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旦对海若的话一直是言听计从的，就算他睁着几乎绝望的双眸看着海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下了这么一个命令，却还是捏紧双拳，摆出赴死一般的神情，一步一步地往殿门口走了去。
对于吉旦的遭遇，我本是很同情的，可只要一想到我即将和海若出游，海若在此之后能整的人只有我之后，我也只能对吉旦投去同情的目光，省去了安慰的言词。
玄冥殿只有一扇大门，想要进来只能从这里进，想要出去也只能从这出。海若让吉旦拖着客人，把他引到大殿内，不过为了我们能偷偷从门口溜出去不被发现，所以我和海若也跟在了吉旦的身后偷偷地跟了上去，寻找着最恰当的时机溜走。
海若口中客人似乎已经到了，大老远就能听见他欢迎的动静，我跟海若就站在拐角处，倒也能清楚地听见他们在寒暄些什么。
“探什么头。”我刚想瞄上一眼就被海若揪住了脑袋。
“好奇……”海若的手掌放我脑袋上，让我无法转动，只能抬了抬眼眸讪笑地看着他，瞧着他恶狠狠的表情，声音也低了下来，“而已……”
海若刚和吉旦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他回玄冥殿不过十几日，这红珊瑚更是只送出了一盆，给的是滕九上神的弟子。
你说海若一上神，天帝的寿宴不关心，怎么就对滕九上神的一个弟子这么关心呢？
我见海若也不是很喜欢他的样子，上神的阶位也在这里，何必这么避着他？他又不是天帝派来请帖的，就算大大方方告知他“我要出去远游”对方也没有理由阻止？
这么偷偷摸摸和做贼似的……
这些问题就算我问海若他也不会告诉我的，可这来人就在眼前，我还不能远远地看上一眼瞧瞧他什么模样么？
“苏漠仙君？你在看什么？”
吉旦声音突然变高的一句话让人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是吧？我刚刚就冒了一下头，还没冒全呢！就被人看见了吗？
“没事。你刚说海若上神在哪儿？”
“海若上神让你先在殿内等候，他等等就会过来，仙君这么请……”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还没能等我松口气，海若就揽过了我腰，招呼也没打一声，扣着我就直直冲过了玄冥殿的大门……
我们上升的速度虽然快，却并不像来时那样护着我的周全，避水珠也没给我撑起，我喉头透不过气，冒出水面的时候，还灌下了不少海水。
“咳咳……”好不容透出了水面，我大声地咳嗽着，趴伏在海若腾起云上，真是恨不能就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你是想弄死我么？”好不容喘过了气息，我怒瞪着眼前的人。
“给你长点教训而已，”海若回头瞥了我一眼，教训道，“看你以后敢不敢莽撞行事！”
“别人不也没发现吗？”我捏了捏自己嗓子，还是觉得喉咙里不舒服，“而且别人也就一仙君的位阶，你一上神躲什么！”
“仙君？”海若冷笑，“这不过是暂时的，那小子可是……”
“可是什么？”海若要说的这句话，说不准就是她讨厌那位叫做苏什么的仙君的理由，想到这我的八卦之血就在体内沸腾了起来，可海若却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什么。
“没什么，再多话小心我把你踹下去让你自己驾云！”
海若似乎很不想这个话题，只装模作样冷冷的威胁我了一句，逼得我暂时闭上嘴巴。
我修为多浅薄我自己最清楚，虽然也跟着望舒后头修行了百来个年头，这能力怕是还没有的玄冥殿的吉旦多，小妖小怪随时能对付，这腾云驾雾也能飞起来，可时间长不得，海若又飞得这么高，我怕是刚追到他身侧，就要滚下云头了。
◇
“到苍穹之境了。”
我在腾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海若给摇醒了。
我打着哈欠四下看了看，犹记是昨夜入睡的，此时居然又到傍晚了，这苍穹之境还真是够远的……
苍穹之境位于六界交界之处，传闻在上古时期是一方绝对纯净的土地，那时天地初分六界，各自交好，并不像如今一般互相仇视，人界的地位亦不像如今排在最末端，那时的苍穹之境六界之人都可居住，也算一方世外桃源。
可到了如今可就不同了，虽然还叫苍穹之境也混住着六界之人，可这方土地却算是凶煞之地了，被驱逐的堕仙、半魔、煞妖、恶鬼等都躲藏在此，他们都是满心的怨念，一个个又都凶残成性，危险至极。
我不知道苍穹之境在上古时期是一幅怎样的光景，可是如今的苍穹之境已是一片蛮荒，暗红色龟裂的土里隐散着的血腥气味，呜呼哀嚎声遍地，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物，这里的风也炙热得像能灼伤皮肤一般。
苍穹之境并不能驾云，海若见我跟不上他步子，停了下来。
“离我近一些，再把乾坤袋给我。”
不知海若是不是在自己的周身张开了保护的结界，当我站到她身侧的时候闷热的感觉一下好了不少。
海若拿了乾坤袋，拿出了什么披了我的身上，不适的也全部消散了，我摸着肩上冰凉吃惊道：“冰蚕衣？怎么在你手上？”
冰蚕衣是东海龙王的藏宝的中的一样，天上地上就此一件，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世上却没有比此更抗炎的了，传说穿着它不论是三味真火海还是地狱烈焰都不会伤到你分毫。
“不在我手上那在要谁手上？”海若低头帮我束紧衣领。
“这……这不是东海龙王的至宝吗？”
“嗯？哦。”海若像是对此宝的先前的主人并不放心上，“我收了那么多的宝贝，不可能记着每一件的来历吧？能记得做什么用已经不错了。”
听着海若的话我憨憨地笑了一下，传闻龙一族挚爱收集宝贝，看来并不是假的，就连已经位阶上神的海若亦是如此……
“走吧。”见我把冰蚕衣穿妥，海若也就继续带着我往前走，“苍穹之巅还远着呢，在这里一定要小心行事。”
“海若上神去过苍穹之巅吗？”见海若像有明确目的地的模样，我连忙紧紧跟了上去，伸手抓着他的衣袖，“还记得那儿是什么样的吗？”
“这地方我倒是寻仇人来过，”海若垂下了眸子看了看我的手，并不是很在意，“可苍穹之巅太远了，只知道大致的方位，没什么兴趣去。”
“哦……”听着海若这么说我也只点了点头。
“你没问过望舒吗？”瞧我一脸的遗憾，海若补了一句。
“望舒没去过。”我瘪了瘪嘴。
“不是他把你带出苍穹之巅的吗？”
“师父只是恰巧经过苍穹之境，感觉到里面灵气四溢，诧异地进来瞧瞧，就看见被绛紫色团云护住的我，”我摊了摊手，把望舒当年告知我的全部和海若讲了，“只有天生天降的仙胎才会有团云护着，绛紫色云只有苍穹之巅才有，所以望舒就说我是生在苍穹之巅的。”
“这点倒是没错，”海若点了点头，“苍穹之境是上古时期至纯的仙地，能孕出一胎仙儿不足为奇。可是有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要是这一方土地孕育出的，应该并不会害怕这里的炙热，进来的时候也不会有不适的感觉，”海若侧头打量着我，“苍穹之境并不是特别亲厚你。”
“它又不真是我亲娘，见我回来还要可优待，更何况我从出生后还是第一次回来，它还没认出我呢？”
我不知海若的这句以何为据的，只当做笑谈。
“天色开始黑了。”
我们又往里走了一段，海若仰头瞧着天，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我们休息一晚再走？”
苍穹之境不比其他地方，算是汇聚了六界最凶残的角色，这帮人物最大的特点是昼伏夜出，所以晚上的苍穹之境格外的危险。
“这倒是不用，只是我有不祥的预感。”海若停下了脚步，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海若说了这么一句，我不由又靠着他近了些，眼睛也往上翻了翻，“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这看起来很安全啊？”
“就是一路上太安全的，”海若看了我一眼，“据算妖魔爱夜出，也不至于一路上一个人都瞧不见，除非……”
“除非……”看着海若说得极认真的样子，我不由咽了口口水。
“趴下！”
我的心本就已经跳得很快了，又被海若这么一吼，他猛地按下了我的头，我整张脸都被按进土里，刚想挣扎，后背就感到一阵热风和某种动物的震耳的狂吼。
“快闪开！”
我刚想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被海若一掌推了出去，吃痛地想要站起来，就被巨大的翅膀遮住了视线，还没来得及高呼救命，眼前就出现了沾着黏液的巨大獠牙。
这是什么怪物？！
我双手撑在地上，微张着嘴巴瞧着眼前庞然大物，巨齿虎吗？！
可是它比老虎大多了呀！身法的毛发坚硬如刚不说，背后还展开了巨大的翅膀，双眸血红，一身凶煞之气不说，牙齿上还滴淌着鲜血，那并不是从内部流出来，它像是刚刚啃噬过什么，嘴里那浓郁的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看着它的利齿离我越来越近，裹在这凶煞之气中我根本无法动弹，几乎绝望地闭起了眼睛。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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