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临邛。
我一个人坐在凉茶铺的竹席上,瞧着外头的烈阳只拿着汗巾不停地拭着额上的汗水,焦急地张望着路口,愣是把矮桌上的凉茶纳温了,也没喝上一口。
这是我来西汉的第十五天,除去满街满巷地乱转,还未见到这一次任务的主人公。
原因是这样的:
传闻这蜀中有个巨富叫做卓王孙,巨富有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叫做卓文君。我的第二个记录便是有关这位巨富女儿的爱情。
可惜,卓王孙的名字却并不是人人都有所听闻,那个叫做卓文君的姑娘也已经嫁作人妇了。
所以来得那天我问苏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去卓文君的夫家当丫鬟,最好是贴身伺候卓文君的那种。
苏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瞪了我一眼,问了我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不知道凤求凰?”
“我知道凤凰。凤鸟是公的,凰鸟是母的,他们原本是天帝养的坐骑,现在只是单纯的观赏用。”
见苏漠瞪我瞪得更凶,我只能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人界有关凤凰的传闻基本都是无须有的,凤鸟和凰鸟的关系并不好,关在一个笼子里便会打架,所以天帝一般会用两个笼子把他们关在不同的地方。单从外观上来看,凰鸟倒是比凤鸟好看些,不过我和凤鸟的关系好一些。”
苏漠依旧不语,我想了想他的问题,给了一个认为合理的答案:“难不成是他们打了一架,凰鸟完胜凤鸟还不肯停手,凤鸟便跪地求饶了?”
虽是正儿八经的答了,我还是不明白苏漠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苏漠就更奇怪了!听到我这个答案后,他就再没有理过我,还视我为空气,坐上了不知去往何处的牛车走掉了。
我一个人在西汉没有任何的主意,因不知道卓文君嫁去了何处,对卓文君的认知也只停留在他是巨富的女儿上。
百般衡量下,我决定直接来临邛。
先不说我这一路我走得多不容易,好似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来到这里,还没来记得打探些和故事有关的事情,就听见不少人在议论着卓文君。
只是不等我未凑上前,便听到什么“无福消受、什么可惜了、什么丧期过了就归门了”。
没错,还未给我看上一眼,卓文君那短命的丈夫都已经入土为安,吃起供奉的香火了。
虽然去卓文君夫家的计划还未施行便以失败告终了,可我想着卓文君马上要归门了,我去卓王孙的府邸里做下手总可以了吧?
可这又好几天过去了,我愣是连大门都没去。
似乎大伙都吵着闹着要去他们家做工。现在卓府的下人已经处于饱和状态,裁员都赶不及,哪里还会收新人。
没错,我的第二个计划虽施行,却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当然,计划二没了我还有计划三,三没了还有四,四没了还有五……
我做了许多的计划,至今未能摸到卓府的大门……
但是!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今天卓文君归门。
重点是:我今天便能见到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
重点是:我研究了冲城门口到卓府的各种路线,特意在这外表不起眼的必经凉茶铺等她。还是从今天天未亮就开始等,一直等到现在,至少四个时辰,别说是卓文君的牛车了,我愣是连个路人都没见到!
“小哥,今天怎么没什么人出门?”我等的实在不耐烦,不由转过身问着还在煮茶的小贩。
“姑子不知道吗?今天卓大户家置办了酒席,大伙都去了。”小贩站起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我,笑得有些尴尬,“等姑子的这碗茶喝了,我也准备去讨个喜。”
“讨喜?”
我知道今日卓文君回门,可她这才死了丈夫,先不说有多伤心,这旁人避讳都不及,怎么会有讨喜这种说法?
“卓大户家的女儿不是克死了夫家吗?这不需要避讳吗?”
我不解地问道。
“姑子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小贩见我一脸疑惑不由给我解释了起来,“这卓大户把女儿接回家,便是想让她再嫁。可是夫家刚死了人怎么想都是不吉利的,所以会置办送福宴,宴请我们这些乡民,赞赞福气。”
“可是你说的不是送福,是讨喜呀。”
“姑子别急,先听我说完,”小贩跪坐在了我的旁边,“这卓氏不是一般人,她离开临邛之后我们这便大旱了,才听说她要回来,便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还发生了不少好事,听旁人说,这是卓氏富我们临邛。一般这送福宴大伙都是不去的,总觉得是折了自己的福气送给旁人,可这讨喜宴就不同了,要是大伙生活富裕些,送些福气给卓氏也不是不可以。”
听着小贩的解释我算是理解了大概,在我点头的时候小贩已经开始收摊子了。
“见姑子一直在这里坐着,应该是在等人吧?”
“没事,你收你的摊,我再坐会也走。”
“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去卓大户家了,说不准姑子要等的人也在那儿,要不要一起去?反正今天卓府是来客不拒,越多人去,卓大户越开心。”
小贩很是淳朴,说得好像请客的是自己一般。
不过他给的倒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毕竟这讨喜宴是在卓家办的,卓文君的目的地也是卓家,我与其在这里空着肚子盯着太阳,倒不如去蹭个宴吃点东西来的好。
“那就麻烦带路了。”
见我答应得爽快,小贩便更加麻利地收拾起摊子来。
我怀着总算能进卓家大院的心情跟着小贩在走,却不知,这听起来似乎奢侈的宴请只是极普通的流水宴,这置办的地方还离卓府相距甚远,坐在席上的时候,我只能远远地看见卓家的屋顶。
这宴的确是来客不拒,密密麻麻聚了一堆人在这吃东西,吃饱的就走,没吃饱的酒菜也不停地上。
可这只有上菜的根本没有收拾桌子的,要是你来的和我一样不巧,望着已经一片狼藉的场景,大概也会顿时没了胃口的。
卓王孙并不在这里,除去上菜的那些小厮,只有一个管家一样的中年男子在维持这里的秩序。
原本听邻桌说卓文君并没到家的时候我还松了口气,想着我都坐在靠近她家大门口的地方了,还见不着她回家?
可是事实又一次证明,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傍晚的时候,管家宣布:卓王孙见到爱女归家很是开心,决定把这讨喜宴一直持续到晚。我却依旧未能围堵载着卓文君的牛车,亦没有见到卓文君的真容。
在我想寻个理由离开的时候,身边的大汉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开心跳起了舞来。
那愉悦的表情就好像卓文孙说要把女儿嫁给他一样!
卓文君已经归家的消息让这本只是吃喝的讨喜宴,变成了乡民们喝酒唱歌跳舞的大会。
我被挤在乡民之间,左右胳膊都被挽了住,挣脱不得,只能苦着一张脸和他们一起闹腾。
我估摸着,是大伙听闻晚上还有免费的吃,为了在胃里腾出一些地方,才开始这么热闹的一起歌舞。
等我寻到机会逃离人群的时候,我立马离乡民们远远的,靠在树干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想要原地休息会,根本不想再动弹。
“你这入乡随俗到随得快。”
突然响在耳侧的声音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屏起了呼吸缓缓地扭过了头,“钟离溪……”
上次告别之后,我并未在西汉见过他,想着他对李益的惩戒,想着那个我至今无法回答的问题,现在的我还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亦没有想好,再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所以,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我脸上的笑容很是尴尬。
“卓王孙请客吃饭,你也在这吃了半日,怎么还是一副快饿死的模样?”钟离溪只是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低着头瞧着我。
“你午时的时候就在了?”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只从他的话语里找着线索。
“前日就来了,见你好像很忙,便想看看你在忙什么,”钟离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结果你只是没头的苍蝇在到处乱转。”
见钟离溪并未在提上次的问题,也没有想提的意思,我的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我讪讪地笑着,“来了才发现,这里的情况和在唐朝的时候……不大一样。”
至少这在汉代做工似乎比唐代要难上好多。
“而且我也不是冲着可以免费吃宴来的,至少想找个机会接近这卓王孙的女儿,只是没寻到机会。”
见我无奈地耸了耸肩,钟离溪笑得更无奈了,“你以为这嫁出去又接回来的女儿是走正门的吗?卓文君在你来之前便已经到了,已在自己房里睡了一觉醒了。”
钟离溪说的话听得我一愣一愣,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不是三日前才来的吗,怎么感觉……什么事都比我清楚?”
钟离溪并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轻叹了口气对我伸出了手:“走吧,我们去见见卓文君。”
我没有握住他的手,只带着一丝的颤音开了口:“那个……钟离溪,这一次,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去记录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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