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药膳鲫鱼汤

白绸下的眸子颤动一瞬,泛起点点光亮,发白的指尖紧紧攥紧了油纸伞,他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了那双娇嫩的柔荑,被她带着一步步向前。

虽不能视物,却莫名得踏实,仿若只要有这双手便再也不惧怕黑暗。

许婉拉着沈辞玉走得并不快,行至半路,远远瞧见柳娘正坐在路边等待着,瞧见两人身影时,立即起身隔着老远便不停地挥手招呼两人。

待行至柳娘身旁,还未待许婉问询,只见柳娘从空了的竹筐里,捡起最后一朵红艳的芍药,递给了一旁的沈辞玉。

她仔细看去,这不是之前瞧上的那朵吗?

柳娘瞧瞧沈辞玉,继而扭头瞧瞧许婉,一脸神秘地道:“如此俊俏的小郎君,如此貌美的小娘子,要我看呀,与这情人花最最相配。小郎君,快替你的小娘子簪花!”

说话间将花枝塞进了沈辞玉的手中。

正当沈辞玉摸索着摸到乌黑的发间时,许婉却悄然躲开,皱着眉头出声问询道:“三郎,咱们怎么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听闻沈辞玉的手尴尬地顿在空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柳娘瞧了眼沈辞玉,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半个玉米饼道:“哪里是甚么白拿,这小郎君给你带了一路的干粮,约莫是瞧着你实在喜欢这芍药,这才用吃食悄悄与我换了一朵。”

原来是这样,错怪了小瞎子。许婉侧眸瞧向沈辞玉,果见他一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沈辞玉有意无意地摩挲指尖,下一秒却被一双手合握住瘦削的手腕,一点点拉着带向发髻尾端,耳边传来花枝插入发髻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手中一松,花枝便消失不见了,并未听到花枝落地的声音。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问询的声音:“三郎,等你眼睛好了,第一眼瞧见的人定要是我,可好?”

面前的许婉簪了芍药愈加显得人娇艳欲滴,她迎上沈辞玉略显悲伤的眼眸,看穿了那张隐藏了落寞的侧脸,以及那微微绷紧的薄唇。

沈辞玉心中小鹿般砰砰乱跳,心想簪了芍药花的许婉一定美得倾国倾城,也极想瞧瞧那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可惜这双眼睛并未能视物,他的婉娘必定是这天底下最温柔最美貌的女子。

沈辞玉发白的指尖攥紧油纸伞,捏破竹织伞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心下不由地多出些希冀,以后真的可以看到她的样子吗?

那一刻,他一定会紧紧拥抱住婉娘,给她这个世上最紧实的怀抱。

锁起的眉心舒展开来,他握着油纸伞立在风中,因兴奋颤抖的身子不易察觉地晃动一瞬,重重点了点头。

一路上哼唱着五音不全的歌谣,许婉只觉得心情好极了,声音洪亮,回荡在层云缭绕的山谷间,生生不息,空谷绝响。

耳边响起杀猪一般的嗓音,听在沈辞玉心中却只觉得清澈的溪流缓缓淌过,犹如世间最好的天籁之音。

此时,一白发灰色布衣耄耋老人推着土车路过,干枯的脸颊布满皱纹,眼窝深陷,一双苍劲大手老茧纵横,饱经岁月沧桑的洗礼,略显凌乱的白发迎在风中呼啦啦乱晃。

光滑的木制独轮滚动,发出骨碌碌的声响,四方木制土车里盛满了刚摘下的鲜嫩白菜,绿油油的沾染了天地间馈赠的水露,随着车身的晃动,晶莹圆润的水珠顺着白绿相间的新鲜叶柄,滴溜溜滑落了下去,余下一道淡淡的湿润。

许婉停下脚步,望着这半车白菜个个敦实饱满,圆嘟嘟地整齐码在土车里,长势极好,硕大的绿叶几欲从车里翻出来,又瞧见老人上了年纪,对上一双浑浊的双眸:“您是买菜的王伯罢?那个,我想要些菜,不知阿伯能否替我送来。我家在秀水村最东头沈家。”

王伯停下脚步,弯腰制住土车直起上身,由着年纪大的缘由,整个脊背驼的厉害,眼睛也不好使了,抬头瞧了好一阵子,这才捏着喑哑苍老的嗓音悠悠道:“哦,原来是公堂斗胜婆母的沈家娘子啊,这菜还有两车,不知娘子需要多少?”

许婉脸上尴尬一阵,因着这事她在十里八乡,迅速打出了悍妇女阎王的名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明明也是柔美女娇娥,怎得搭上了这般名声。

王伯瞧着她一脸羞怯,抚着花白的长胡爽朗地笑出了声,露着残缺不全的齿门道:“娘子莫恼,这是乡亲们对你的认可与肯定,自从娘子这事传出后,所有的妇女腰杆子自觉挺了不少。”

这话儿听着既像是安慰又如同赞叹,许婉只觉得更加羞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耳边传来沈辞玉的声音。

“阿伯,我家娘子心善,人又朴实,还望莫要见怪。”

王伯侧眸瞧着打伞的白衣男子,心里直赞叹这沈家三郎小模样长得真俊挺,只可惜身子孱弱多病又瞎了双眼,否则不知被哪家权贵小姐瞧上抓了做良胥,也是常有的事儿。

许婉要了半车白菜送往家中,回去的时候已到戌时。

天色微暗,忽明忽暗的夜星悬于浩渺苍穹,淡淡的月光洒下一地朦胧的白光,稀疏坐落在山脚的茅草屋,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灯火,如同指引塞外游子归家的长明灯。

两人摸黑走了一阵,来到一处茅草庭院门前,纸糊的两盏灯笼早早亮起,挂在大门两侧随风摇曳。

李氏坐在八仙桌旁,一边在煤油灯下绣针线活儿,一边时不时朝门外张望着。甫一瞧见两人走了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道:“回来啦!”

许婉拉着沈辞玉的手,瞧见黑黢黢的庭院安静不已,只点了一盏桐花烛台煤油灯,被油浸泡了的白色软棉絮一圈圈坨在一处,偶有飞蛾向往光明绕着烛火起舞,曝出噼啪的灯火星子。

“娘,让您久等了。路上遇到些事便耽搁了。”

许婉一边摘下背篓递给李氏,一边与她叙说路上发生的奇事,只听得李氏一阵心怕,握着儿媳妇的手上下查看,满心满眼皆是抑制不住的心疼,生怕儿媳受了欺负被打伤了。

“娘,我没事,皮肉厚实着呢,再说,”许婉回头瞧了眼立在身后的沈辞玉,“再不济,还有三郎保护我呢!”

听闻此话的沈辞玉,明显愣怔一瞬,顿在风中任凭额前的碎发被风缭乱。

“那也不行,婉娘,听娘的一句劝,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咱们能躲多远躲多远,不要伤到了自己个儿,得不偿失了。”

望着李氏佝偻的身躯,软弱的老妇人一直这般隐忍才活到了今日,这番话是好意,她不想拂却,反握住李氏干枯的大手点了点头:“娘,我答应你再也不冲动,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好吗?”

“哎,这就对喽。”李氏听闻喜笑颜开,转身去往小厨房,打开木制大锅盖,取出热在里面的黄乎乎的玉米面贴饼子。

三人坐在低矮石桌前,各自的青花瓷碗了倒了滚烫的热水,就着热乎乎金灿灿的香甜玉米饼子,倒也吃出另外一番美好的滋味。

饭间许婉随口问道:“娘,今日交代你买的母鸡可是买了?”

李氏放下喝水的瓷碗,对她道:“放心吧,都买了,在西屋放着呢现在都安静地睡着了。另外我瞧见调味料等寻常物什见了底,也一并买了回来。另外多买了五十斤粉面。”

“哎呀,还是娘想的周到。”许婉欣喜出声,正懊恼忘记叮嘱娘买面粉,这下齐全了。她心里有个计划,如此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便打算趁着晚上做些白菜包子吃食,明早拿到集市上贩卖赚取些日常开支。

正思索间,手中蓦然塞入一块玉石,触手温凉手感极佳,她垂眸瞧去只觉得此玉通透青绿,似在哪里瞧见过,直到分辨玉上巧夺天工的精美游龙戏凤雕纹时,才认出这便是晌午沈辞玉拿出让当掉的那块。

不待她疑惑询问,李氏便道:“这玉石乃是老爷的传家宝,是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当不得,不过你放心,我瞧着那摔了的簪子玉质极好,丢了可惜,便以低价卖给了村西头的玉石铺子,卖了整整十两,也不少呢,说是还能打磨了做成对耳饰。”

原来是卖了那玉簪,她还疑惑怎的买下这些面粉寻常物什,抬眸迎上李氏慈爱的目光:“有劳娘了,玉佩儿媳一定会收好的。”

李氏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年轻精壮小伙推车远远行了进来,甫一进门便喊道:“这是沈家娘子的家罢?俺爹腿脚不好,夜里太黑,你要的白菜我替俺爹给您送来了。”

原来此人便是王伯的儿子王大,外形粗犷,老实本分勤快孝顺,是个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许婉连忙招呼道:“那便多谢王大哥了。”

王大是个实在人,约莫瞧着这一家老小个个柔弱,把一车白菜卸下了硬是不肯离去,坚持把白菜吭哧吭哧搬到了厨房才作罢,言语间满是感谢,说要不是许婉他们这菜还得拉到集市上,等上一天甚至两天才能卖掉,卖不掉只能亏损了。

听到集市时,许婉来了兴致,便厚着脸皮留下王大,找了些纸笔想让他把去往集市的路线画下来。

王大干惯了农活,头一回握着精美的狼毫墨笔,黑黢黢的脸上忍不住嘿嘿直笑:“俺是个粗人,不识得字儿,娘子别嫌弃就好。”

说完神情极其认真,画出了七扭八拐的路线,又用图案贴心得标示了哪里是难走的崎岖小路,哪处是险峻易滑的陡峭山崖,无一不用心细心。

动笔间许婉连忙又给倒了碗水,谢了又谢出门目送着王大远去。

后又询问小妹可否吃食,听到李氏说她提前吃完饼子早已睡下,这才安了心。

直播间此时也已到了夜晚,网友中惯是熬夜网瘾的夜猫子,等在屏幕前等着主播上线。

许婉取了背篓的鲫鱼洗净,打算晚上给沈辞玉熬一碗药膳鲫鱼汤,打开直播间道:“各位亲,欢迎观看美食直播哦!”

随着叮咚的播报声,网友闻声而至,兴奋地仿佛打了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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