该有邀请函之类的。”
说着笑着摆手,“我毕竟不是那个行当的,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南若又问:“那掌柜的可知这几家家里人的情况?”
掌柜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若不好意思的笑,“这不是不得其门而入么,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走走后门儿嘛。”
掌柜的笑,“你小子倒是激灵。”
道:“不过这些我是真不知道,没听人说起过,你到了睢县后可以再打听打听。”
南若道:“好,您老已经告诉我许多了,小子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着又抓了好几把干果递给去,掌柜忙推举,两人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这时黄金飞和南花儿下楼来,南若让掌柜的上些吃食,再准备些干粮路上吃,她点的都是不便宜的,掌柜的喜笑颜开。
不到午正三人到了睢县,城门外竟然有人施粥,流民同样不少,但也有不少士兵巡逻,秩序井然。
南若看了眼流民碗里的粥,不干不稀,已是十分难得。倒让她对这位县令有了些改观,不管政令的效用如何,至少他是在做些实事。
入城一看,果然这里比她到过的其他县城要繁华许多,来往行人神态自然,物资丰富,价格虽然长了些,但比起沁水和孟县已经很低。
他们找了家客栈入驻,用过午饭,三人出去闲逛。
南若打量了一番后,用老法子找到一位乞丐打听,知道魏家人丁兴旺,童家也不遑多让,只有鹿家,一直只有一个女儿,但这两年听说得了个儿子,但儿子是谁生的却打听不出来。
南若沉默,南花儿见离那乞丐有了些距离,忙拉住南若的手臂,惊惶无措道:“二姐,什么意思?那个孩子是娘生的?娘真的……给那个商人生了个儿子?那、那小五呢?我们的弟弟呢?”
南若道:“眼下什么都不确定,等打听详细些再说吧。”
“哦,好、好的。”
她答应着,但眼圈儿已经红了,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便是南若,若乔氏还在的话,也认为那孩子大概率是她生的。
这下有些麻烦了。
南若见她情绪有些不好,提出让黄金飞送她先回客栈。
她忙拒绝,“二姐,不,哥哥,让我跟着你吧,眼看就有娘的消息了,我不想一个人在客栈里等着。”
南若换装后便叮嘱她要称呼哥哥,但南花儿一直不记得,此时却坚定的改了称呼。
南若见她眸光晃动,不安又着急,没有拒绝。
他们打听了鹿家所在的方向,一路往那边去。
路上遇到一家打铁铺,南若见铺面上除了菜刀农具外,竟然还有匕首刀具,不由停下脚步,问黄金飞,“你擅用什么武器?”
黄金飞摸了摸耳朵,道:“小公子,我学的是硬功,主要是拳法和棍法,早前我师傅给过我一根铁棍,但后来发洪涝的时候丢了,没找回来。”
南若点头,带着两人走到打铁铺,铺子里见来了客人,热情招呼,“客官要点什么?”
南若道:“你们能打铁棍吗?”
“能啊,不都是用铁打,你要多长多粗多重?”
南若问黄金飞,“你和他说吧。”
黄金飞高兴了,他早就想要一把趁手的武器了,那些木棒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忙上前道:“我要四尺五寸长,重三十二斤,除两端手柄有痕迹外,棍身须得光滑不磨手。”
“嚯!三十二斤可不轻啊!”
掌柜的笑着打量了一番黄金飞,又道:“不过你这块头拿得起。”
黄金飞嘿嘿笑了两声,对南若道:“我以前的棍子才二十来斤,后来我自己试了试,三十二斤正好。”
南若含笑点头,“自然要你自己用着趁手。”
掌柜的又问:“用什么材料打?”
南若疑惑,“都有些什么材料?哪种材料最合适?”
掌柜道:“材料么有杂铁、生铁、熟铁、镔铁。他打来是用做武器吧?要说最好的当然是镔铁,质地坚硬,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它可是‘天下第一好铁’。不过一般用来制作刀具,用在铁棍上稍显浪费。”
老板也实诚,又有些自豪道:“也是你们有眼光,这睢县打铁铺不止我一家,但能弄到上好的镔铁的可只有我家,而且我家打兵器的手艺是祖传的,即便您到其他铺子去问,他们也得给您介绍到我这里来。”
南若笑着颔首,又好奇,“不止这镔铁是何种铁?”
掌柜见她年纪小,也不嫌她多事,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熟铁叠打而成,再把表面磨光,最后用金丝矾做腐蚀剂处理,这个时候能看到螺旋花、芝麻雪花,若是打做刀剑,那可是能‘吹毛透风’的。”
南若听着便恍然大悟,这应该是钢在古代的称呼。
有钢材自然要选它的,便道:“那便用镔铁吧。”
掌柜的一喜,又严肃道:“小公子,可得事先说清楚,这镔铁最贵,价格可比熟铁贵了一倍不止。”
“没事,多少钱?”
“按这位壮士的要求打,得一百八十五两银,其中一百八十两都是镔铁的价钱,那五两只是咱的耗损和手艺钱。”
那若还没说话,南花儿和黄金飞便同时倒吸了口气,黄金飞忙道:“小公子,这太贵了,要不随便打一个吧,能用就行。”
他这辈子只怕都没花过这么多银子。
南若一笑,“趁手的兵器难得,咱们今日既然有幸遇上自然要打好的。”
黄金飞激动又迟疑,但他不是个多思多虑的性子,也就犹豫片刻,便一脸认真道:“小公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事!”
南若笑着道:“这就够了。”
见两人说好,掌柜的得了庄大生意也高兴,写下订货单递给南若,“您先交订银三十五两,剩下的您三日后来取东西的时候给。”
南若接过看了眼,递给黄金飞,对掌柜的道:“那您可得用心打,若是不好咱可是不给银子的。”
黄金飞双手接过,脸上的笑容大大的。
掌柜的哈哈大笑,“小公子尽请放心,咱们家世代在睢县做生意,万不会砸了自己的名声。”
南若给了银子,一行人又往鹿家去。
南花儿欲言又止道:“二……哥哥,你哪里来的银子?”
自从重逢后,她见到南若总是大手大脚,好像有用不完的钱似的。
南花儿自小过的辛苦,在南若到来前甚至几乎没见过银锭子,后来老院子给他们家的十两银子她都觉得顶天了。
之后她自己打猎采山货卖,日子过得紧扒抠搜,也才将将攒了三百二十一个大钱儿。
如今南若眼也不眨地花了近二百两银就为了打一个铁棍,这在她看来又不可思议又十分心疼。
南若见她神情纠结,眼里都是心疼又不好多说的模样,想了想,掏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递给她,“我在回来的路上赚了些银子,还有不少,你别担心。这个是给你的零花钱,拿去花吧。”
又给了黄金飞五两,“想买什么自己买。”
两人呆呆地看着她,又看看手里白花花的银子,一个又高兴又无措,一个纯粹的高兴。
三人到了鹿家,但其大门紧闭,好半晌也不见一个人出来,周围一片都是宅院,很少见人,连个打听的对象也没有。
等了一下午,南若又带着两人回转,打算再想其他办法。
此时的荆州,伯一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在得知父亲又给他安排一场宴会后,他险些没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找到赵振舒道:“我要去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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