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祭了祖,拜了神,吃了团团圆圆年夜饭,一帮村民在村支书的带领下,前往晋江小学搭建戏台。
说是戏台,不过是学校操场内的两张乒乓球桌中间搭了几块木板,让两张球桌连接在一起,好有足够的地方唱戏,最后,再在上面铺上红毯,喜气洋洋。
球桌之下就是观众席,但其实坐不了多少观众,因为操场够“大”,能容纳的人数十分有限,村支书也没有统计人数,图的就是谁爱凑热闹谁来。
到了时间点,谢家班一行人皆身着各式各样的华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但俏丽显眼的,当属谢母那一身行头,美艳绝伦。
谢家班一行十二人早已登台站在自己的位置后,谢母才随两位“侍女”缓步登台,如踏波而来,她兰花小指翘起,手持青绿拂尘,满面桃容能让人欢喜之情更上一层。
底下的观众席早就人满为患,没有席位的占大多数,大家伙儿都站着来看戏,其中不乏村童。他们人也不少,谢棠尽尽职尽责,拉着夏令新的手与这群孩童站在一排,沉浸在自己母亲的美貌与温婉动听的嗓音之中。
谢母的声音别有特色,柔媚却不失婉约:“我这里翔神渚把仙芝采定,我这里戏清流来把浪分,我这里拾翠羽斜簪云鬓,我这里采明珠且缀衣襟······”(注1)
“齐舞翩跹成雁阵,轻移莲步踏波行,翩若惊鸿来照影,徙移彷徨形无定,看神光离合乍阴阳,雍邱王他那里目不转瞬······”(注1)
谢棠尽被旁边的小孩儿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这才发现,他一手牵着的夏令新不见了。
*
幼小的夏令新挤出人群,找了一处四下无人,黑黢黢的地方,不过,过年期间,张灯结彩的,周围映射而来的灯光,也能为他照亮一些路。
可把他给憋坏了,终于,尿干净后就舒服多了。
他刚准备回到谢棠尽身边,一转身,就被几个晋江村的恶小孩堵住了,为首的趾高气昂直面夏令新,凶神恶煞的嘴脸让人看了,难免作呕。
“谁让你在我家菜地里撒尿的?”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孩也狗仗人势:“谁让你在我大哥家的菜地里撒尿的?”
夏令新见这么多小孩堵着他,还是有些害怕,唯唯诺诺看着这些人:“对不起,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不知道是你家菜地。”
但转念一想,他又说:“尿在菜地里,菜会长得更快,更好。”
为首的瘦猴儿不肯罢休:“谁说的,你尿在我家菜地,尿太多了,把我家菜淹死了,我也不为难你,赔我十块钱,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没钱。”夏令新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没流。
“你没钱?我不信,我知道你,你叫夏令新,你爸虽然死了,但是我听我妈说,你爸给你妈留了一大堆钱,你怎么可能没有钱?过年了,小孩都有压岁钱,你妈肯定给你钱了,我亲眼看见了,快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我真的没钱,我被我妈赶出来了,没有压岁钱。”夏令新虽然是个聪明孩子,但思绪在这瘦猴儿的影响下,总往伤心事上想,根本无法应对自如,何况他也才五岁,面对这样的敲/诈/勒/索,处处往坑里跳。
“说谎会长长鼻子,还会被鬼吃掉哦,你快给钱,给钱就不会了。”
“我没有钱,呜呜呜。”夏令新哭了起来。
“兄弟们,作为晋江村的老大,还没有谁敢不给我钱的,他,居然敢不给我钱,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给我打!”八岁的瘦猴儿一脚就将五岁的夏令新踹倒在地。
夏令新哇哇大哭了起来,就在瘦猴儿的兄弟们准备暴打夏令新之际,谢棠尽赶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一群恶贯满盈的孩童打趴在地。
瘦猴儿见状,根本不管他兄弟们的死活,落荒而逃。谢棠尽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真后悔,应该再踹瘦猴儿几脚,真是便宜他了。
“弟弟,快起来。”谢棠尽说话间连忙将夏令新扶了起来。
“哥哥,呜呜呜呜呜,哥哥,呜呜呜呜呜。”
“你怎么了?他们打你哪儿了?我再去替你教训他们!”
“哥哥,我没事,呜呜呜,没事。”
“那你哪里受伤了?我们去医院。”
“没有,不疼,呜呜呜。”
“那你为什么一直哭?过年不能哭,要笑。”
“呜呜呜,哥哥,我没有压岁钱。”
谢棠尽没说话,从牛仔棉袄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
“这是什么?”
“压岁钱。”
“给我的吗?”
“嗯,我妈妈给了我两个,她说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你的。”
“谢谢哥哥。”夏令新又想起瘦猴儿那些人的行为,不由又跨起了脸:“哥哥,我害怕他们。”
谢棠尽握着夏令新冻红的幼小双手:“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嗯~”
夏令新忽而抬起头望着这漆黑的夜空,砰砰砰的声响随着五光十色的星星点点映入他的眼帘,“哥哥,快看,放烟花了,好美啊。”
“嗯,新年快乐。”
那年夕夜,夺目绚烂,烟火璀璨。
本章注处出自京剧《洛神》,参考演绎版本为:李胜素老师演绎版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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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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