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装修的第十天。水电部分在今天彻底完工。
有二楼的前车之鉴，收工前，所有人都细致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后，江拾结清尾款，一道将几位师傅送到门口。
王师傅从车上拿下一兜子石榴：“这是我老丈人家自己种的石榴，你们拿回去尝尝。”
“哎呀，谢谢王师傅。”江拾拎着重量不轻的袋子，笑容真切，“在我们这里干了几天活，结束了还给我们带东西，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啥的，你们也不容易。这自家种的不值钱，吃着玩吧。”王师傅摆了摆手，不让他们再送出门了。
洛凡从江拾手里接过石榴：“这是到这里之后，我们第一次吃水果。”
“怎么这么说呢，”江拾反驳，“我们以前盒饭里偶尔也是能给一点的。”
“你说的是切成四分之一的橙子还是只有两块的西瓜？”
两人光明正大地阴阳节目组。
导演装作没听到，心里想着明天就取消他们盒饭里的水果。
装修以来的第一个工程总算是正式完工，按照装修手册上的顺序，接下来是隔音棉。这几天嘉宾们趁着空闲时间做了一些功课，还咨询了水电工人，决定为了省钱，这项工作就不另外请人了，全部自己完成。
他们在直播商城买了隔音棉的材料，节目组今天运过来，全堆在院子里，厚厚的一垛子一垛子的。三个男生把东西往屋里搬，江拾和林皓月先清理水管。
江拾拧开水龙头放水。屋里装了简易水龙头，终于不用一桶一桶搬了，甚至他们还学会了自己接水管。买了最便宜的灯泡应急，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好不容易有灯，干脆都开着。昏黄柔和的光线下，千左搬着一块绑起来比他上半身还大的隔音棉进来，胳膊上的肌肉绷起漂亮的线条。
这几天他头发似乎长了一点，没有打理，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江拾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网上的传言。千左在剧组性骚扰女演员这件事，不是在拍摄期间爆出来的。而是今年三月份，那位女演员参加一个选秀节目，小有名气后，在节目上讲述了这件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新人资历浅，稍微一扒就能查出痕迹。
她在选秀之前唯一参演过的剧就是千左作为男主的古装剧《一诺长安》。
事情被爆出的时候，正是《一诺长安》播出期间，本来这部剧就因为粗糙制作和魔改剧情受到书粉抵制，再加上男主出了这种丑闻，更是被骂上热搜。当初剧组一位副导演出来确认了这个事实，还说他就是因为这件事被男主向剧组施压开除的。
有好事之人在副导演的微博中找到他之前在剧组的工作痕迹以及中途被剧组开除后还骂了十几条的记录，侧面印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偏偏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否认，甚至千左这边连声明都没出。
江拾作为圈内人知道的更多，公司没有出声明而是直接跟千左解约，这件事就**不离十了。
但这两天接触下来，除了第一天无处不在的炽热视线，江拾不觉得千左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但万一呢？没有女孩子会拿这种事情说谎吧？
“水满了，嗨！”方既白路过，帮她把水关掉，“发什么呆呢？”
江拾回神，准备把桶提过去。装满水的桶有点沉，她提了一下没提动，换了个姿势，正准备再提一次的时候，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我来。”
江拾没反应过来，突然碰到千左的手，整个人应激般弹射起开。
千左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略带迷茫眨了眨眼，又似乎是想到什么，沉下眼，躲开视线一言不发提着桶离开。
其实第一天下来，千左已经意识到自己给江拾造成一点困扰，这几天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激动，也专门注意跟江拾的相处距离。本来以为有这几天的铺垫和日常相处，江拾能稍微对自己亲密一点，看来并没有。
但江拾跟同样第一次见的洛凡，甚至是不太友善的林皓月的相处都明显比跟他更自然，千左很难不多想。
江拾在后面看着千左新换的黑色短袖外面已经蹭满了灰。那么重的桶，他提起来也不显得吃力，但沉默着的背影却透露出一点莫名孤独。仔细想想，千左平时干起活来也多半是沉默寡言的。平时大家吵闹的时候，他一般都在一旁安静待着，只是偶尔会爆出两句冷梗。
不管怎么说，起码目前相处下来，千左没有任何问题。
江拾快步追上，找补着解释自己刚才的反应：“没看到你，给我吓一跳。”
千左也没说话，把桶搬到水管旁边，问她：“放这里行吗？”
“可以，谢谢。”江拾抬头露出笑脸。
千左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江拾脸耷拉下来，完了，不会真误会我在防备他吧。
一旁目睹全程的林皓月以为是江拾想对千左发嗲结果千左没搭理不高兴了。她撇了撇嘴，摇头晃脑地模仿江拾发嗲，阴阳怪气了一声：“矫情。”
转头就对上洛凡震惊的双眼。
洛凡看千左和江拾提水，发现林皓月那边也没水了，刚给她提过来一桶，就听到她偷摸骂人。
洛凡目光在林皓月身上停留一下，又忍不住侧头看向后面的江拾，目光再转回来，把震惊的心情表达了个十成十。
林皓月心存侥幸：“你啥时候过来的？”
洛凡小声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林皓月急了，咋让他听见了。
洛凡不依不饶追问：“那你为啥骂她？”
“不是。”林皓月想去捂洛凡的嘴，转头看看确认没人注意后，伸手指着洛凡威胁，“不许让别人知道！”
“那你告诉我原因。”洛凡边说边往后躲。
方既白搬着阻尼片路过，头也不回，嘴上劝道：“不要打架……”
房间里迎来许久不见的光明，大家甚至忘记时间，一不小心就干到晚上八点多。还是导演组过来提醒，再不吃晚饭就没有饭了，千左才过去取了晚饭过来。
依旧是装饭的塑料箱子充当饭桌，他一边摆饭，一边对洛凡道：“你去叫他们吃饭。”
洛凡转身一看，林皓月在旁边扒石榴，方既白在另一边洗手，也就江拾不在这里了，他扯开嗓子朝屋里喊：“姐，吃饭！”
“来啦——”
江拾应声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刚洗好的小案板和水果刀。
千左往旁边挪了挪，给中间留出一块空。江拾像是没发觉一样，坐到最旁边，紧靠着千左。千左无奈，又往中间移了移，嘴角却不似刚才那般僵硬，垂下的眼眸里也带了点笑意。
江拾习惯性分一半米饭给千左，林皓月也早就分了一半米饭给洛凡，方既白自己吃一整份盒饭刚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为他们吃饭时的默契。
今天的晚饭是番茄鸡蛋、红烧排骨、西蓝花炒虾仁和拍黄瓜，另外还有一小碗紫菜蛋花汤，很舒服的晚饭。
每天的晚饭时间都是最快乐的。
早饭意味着忙碌的一天要开始了，在刚起床的懵乱和睡不好的浑身酸痛中味同嚼蜡地把早餐塞进嘴里，连吃的是啥都尝不出来。要不是江拾逼迫每个人必须吃早饭，每天都早早把饭买好，好几个人宁愿多睡会都不想吃饭。
午饭大多数是在忙碌间隙抽空吃一口，吃完缓一下就要继续干活，基本总是伴着脏脏的衣服和满是尘土的环境。
只有晚饭，是一天辛苦过后，大家一致默认的休息时间，是慢慢悠悠可以享受食物的时间。就算每次都是五分钟结束战斗的洛凡，也会悠哉哉陪大家多坐一会儿。
江拾扒了一大口米饭，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边咀嚼，一边看向屋里，眼里全是快乐和满足。屋里的光从门口蔓延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只是院里有节目组拍摄的打光，身后也有从家里照出来的光。
“就亮个灯这么开心啊？”方既白问。
江拾认真点头。
“吃饱了。”林皓月把盒饭一盖，拎起来就起身丢到垃圾桶里。刚准备离开，她脚步放慢，墙角处不止何时来了一只半大的狗。看方向，刚刚是想翻垃圾桶，但是被突然到来的林皓月吓了一跳，现在躲在墙角阴影处。
这个地方避开摄像头和来往工作人员，竟然一直没人发现。
“饿了吗？”林皓月问，“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吃完饭，千左和方既白先去洗澡。江拾把塑料箱子留下，问洛凡：“想吃石榴吗？”
洛凡点头，又摇头：“可难剥了。”他跟林皓月剥了半天只弄了一手汁。
江拾拿出小案板和水果刀，把桌上那个被剥得破破烂烂的石榴拿过来，又吩咐他：“再去取两个。”
洛凡屁颠屁颠就过去了，见林皓月匆匆离去，喊她：“来吃石榴！”
“不吃！”林皓月头也不回。
洛凡尬了一瞬，回头看江拾，怕她发现不对劲。
江拾正低头削石榴，她在石榴顶上开花的那端用刀尖开了一圈小口，用力一撬就将花苞去掉。接着从上到下在果皮上轻轻划过几刀，均匀把果子分成几份，看力道只是轻轻划破果皮。
洛凡以为她是不够力气，正想接过石榴要自己来，就看到她放下刀，略微用力一掰，一整个石榴像花一样散开，颗颗艳红的石榴籽在灯光照射下透亮如宝石。
“哇！”洛凡赞叹，“这样吃就方便多了。”
他捻了一颗在嘴里：“好甜！”
“切，不就是石榴。”林皓月拿着从摄制组食堂讨来的几块排骨，准备去找刚才的狗狗。
【我也妹眨眼啊，这石榴是怎么突然开花的？】
【能不能慢动作再切一个？】
有些无聊的观众已经把他们的直播当做日常背景音了，猛然看到石榴切花，恨不得倒回去再看一遍。更有些人敏锐发现林皓月的别扭。
【这俩又咋了？】
【啥时候吵架了？】
【中午就吵了，这大小姐不知道哪儿又招惹她了。】
林皓月吐槽的时候没有避开洛凡，也没有避开直播间的观众。他们在拍摄期间全程都要带麦，每个人都有对应的摄像，导演在中控室看着监控决定播放谁的主视角。一般是谁在干活就放谁，但这种有争议的画面不可能不放。
江拾朝林皓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洛凡忙找补：“不知道她忙啥呢，她不吃咱们吃。”
他以为江拾不知道林皓月的反感，但江拾是很敏感的人。她早在第一天的大巴车上就感受到林皓月的敌意，前两天稍微好一点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了。
但感受到也没什么，江拾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自己，也从不主动讨好别人。她已经把第二个石榴又切好了，放在案板上推到箱子中间，方便大家拿取。
“你先吃，我去洗一下刀。”
她起身拿着水果刀离去，就看到林皓月在垃圾桶旁边——喂狼？
千·十分好哄·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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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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